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交易

莫塵平靜地看著黑袍男人，說道：「如果台正大人想殺我，怎麼會親自前來呢？」

眼前這個看起來四十多歲的男人不是別人，正是明鏡台台正——梁豐。

剛開始時，梁豐以為新聚靈丹出自劍宗之手，後來才從吳通那兒得知，這種讓整個煉藥閣震驚不已的丹藥居然出自一個來自嶺南的少年之手。

既然跟劍宗沒有關係，梁豐自然沒有那麼多忌憚。

他呵呵笑道：「如果我告訴你，我只是來看一眼煉出新聚靈丹的那位醫師長什麼樣呢？否則，我為何要在這種時辰前來？」

莫塵望著梁豐黑袍下的官服，說道：「如果真是那樣，台正大人怎麼會身穿朝服前來？這身衣服可是明鏡台的標誌，大人身穿官服在鳳儀樓殺人，就不怕有人說閑話？」

明鏡台是朝廷的監查機構，直屬皇帝管轄，身為明鏡台台正，梁豐比誰都清楚他這些年來樹了多少政敵。

那些政敵日夜不停地盯著他，一旦抓住他的把柄，必要將他從台正的位子上拉下來。

這正是他穿官服前來的原因。

他來鳳儀樓是給明鏡台辦事的，而不是來辦私事的。

如果他真在鳳儀樓內殺人，哪怕不是他親自動手，那些政敵也會將濫殺無辜的罪名安在他頭上。

見嚇不住莫塵，梁豐呵呵笑道：「說吧，煉出新聚靈丹的是哪位高人？」

聽到這話，莫塵嘴角浮現出了一抹好看的弧度。

事情和他預料的一樣，無論煉藥閣還是明鏡台，都沒人相信新聚靈丹是他煉製的，都以為他身後藏著哪位高人。

這樣一來，明鏡台想找出那位高人，就只能通過他了。

莫塵說道：「那位前輩不願與人交往，特別是朝廷的人。」

梁豐臉上露出了理解的表情。

他在明鏡台呆了這麼久，非常清楚無數人身懷絕學，卻不願為朝廷效力，甚至不願與朝廷打交道。

莫塵身後那位高人若是願意出來，又怎會將莫塵推到前面？

莫塵拿出一個信封放在玉几上，說道：「不過台正大人想要煉方的話，倒不是難事。」

梁豐見莫塵這麼快就把煉方拿出來了，不禁十分意外。

他問道：「那位前輩有何要求？」

莫塵說道：「想與台正大人做筆交易。」

梁豐臉上露出了一絲好奇：「什麼交易？」

莫塵說道：「一個進劍宗的機會。」

梁豐臉上的好奇變成了疑問：「你要進劍宗？」

莫塵答道：「沒錯。」

梁豐臉上的疑問比剛才更重：「你進劍宗幹什麼？」

莫塵說道：「學劍。」

梁豐盯著莫塵看了許久，突然放聲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笑了很長時間，上下打量了莫塵一番，說道：「學劍？你學劍？你居然要進劍宗學劍？哈哈哈……」

梁豐終於笑夠了，這才擦了擦眼角溢出的淚水，說道：「小子，你知道進劍宗，至少要達到什麼境界吧？」

修道者按修為可分九大境界，九大境界又有上三境、中三境與下三境之分：

下三境第一鏡：鍊氣境；

下三境第二境：築基境。

劍宗乃天下劍修心中的聖地，收的弟子都是一等一的天才。

那些弟子進劍宗時，大部分已經修到鍊氣上境，有的甚至突破了築基境。

莫塵從沒學過修道，卻要進劍宗學劍？

梁豐悠悠說道：「現在才進劍宗學劍，你不覺得太晚了嗎？」

莫塵聽后，目光堅定地說道：「往者不可諫，來者猶可追，只要肯努力，任何時候開始都不晚。」

梁豐點點頭，卻突然間目露凶光，說道：「我若不殺你，只拿走這份煉方呢？」

莫塵搖了搖頭，說道：「您若不答應我的條件，便帶不走這份煉方。」

聽到這話，梁豐哈哈大笑起來，身上湧現出了一股駭人的氣息。

那股氣息籠罩了客房內的一切，在那股氣息的壓迫下，玉幾在晃，屏風在晃，門窗在晃，一切都在晃。

客房內無故颳起了大風，花植被吹得掉落了一地，書桌上的書頁被吹得嘩啦啦直響，床幔彷彿衣襟般不停飄舞，就連莫塵一頭黑髮也被吹亂，有幾根垂在了胸前。

那股氣息如巨石般壓在莫塵胸口，讓莫塵彷彿置身水底，連呼吸一口空氣都是奢侈。

然而擺在莫塵眼前的那封信沒有受到影響。

哪怕客房內風再大，那封信也沒被吹走。

梁豐終於不笑了，客房內的狂風這才停息下來。

他盯著莫塵，問道：「你覺得我帶不走？」

莫塵沉默了一下，說道：「剛才那麼大的動靜，您的護衛為何一絲動靜也沒有？」

梁豐正想說沒有我的命令他們怎敢亂動，突然間覺得有點不對勁。

雖說那兩個護衛不會擅動，可門外也太安靜了。

他微閉雙眼，散出神識，很快察覺出站在門外的那兩名護衛靠在門上，腦袋低垂，不知何時暈了過去。

梁豐大驚。

他離那兩名護衛這麼近，居然沒察覺到那兩名護衛是什麼時候遭到毒手的？

他將神識滲出客房，發現周圍一個可疑人影也沒有。

也就是說，對方在他沒有察覺的情況下，神不知鬼不覺地對他兩名護衛下了手。

換句話說，對方修為肯定在他之上。

梁豐目不轉睛地看了莫塵很長時間，心想莫塵身邊跟著這樣一位高手，難怪敢說他帶不走煉方這種話。

他的目光在莫塵身上，注意力卻在周邊，大聲問道：「可否請前輩現身一敘？」

沒有人出現，也沒有人說話，只有莫塵靜靜地看著梁豐。

長時間的沉寂后，梁豐像是認輸了，看著莫塵問道：「可否請前輩現身一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