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來者不善

雨潤山河，洗徹塵埃，清明純凈，極目四望，通透萬里；

露沾芽尖，蕩滌浮土，鮮綠清嫩，嬌弱有力，屹立千峰；

聲攘山谷，去盡雜陳，精兵強將，生機勃發，征戰百鎮——

且說胖瘦二人既得錢、又推座上賓、再食酒肉，自然酒不醉人，意自迷，三言兩語道盡駐軍內情，實情尚待李龐再探，三人復飲幾杯，淅瀝春雨，依然纏綿，義士門外來報，有人谷外求見——王凌扶髯，鎮靜自若，抬手示意問道：義士，何人到訪？義士走上前，向三人扶手施禮，說道：谷主——來者眉眼間，看似少年，體格健壯，形似青年，話語之間，又似壯年，身披盔甲，腰懸佩劍，騎乘白馬，手握長戈，直言要見王將軍，硬闖進谷，正在山門口，與守門義士周旋——李龐言聽，跳將起來，抽出柴刀，便要衝出山門；曹三起身拽住，喝止道：李兄，稍安勿躁，切勿魯莽，但聽王兄下令——王凌起身，走到兩人身前，施禮而道：兩位義兄，來者不善，善者不來，出門迎接！剛走出廳門，其餘兩位義兄上前，一位扶手施禮而道：谷主——二位義兄，我部歸人，安頓妥當，特來稟報！另一位附和而報；王凌和曹三、李龐還禮，繼而王凌說道：正好——兩位義兄，有人帶械，夜闖山谷，谷內守護，有備無患，吾等前去查看——兩人施禮而道：諾——諾——

三人行至高台，依在欄杆看向頭道山門，火光的映照下，來者的衣衫上，隱約可見團狀紅色印跡，格外惹眼，單手緊握長戈，橫在身前，四五個精裝義士，雙手握住長戈，兩向正在抗衡，義士們逐漸被擠靠在門上，不得動彈；來者便「呵呵」冷笑兩聲，語氣平緩，毫無喘息之聲，略顯自傲地大聲說道：王凌將軍——守衛——不過如此——王凌聞聽，先是驚詫，轉而扶髯而笑，於高台上大聲喚道：義士——不要徒勞，免傷身體，放其進來——台下聽此，來者循聲望去，向黑暗裡注目片刻，收回長戈，不再抵抗，轉身牽起韁繩；守衛義士得令，氣喘吁吁地緩緩推開門，看著來者步上台階，走上高台。

李龐看見來者，衝到身前，施禮而道：義兄，容我一戰，殺其囂張——未等王凌言語，李龐便已跑到來者馬前，攔住去路；王凌扶髯，欣然而笑，曹三見狀，已然會意，朝李龐喚道：李兄——切磋尚可，點到為止——李龐從腰間抽出柴刀，晃動著，擺開架勢，展開攻勢，一臉不屑地說道：來者何人——報上大名——嘗嘗柴刀——來者呵呵冷笑兩聲，放下長戈，看了看近前的王凌，眼光閃爍，隨即從腰間抽出佩劍，亦擺開架勢；但見火光掩映下，刀劍揮舞，聲聲而響，雨珠合而起舞，於刀刃、劍刃上緩緩跳躍，似乎在挑逗著鋒刃……幾個回合下來，汗珠與雨滴摻和而飛，刀劍碰撞之聲，擲地有聲，撞擊火星，高台翻飛——竟引來不少谷內義士，山門口駐足，心無旁騖，欣然觀眺，嘖嘖之音，驚嘆掌聲，不絕於耳——

來者久戰不下，欲生一劍致命之念，手中佩劍便亦隨之迎向命門——王凌扶髯欣賞片刻，看出來者其意，呵呵搖頭苦笑兩聲，喚道：二位——即刻停手——李龐聞聽，應聲而止；來者卻意猶未盡，已然騰起，俯衝而下，劍指李龐；王凌見狀，快步上前，抓起長戈，亦指向李龐——戈在前擋，劍趨前而去，千鈞一髮之際，來者劍尖輕觸長戈，隨之收回劍鋒，雙手環抱劍柄，劍尖衝下，半跪而禮道：兄長——我是王宇——李龐瞪大眼鏡，瞠目結舌地看著；曹三上前，拍了拍李龐肩頭，意味深長地呵呵而笑，湊耳低語：自家兄弟——李龐長吁口氣，欣然點頭，悄悄將柴刀，別回腰間。王凌端詳片刻——絡腮盡染，髮髻散亂，面容斑斑污跡，眼裡含情滿滿，身材更加魁梧雄壯，衣衫上團團泥漬、片片血漬——隨即雙手扶起來者，深情而更咽地喚道：弟弟——可否見過——母親——

王宇緊抓王凌手臂，淚眼朦朦，答道：兄長——見過母親，方知爾往丹水，特命前來相助！王凌激動不已，歡欣而道：贊——贊——說罷，仰頭看天，抑制住情緒，低頭燦笑，手臂朝山谷揮動示意，興而說道：此谷便是——立身之處，所見之人，皆為義士，多為父親部下——隨即轉身指向曹三和李龐，說道：二位義兄，即為持玉首領，合計六塊殘玉，現已合璧在此，相聚此處！王宇聽罷，忙扶手施禮道：曹兄——李兄——方才多有得罪，還望見諒！李龐呵呵而笑，粗聲粗氣地說道：原是弟弟——甚好——甚好——又增一員大將，如虎添翼——曹三也附和而道：將門之後，個個神勇——

王凌看看王宇，說道：谷里一敘，接風洗塵——曹三和李龐也附和道：進谷敘舊——進谷敘舊——說罷，王宇伸手相請三人，相互禮讓后，三人頭前而行，王宇緊隨其後；王凌見王宇變化，亦是欣慰，亦是傷感——入得谷中，王凌隨即向近旁義士喚道：義士，帶弟弟——先去洗漱——王宇欣然應允，緊跟義士而去——王凌站在廳門，喊道：弟弟，吾等在此——等候——三人剛剛坐下，另外兩位首領、協同白葭一同進來，將所來之人情況寒暄一二，在讚歎不絕中，紛紛落座；片刻之餘，王宇便出現在廳門，利落雄壯之姿，宛如璞玉河岸，筆直挺拔的楊樹，又如枝葉清脆的柳樹，更像王家後山的結實胸闊——曹三見狀，起身施禮並示意，左首位置，虛位以待；王宇也忙扶手還禮，猶豫看向王凌，王凌扶髯點頭；待王宇坐定，王凌又將剩餘兩位首領以作介紹，相互施禮；抬手指向白葭時，王宇臉露童真，滿笑搶話，施禮而道：嫂嫂——受弟弟一拜——眾人聞聽，均呵呵而笑；白葭聽罷，臉露羞澀；王凌扶髯淺笑，故意引開話題，肅然問道：弟弟——方才見你，衣有血跡，戈丈——亦有血漬——是何緣故？白葭巧言而道：谷主，弟弟剛到，想必已然困餓，改日再敘——王宇端起酒觴，執酒向眾人施禮而道：兄長——諸位義士——嫂嫂，改日——不知何日，來也匆匆，容我一敘，今夜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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