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坐而高見

望香谷內，酒過三巡，側卧仰躺，江灘之上，火光縈繞；

微醺之下，問及大勢，眉目傳色，故作漠然，實則成竹；

一聲統領，喚醉江河，令行西寨，頻頻冷笑，長戟揮動——

江灘之上，火光縈繞，馬匹輕吟，遠遠望去，已將丹水江面隱沒，谷內正廳，張吉望向王凌身後，懸挂的「慎思常行」題字，審視半晌；王凌見狀，告其原委；張吉唏噓慨嘆，施禮而道：當年幸遇仙人，開悟於我，方有今日——此後不知所蹤，無以為報——王兄巧遇，甚是艷羨！王凌扶髯而笑，施禮而道：吾等居此數年，一面之緣，再無相見，可遇之事，難求——難求——說罷，兩人端起酒觴，與眾人復飲一巡——

見廳內氛圍平緩活躍，白葭猶豫片刻，借斟酒之機，站於正中，端起酒觴，向張吉施禮而道：張吉哥哥——前有仙人開悟，現有謀戰之責，妹妹——久居此地，谷外之事，知之甚少，故藉機——請教一二！張吉仰望著白葭，示意其坐於身旁，故作責怪，嗔怒狀，滿臉笑意，說道：葭妹——何來請教——雖為女身，可勝鬚眉——白葭慚愧搖頭，施禮后大聲而道：哥哥——天下大勢，有何高見？張吉苦笑兩聲，向諸位施禮而道：葭妹相問——張吉獻醜——王凌略略點頭，恰遇白葭目光，白葭略有深意地望望自己，倩然而笑；再觀項翼，側卧案后，恍惚微醺狀態，漠不關心之姿，又顯胸有成竹之勢；台下諸人，已放下酒觴，注目於張吉，洗耳恭聽之狀——

張吉閉眼冥神片刻，甩甩衣袖，整理身姿，起身踱步於廳中，施禮而道：諸位所聞，時至今日，雍國已是——強弩之末，苟延殘喘，關外義軍，現存有三，項翼將軍、王凌將軍、劉禹將軍——王凌聞聽，慚愧搖頭，欲抬手辯解；張吉點頭示意，繼續說道：劉項大軍，政見有異，伐戰謀略不同，已然分兵，劉禹將軍，率部攻打——函谷關殘軍，依時而觀，業已入關；項翼將軍，借道武關，攻打藍關，進入雍都；雙方約定，入雍都后，暫駐城外，共同入城；而王凌將軍，及諸位義士，得此地利，可守可攻，項翼將軍、劉禹將軍，本就仰慕王凌將軍——故天下之勢，入都之後，方可定奪——白葭聽聞，故作頓悟之態，繼而又疑惑而問：哥哥——所言定奪，即是稱王——張吉駐足，看看項翼，又看看王凌，再煞有介事地看看白葭，點頭默認；白葭釋然般地頻頻點頭，施禮而道：哥哥——誰可稱王，誰又能——救百姓，亂禍時局，誰又可——護黎民，持久安康？

項翼哈哈哈大笑而起，伸臂舒展身姿，繼續側卧，高舉起酒觴，朝眾人晃了晃，認作施禮，便仰天而飲；王凌扶髯，意味深長地看著項翼，無奈苦笑著看看張吉；張吉亦是無奈，看著白葭，長吁一聲，端起酒觴，一飲而盡，使勁甩甩衣袖，說道：稱王之事，按時局論，或為——項翼將軍——言止停頓片刻，看向項翼，見項翼定格其位，故作若無其事之態，繼續說道：或為——劉禹將軍，抑或——王凌將軍——言止，又看向王凌，王凌扶髯苦笑，繼續說道：若論功績，屬地疆域，定是——項翼將軍、劉禹將軍——若論權勢，項翼將軍——更勝一籌——復停頓片刻，又看向王凌，王凌擺手，並作禮讓推辭狀，隨即扶手施禮，張吉欲復言高論，項翼端起酒觴，故作醉言而喊：誰可稱王——名門貴胄——可稱，將門世家——亦可稱，唯有賤民懼戰者，暗藏野心者——不可稱王——王凌聽聞，呵呵而笑，明知故問道：二位之言，已然明了，坦白而講，劉禹將軍，不適稱王——張吉慘然冷笑，在項翼抬手示意下入座；項翼正身而坐，平靜而觀后，說道：王兄——當初吾等聯手，共同西進，共謀偉業，共享天下，何以今日——隨即冷笑兩聲，說道：劉禹——尊為兄長，暗藏——獨霸天下之野心，孤意謀戰，畏戰懼戰，貪圖不戰而勝，婦人之仁，不可——不可——張吉苦笑而嘆，補充而道：稱王之事，或可——大江為限，南北分而治之，由項翼將軍、王凌將軍、劉禹將軍等，商議而定——項翼聽罷，閉眼點頭，端起酒觴，慨然而道：諸位，何人稱王，入都而定；何以解憂，唯有淡酒——偉業既成，共飲恭祝！說罷，站起身，一飲而盡，隨即抖抖衣袍，慷慨而道：諸位義士，諸位兄弟，吾等同為——襄國舊屬，曾為襄國，熱血疆場，即是國破，亦死守誓言，忠義可鑒，只為今時，蓄積而發，復國興邦，明日攜手，同赴藍關，攻破雍都，誅殺昏君，斬殺同黨，改立朝代，同享富貴，同稱王侯——說罷，群情激憤，豪飲三巡——

天色已深，谷內已然安靜，項翼與張吉，在王凌陪同下，走出望香谷；江灘之上，火光跳動，在江水倒影里綿延——翌日破曉，曹三、五弟在高台為王凌踐行，隨後曹三奔赴武關，五弟留守望香谷，各安其責；王凌與四弟、白葭率領萬人，與項翼集結，三人見其，王凌扶手施禮而道：項統領——王凌攜眾義士，前來——項翼聞聽，高興點頭，大手一揮，下令而道：出發西寨——等到西寨，人馬暫安，便聞聽寨外雍軍，已經開始叫嚷，極盡污言穢語，以圖激怒王凌部下守軍；項翼在前，呵呵冷笑兩聲；王凌聞聽，呵呵苦笑；張吉緊跟其後，望向木塔之上，守將與兩位小將，各執酒觴，高聲酒令，歡笑暢飲，任其謾罵，不予理會——張吉點頭而笑，施禮而道：王兄麾下——盤虯卧龍，竟有——善謀之人——王凌仰頭而看，慚愧而笑，施禮而道：張兄過獎——權宜之計而已，麾下將寡，人盡其才——離寨之時，恐生異端，特意囑咐而為——於張兄而言，雕蟲小計，有辱美贊——張吉聞聽，媚言而道：將門之後，勿用開悟，有勇有謀，信手拈來，亦是萬全之策——

項翼聽罷，不屑一顧，繼續冷笑，向王凌肅然下令道：王凌將軍——打開寨門——王凌施禮答覆，喚來守寨義士，向守將傳令，便見令旗揮動，木製寨門緩緩推開；項翼跨馬出寨門，觀眺片刻，冷笑而道：區區千人，不足為懼，即刻斬殺——未等身後王凌諸等言語，項翼提起長戟，已經疾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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