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曲意逢迎

春雨淅瀝，如訴如泣，娓娓而來，掛在芽尖，瑟瑟掉落；

風漫江水，若紗若帳，漣漪韻開，撞在石岸，層層破碎；

飛紅而起，似雪似霰，泥濘而入，粘在腳底，忙忙行蹤——

且說道旁樹下，隱現二人，鬼祟探望，攔住行人，指指戳戳，問詢望香谷；王凌著人引進正廳問詢，審視其良久，久久未言，端坐案后，扶髯看向曹三、李龐等，以為識得此人，然曹三和李龐微微向王凌搖搖頭；李龐急人快語，拍拍案桌，冷笑而道：二位——二位——報上大名，為何——鬼祟行事？胖者晃著腦袋，一隻眼瞪著，一隻眼眯著，假模假式的施禮而道：李壯士之名，早有耳聞，今日相見，實是有幸！李龐驚愕而望王凌、曹三，兩人也是疑惑；曹三重新審視打量一番，問道：既然識得，敢問貴姓，欲探山谷，所為何事？瘦者冷笑兩聲，不屑一顧，伸手晃了兩下便作施禮，說道：曹郡尉，有眼無珠，失禮——失禮——王凌聽聞，扶髯「呵呵」而笑，扶手施禮而道：二位——既是舊識，來人看座——

曹三和李龐聞聽，面面相覷，或摸著額頭，或眼神閃躲，兩人不覺緊張，惡狠狠地看向二人；李龐手掌，就重重地拍在案上，喊道：爾等——何時認得，是何居心，來探此谷，是何用意，如實招來，否則——柴刀見血——說完，其便從腰間，抽出柴刀，在案桌上拍得悶悶而響；曹三也怒喝道：隨口而出，爾等何人，何時認得——來人，先行收押——說完，門外進來兩位義士，欲擒其股，兩人鬼哭狼嚎，傾身撲倒，爬伏地上，求饒而喊：饒命——饒命——諸位義士——王凌擺手示意，屏退義士，扶髯肅言而道：二位起身，落座詳談——兩人起身，斜眼看著曹三、李龐，未敢入座，跪在原地，低眉順眼，瘦者肘擊胖者兩下，用眼神示意其說；胖者猶豫片刻，囁喏而道：曹郡尉——李壯士——王谷主，不瞞三位，鄙人——楊縣令門客——瘦者趁機插話，急急而道：我是張將軍——帳前一謀士——李龐冷笑兩聲，一邊將柴刀別入腰間，一別說道：酸門客——狗謀士——臭味相知——

王凌抬手示意，制止李龐言語，施禮而道：二位——但講無妨——胖者聞聽，略顯輕鬆，屁股坐在腳跟上，說道：張將軍——楊縣令，那日於谷中，匆匆一別，未曾拜謝谷主，一直耿耿於懷，特命吾等前來，邀約谷主——恰逢曹郡尉、李壯士，正好——舍下一敘——瘦者聽聞，頻頻點頭附和，說道：對——對——邀約——邀約——曹三冷笑兩聲，嗔怒道：實話實說，非言假意——再出謊語，手下無情——瘦者推搡了一下胖者，其屹然未動，繼而略顯生氣地說道：諸位——張將軍和楊縣令，此前一遭，對爾等仍——心存疑慮，近日又見，谷內熙攘，特派吾等——前來探查，恐聚眾舉事，導致仕途不保，性命堪憂！王凌聞聽，扶髯眯眼，冷笑兩聲；曹三、李龐也無奈地搖頭嘆氣，曹三扶手施禮說道：王兄，何以將軍，何以縣令，均是小人，何以謙謙君子！李龐也附和道：就該——就地正法，放其而去，徒留禍患——

王凌扶髯睜眼，向曹三、李龐微笑而道：既知其德，何足懼之！說罷思忖片刻，朝門外把守義士，揮了揮手；義士走近，王凌耳語幾許，稍頃便拿著兩個錢袋，呈給王凌；王凌起身，走到胖瘦兩位前面，伸手扶起，將錢袋交予兩人，扶手施禮而道：二位，後山春耕，幫工者甚——還請回去——稟明張將軍和楊縣令，並美言幾句，改日定當——前去拜會！兩人一時定不知所措，接過錢袋，錯愕片刻之後，忙機械地施禮而道：一定——一定——王凌抬手示意二人落座，並令侍者置上酒食。

一杯復一杯后，見其二位面頰潮紅，醉意微起；王凌扶手施禮而道：二位，張將軍——楊縣令——事務繁忙，還將望香谷，記掛於心，實屬有幸！王凌的一番言語，一番作為，讓兩人欽佩——胖者聞聽，恭恭敬敬地，扶手施禮而道：谷主——想必知曉——朝堂生亂，各地義舉，層出不窮，亂象叢生，各自為政，轄內無舉事之徒，便是我家主公——全部事務——瘦者見胖者已然馴服，便也不再執拗，也扶手施禮而道：武關隘口，亂匪甚多，恐生事端，否則張將軍——性命堪憂——王凌點頭贊同，故意說道：二位所言極是，若非朝堂生亂，襄地暴徒橫行，家業受損，何以遷居此谷，以避亂世——二位亦頻頻點頭，王凌見機，向武關、縣署方向分別施禮，扶髯而道：幸有張將軍，興兵萬人，緊守關隘；楊縣令嚴密防範，扼殺義舉，護佑一方，才得平安！

二位聞聽，相互對視，低頭嬉笑——瘦者嘆氣而道：幾位有所不知，張將軍麾下，哪有萬人——武關關隘，雍襄之交，重要關守；然函谷關外，亂匪勢頭洶洶，戰事頻發，朝堂令大將軍增援，精壯有力者，全部調撥——不瞞諸位，僅余張將軍，不足五千兵丁——死守，人在關在——胖者長吁而嘆道：朝堂昏聵，以死相脅，眾將百官，終感強弩之弓——想我家主公，初到商地任職，何等體恤民情，正氣凜凜，勵精圖治，深得民心，深受愛戴，傾慕者眾，門客更甚，現如今不求有功，但求保命，聚斂錢財，轉移家眷，及時行樂，想必曹郡尉，身在郡府，已然清楚——曹三冷笑兩聲，未作正面回答，轉頭看看王凌；王凌向曹三、李龐點頭應對，三人已然心知肚明。

復飲幾杯，見天色已晚，二位細作，起身便要辭行，王凌亦起身，扶手施禮而道：二位，有幸相識，往後常來常往——並問候張將軍、楊縣令！兩人晃晃悠悠地走到門口，趔趔趄趄地跨過門檻，回身施禮而道：多謝谷主——定當美言！王凌笑顏而對道：小小心意，不成敬意，還請笑納！說完便朝兩位義士，揮手示意，將其送出望香谷。曹三看著王凌，扶手施禮而道：愚兄狹隘——王兄，大人大量，心思長遠——王凌扶手施禮而道：曹兄——將計就計——互相刺探——李龐似有疑惑地聽著二人談話，摸著頭顱皺眉問道：王兄——緣何贈金——何不殺其而後快——兩人聞聽，呵呵而笑；王凌便朝李龐施禮而道：李兄——方才所言，孰實孰虛，還請探查——李龐扶手施禮而道：諾——話音剛落，三人剛坐定，便有義士來報：谷主——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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