第十章 議和
「殿下,前面就是西域駐紮的營帳了,進去之後,我們就是真正的中原使節了,切不可莽撞行事。如有冒犯,還望殿下海涵。」老者看向前方不遠處戒備森嚴的營帳,一邊手握韁繩策馬前行,一邊輕撫鬍鬚緩緩地說道。
「逐日自然明白,還請國相放心,一言一行以大局為重。」少年聽罷,也一邊手握韁繩,一邊輕撫腰間的短刀,淡然的說道。
沒過多久,一行人就走到了營帳的外圍。只見一隊衛兵靠了過來,戒備的看著他們。「什麼人?!還不速速下馬!」為首的一人將手放在腰間的長刀上,對他們呵斥道。
「這位兄弟,我們是中原使節,奉皇帝之命前來和你們首領商討戰後議和事宜的,還麻煩這位兄弟通報一聲!」老者側身下馬,向著那人拱手作揖,不卑不亢的說道。
「哦,議和?!我怎麼沒聽說過!我看,你們是想假借議和之名,暗中刺探吧!」那人不依不饒的說道。
「好大的膽子!膽敢這樣和我們國相大人說話!我看你是活夠了!」少年聽罷頓時火冒三丈,將手伸向腰間,怒目圓睜的看著那人,言語之中滿是憤怒之意。
「你想幹什麼!還想在我們的地盤挑起事端?!你可要想清楚了!」那人也毫不客氣的將腰間的長刀抽出了半截,示意少年「你若敢輕舉妄動,我定會奉陪到底」的決心。
「逐日!休得無理!老夫方才說過的,難道你都忘了?!」老者頭也不回的呵斥道。
「逐日不敢,只是這人太過猖狂,竟敢如此頂撞國相大人……」少年忙解釋到。
「好了,我們是來議和的,不是來挑釁的!」老者打斷道,語氣中透出一絲慍怒。老者本就有著一種不怒自威的氣勢,如此一來,周身的氣場更是瞬間震撼到了周圍所有人,就連那個西域的小隊長都被震懾到,竟然也瞬間沒了之前衝天的氣焰。
「這位兄弟,之前多有得罪,還請多多包涵!莫要因為一點誤會,耽誤了大事。」老者見目的達到,也收起了那種氣勢,心平氣和的跟之前那人說道。
「好,你們在這裡等著,我這就去稟報。」不知是不是被老者的氣勢所震撼到,那人的脾氣竟出現了天翻地覆般的變化,面對這樣的變化,老者的嘴角微微上翹,透出了一絲神秘的痕迹。
「報告首領!」方才那人不一會就來到首領的大帳前,單膝跪地的說道。
「說。」大帳之中傳來首領渾厚有力的聲音。
「營帳之外來了一行人,說是中原來的使者,正在營帳之外等候。」那人恭敬地說道。
「好,讓他們稍等片刻。」另一個聲音從大帳之中傳來。
「屬下明白。」那人起身將右手握拳放在左側胸口,行了個禮,轉身離去。
「看來,他們終於來了。咱們也可以好好『款待款待』我們遠道而來的朋友了」首領看著眾人,笑著說道,眼中還略過一絲胸有成竹的自信。
「他們此次前來,必定是為議和而來,而且肯定只是探探我們的口風,我們可以藉此機會,好好跟他們商量商量。」覺羅一邊說著,還一邊用手在空中比劃著。「首領,你們就在這大帳之中等候即可,我前去迎接他們,讓他們見識見識我們西域人民的熱情和好客!」說罷,覺羅將右手握拳放在左側胸口行了個禮,轉身向外走去。
覺羅老遠就看到了站在營帳之外等候多時的老者和少年,忙吩咐手下前去將馬匹牽到馬廄之中,自己則快步走了過去,抱歉的笑了笑,說道「哎呀,真是太對不住了,讓兩位久等了。我是人稱『西域四郎』的覺羅,前來迎接二位的。我們首領已經在大帳之中等候二位了,還請二位隨我前來。」覺羅一邊說著一邊也學著老者的樣子,拱手作揖道,只是動作很是生硬。怕是他自己也有所察覺,索性將右手放於左側胸口,行了個西域的見面禮,然後上前將左手放在老者的背後,用右側胸膛輕輕觸碰老者的胸膛,來了個西域會客時常用的觸碰禮。老者也算是見多識廣,並沒有排斥,而是很自然的也伸出了左手,將手放在了覺羅的背後,回敬了個觸碰禮。
