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正廳促狹
團綠嵌山，新紅綴河，積雪消融，鵝黃退卻，山河無恙；
芽苗拱土，嫩葉撥風，荒谷已逝，枯草已盡，豐沛有望；
淺酒溢香，薄食回味，浮萍無根，明月無影，望鄉而出——
且說雍軍將領威嚴相告，欲入望香谷，一探究竟；近旁縣令趨炎附勢，哈腰作態，附和有之；王凌看著高台上義士們的鮮血，尚在緩緩而流，怒在心中；再望山門，門板上已有撞擊痕迹，然紋絲不動，心想如此固守，來者豈能不怒，實屬明目張胆，與雍軍對抗，不免暗喜——便抬頭仰天扶髯而笑，有意去看山門上方，接近山頂的洞口，瞥見半露半掩的令旗，在輕輕晃動，隨即扶手而禮，諂笑而道：殺得——殺得——進得——進得——可查——可查——說完，王凌便躬腰抬手，將將領和縣令引至門前，拍射門板而道：開門——我是谷主——喊聲落定，門上一小孔打開，露出兩隻眼睛，查看片刻，隨著沉重地「吱呀」聲，山門洞開；王凌再行抬手引領，將將領和縣令迎入，谷內、谷外，甚至攀上棧道，鑽進崖洞，巡查一番；王凌復將二人帶入廳內，並上請將軍台上就坐，縣令落座左側，自己跪坐於右，片刻之後，酒食便已奉上，王凌端起酒觴，施禮而道：將軍——縣令——今日到訪，有失遠迎，還望責罪！將軍猶豫伸手，端起酒觴，草草還禮，輕啅一口，轉頭向縣令問道：縣令——谷內皆是——農人、商賈、匠人諸等，谷外則是——墾田，穀草垛垛，巡查一番，何來亂匪？
王凌聞聽，此番質問之語，已然知曉——其中情況，忙端起酒觴，向兩位再施禮，逢迎而笑，諂媚解釋：縣令大人，心思縝密，善察民情——或是——初來乍到，不舍晝夜，修葺山谷，鑿壁而居，雜訊號聲，擾動百姓——將領聽此，微微點頭，端起酒觴，猶豫執酒向王凌；王凌見狀，自覺端起酒觴，向兩位執酒施禮；縣令經此質問，再觀將領臉色，置氣而推酒觴，向王凌質詢道：既如而言，何以——緊閉山門？何以——何以——王凌見縣令已然生氣，忙扶手施禮，故意長吁短嘆，無奈搖頭，哀愁不斷，語重心長而答：縣令大人，世道遭亂，暴匪橫行，襄地遇難，財損人亡——避之貴地，多層值守，多門鎖閉，嚴防死守，以免——再受禍行——不當之處，不尊之行，煩請指正！
將領聽此一番言語，已然釋然，自斟自飲數觴，繼而看向縣令，頻頻點頭示意縣令，說道：縣令大人，谷主已言，有何指正，但講無妨！王凌扶手施禮，陪笑附和道：但講無妨——但講無妨——二位！說完，便朝近旁侍者，點頭示意；縣令聽此，坐正身體，趾高氣昂，肅然而道：谷主，既然如此，谷內人數眾多，墾田增加，農商諸等，特發布貳令，其一谷內人員，造冊上報；其二依照雍典，交納賦稅——另外——縣令欲言又止，看向將領，將領堆笑而望；王凌看在眼裡，已知其意；侍者恰歸，跪伏王凌身旁，偷偷予其兩個布囊，並輕聲耳語一番，王凌微微點頭；待侍者退出，王凌起身，行至台前，向兩人扶手施禮，將兩個布囊分呈二位，而後退回安坐；將領捧在掌中，掂量作響，揣入懷中，頻頻點頭，滿意憨笑；縣令執在手中，亦滿意而望將領，看看左右，低頭揣入——
將領拍了拍胸前甲胄，意欲而走，正身冷笑而道：縣令——今日巡查，可否滿意，有無違規，可是亂匪？縣令長吁而嘆，呵呵冷笑，略略施禮而道：谷主，鄙縣失察，還望海涵，往後——多多走動，互行方便！王凌聞聽，趕忙向二人施禮，訕笑而道：諾——諾——謹遵將軍——縣令——教誨！將領和縣令聽罷，紛紛起身，王凌也忙起身，緊跟其後，欲出門而去——
前腳剛跨出門檻，便聽山門口傳來聲響：張將軍——楊縣令——二人聞聽，身體一顫，剎住腳步；王凌也是疑惑，差點撞其身後，也急忙止步，正欲探頭查看——便有聽見：王大哥——誰人放肆——門口傷命——將領和縣令聽罷，慌不擇路，腳步顫顫地退回來，滿是驚恐，遂急忙將揣入的錢囊，快速塞入王凌手中；王凌未知其意，推讓不收，你推我搡中——白葭就已來到廳門前，躬腰施禮而道：王公子——張將軍——楊縣令——王凌扶手還禮，將領和縣令，急忙將噹啷而響的錢囊，揣入懷中，眼神閃躲地扶手施禮；隨即白葭身後四人，也扶手施禮而道：王大哥——張將軍——楊縣令——王凌仔細看去：一人魁梧高大，絡腮寸髯，刀疤橫顏，眼若銅鈴，身著獸皮，腰別柴刀；一人身材修長，錦袍著身，乾淨整潔，面露霸氣，像極項翼；其餘兩人，精壯幹練，素服短衣，樸實無華——又覺四人，似曾相識；白葭見將領和縣令，已然膽怯還禮，僅有王凌目光停留在身後，忙呵呵苦笑，趁機提醒而道：王公子——王公子——已到酉時——
王凌聞聽，先是恍然地「哦」了一聲，轉而醒悟似地連著「哦」了幾聲，但依然尚未徹悟，機械地抬手將眾人迎進廳內；將領和縣令向「著錦者」哈腰伸手，請求上座，王凌也忙抬手示意；「刀疤者」駐足看看將領和縣令，輕蔑地冷笑兩聲，轉頭展開笑顏，眼露激動之情，向王凌抬手示意道：王大哥——請上座——「著錦者」也附和著抬手示意——遲疑之中，王凌瞬間憶起，激動喚道：曹三——李龐——「著錦者」和「刀疤者」聽聞，頻頻點頭示意，雙雙激動地扶手施禮；將領和縣令聞聽、見狀，湊上前來，急忙附和：谷主上座——谷主上座——其餘人眾，亦附和之——
謙讓間隙，白葭以命侍者，已將案桌布置妥當——王凌姍姍而上，跪坐台上，其餘人等也均落座，將領和縣令與廳門處，各站一旁，未敢落座；王凌見狀，忙施禮而道：張將軍——楊縣令——廳內促狹，照顧不周，暫且落座——話音剛落，曹三喝道：張將軍，此時——該在何處——楊縣令——此刻——又該在——何處——擅離職守，將不守關，臣不為民；反在此處，興兵聚眾，殺其農人，該當何罪——李龐也大眼圓睜，粗聲朗言「哈哈」大笑——張將軍和楊縣令聽罷，不敢怠慢，顫抖著連滾帶爬，從案后爬伏而出，求饒而道：曹郡尉，李壯士，王谷主，吾等——有眼無珠，無意冒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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