覺羅看了眼邊上站著的少年,走了過去,將右手放於左側胸口行了個見面禮,見少年也像模像樣回了個禮,便走上前去抱住少年行了個觸碰禮。少年微微怔了一下,貌似是沒想到居然對方這麼開放,彷彿在招待自家兄弟一樣,錯愕之後,心中雖有些許排斥,但礙於禮節也只好象徵性地伸出左手,回敬了一個觸碰禮。
覺羅禮貌的笑了笑,轉身向前走去,走之前還不忘轉身做了個請跟我來的手勢。老者也回了一個緊隨其後的手勢,便向前走去。還不忘回頭向少年使了個眼色,示意他也跟上,一同過去。少年點了點頭,也跟上前去。
走了不多久,覺羅停下了腳步,對老者和少年說道「就是這裡了,首領已經等候多時了。」說罷將右手放於左胸,恭敬地說道「首領,中原的使節朋友已經到了。」
「好好好,趕緊請他們進來。」首領高興地說道。
「是。」覺羅聽罷,伸手將帘子掀開,示意請老者和少年進去詳談。
「使節朋友遠道而來,我等有失遠迎,失敬失敬啊!」只見首領一邊說著,一邊從寶座之上站立起來,向他們這裡走來。
一番禮節過後,首領將二人帶到了,之前和覺羅他們商討計劃的那些椅子那裡,示意二人坐下詳談。
「來人啊,把從家鄉帶來的葡萄美酒夜光杯拿上來,我們邊喝邊說。」首領喜笑顏開的向帳外吩咐道。
「使不得使不得,聽聞這葡萄美酒夜光杯可是款待勇士的佳釀良器,我們只是使節,這未免太過隆重了。」老者聽到連忙回絕道。
「無妨無妨,今天你們是客,我們是主,客隨主便,我們自要好生招待,讓你們見識見識我們西域的豪爽和好客。而且,我們有事商議,缺了酒,豈不煞了氣氛。」首領雖說面帶笑容,可是語氣之中卻透出不容置疑的威嚴,讓老者不好再找什麼理由進行反駁,只好笑著說道「早就聽聞西域豪爽好客,百聞不如一見,今日真是三生有幸,先謝過首領款待了。」說罷,也抬起右手放於左胸,笑著回答道。
「哈哈哈,我的這點見面禮,和國相大人的比起來,可就小巫見大巫啦。」首領聽后擺了擺手,笑著說道。
「哪裡哪裡,首領言重了,此次中原和西域的戰爭持續了這麼久,雙方都元氣大傷損失慘重,西域又是離家萬里,南征北戰。俗話說『兒行千里母擔憂』,西域的勇士遠離家鄉,思鄉之情肯定甚是濃烈。這點小小的見面禮,也是中原對西域勇士的一絲微薄的慰問吧。」老者也笑著回應道。
正說著,只見大帳的門帘被掀開了一個小角,一個帶著面紗的女子端著一個托盤走了進來,托盤之上放著一個做工精美的玉石酒壺,還有兩個同樣做工精美的玉石酒杯,一眼看去就知道價值不菲。三件玉石酒具渾然天成,自有一種攝人心魄的魅力,那自身附帶的花紋巧奪天工,不需人為進行過多加工,自有一種天然的紋路穿梭其中。
「哎呀」只見那女子身形晃了一下,好像腳下沒有踩穩,站在老者身邊的少年趕忙一個箭步衝上前去,將女子扶住。還好,托盤上的酒具並無大礙。
「怎麼這般不小心!萬一酒撒了,摔壞了,你能承擔得起么?!」首領將這一切看到眼中,對那個女子呵責道。
「屬下知錯,甘願受罰!」女子聽后忙單膝跪地,低頭說道。
「也罷,幸好那位公子將你扶住,還不快謝謝人家。」首領指了指扶著女子的少年說道。
「飛羽謝過公子。」女子轉頭對少年說道。
「客氣了,能幫到像你這樣美麗的女子,是我的榮幸。」少年說道,眉眼之中透出一股難以言說的喜悅。
「還不快給國相大人斟酒!」首領看了眼那女子,刻意嚴肅的說道。
「是」女子上前,將夜光杯放於國相手邊的桌子上,拿起盛滿葡萄酒的酒壺緩緩地倒著,只見夜光杯杯壁很是纖薄,甚至能透過杯壁看到杯內葡萄酒的高度,老者和少年看到之後無不為其驚嘆,連連稱讚這夜光杯果然名不虛傳。
「原來這就是傳說中的葡萄美酒夜光杯,果然世所罕見。今日能得一見,真是三生有幸啊。」老者輕撫鬍鬚,讚歎道。
「哈哈哈,大人何不品嘗品嘗我們西域的美酒佳釀呢。」首領聽罷,笑著說道。
「這……」老者面露難色的說道「恐怕不妥吧。」
「哦?有何不妥?」首領聽后,好奇的問道。
「老夫此次前來,是為議和大事,萬一貪杯酒醉,豈不壞了大事。」老者為難的說道。
「哈哈哈,原來是這樣。大人不必為難,這葡萄美酒可不比你們中原的那種如水般透明的白酒性烈,大可不必擔心貪杯酒醉。而且酒如天下,天下如酒,讓人心醉,回味無窮啊。」首領聽罷,笑著解釋道。「而且,你們中原也不是常說,入鄉隨俗嘛,大人就不要推辭了。」說罷,端起面前的酒杯,笑著對老者說道。
「既然首領都這樣說了,老夫就恭敬不如從命了。」說罷也端起了面前的酒杯說道「那老夫就先干為敬,謝首領盛情款待了。」說完就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好酒,真是好酒啊!醇而不烈,唇齒留香,實乃人間佳釀啊。」老者放下手中的酒杯,回味了片刻說道。
「看不出來,大人還對酒這東西有些研究啊。」首領看了眼身後的眾人,笑著對老者說道。
「哈哈,首領過獎了,老夫只是略有體會罷了。」老者輕撫鬍鬚,擺了擺手笑著說道。「此次前來,老夫也帶了一些中原的見面禮。」邊說邊從腰間取出一個小木盒,放到首領的面前,打開后,指著裡面的東西說道。「這個是我們中原的茶葉,而這個則是最頂尖的『毛尖茶』,是綠茶中名貴的品種,只要取少量放於杯中,以熱水泡之,片刻之後清香撲鼻,沁人心脾,提神醒腦,乃是人生一大樂事啊。我們中原自古就有飲茶之風,而這『毛尖茶』便是茶中之極品。自古有雲,品茶就是品天下,天下再大,半盞清茶,盡收其中,沉浮變化,百味交雜。得失方寸之間,沉浮半盞之中。進退得失,攻守沉浮,一切自有平衡之數。」邊說邊抓起一撮茶葉放在鼻尖聞了聞,笑著對首領說道。
「哈哈,那我們就以此為開端,藉此機會,好好交流交流各自的文化,來一場酒與茶的交流。」首領聽罷,開懷大笑的說道「看看酒與茶能給我們帶來什麼樣的驚喜。」
「不知首領,對我們中原準備的這份見面禮可否滿意呢?」老者一邊說著,一邊舉起酒杯。
「哈哈哈,中原的這份大禮,和我們西域的葡萄美酒夜光杯有的一比,都是世所罕見,豈有不滿之理。」說罷,首領也舉起酒杯,說道「國相大人此次前來,帶來如此厚禮,真是讓我們大開眼界啊,也讓我們見識到了中原的誠意。國相大人難得前來,切不可匆匆離去,一定要多呆些時日,讓我們西域人民好好儘儘地主之誼!正好恰逢我們一年一度的狩獵大典,二位若不嫌棄。不妨接下來幾日,和我們一同狩獵起舞!」
「哈哈哈,首領客氣了,那我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說罷,二人相互示意了一下便將杯中美酒一飲而盡,發出一陣爽朗的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