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白虎之死

第四章 白虎之死

袁可言醒來揉了揉眼睛,已是天光大亮,她伸了個懶腰,還在慢慢回味夢中情境。虎子在床尾呼呼大睡,仰肢八叉的,袁可言摟著它說:「虎子,昨晚上我做了個怪夢,夢到你變成了王奇,還帶我看故事嘞。」虎子咕嚕咕嚕睡得死死的。

袁可言摟著虎子有點發獃:「虎子,你說這個夢到底為啥這麼真實喃?」

「可言。」

「唉。」

袁可言扔下虎子跑出屋去,袁衛東囑咐她道:「我晚上要晚點回來,你放學回家把作業做好,不用等我吃飯了。」

「好。」

袁可言背上書包去上學,她前腳剛一走,虎子王奇立馬翻身醒來,並恢復了人形,這次他恢復成了成年小夥子的模樣,英氣逼人,身姿挺拔,上身著褐色皮夾克,下身著淺色工裝褲,目光炯炯如炬,特別是左邊的金色眼睛,就像有金光從中射出一般,他來到院子里,打開後院門,走到一棵梨樹下,從懷裡掏出一個發著白光的小球,施法將其埋入樹下,之後便搖身變回了虎子,它弓起後背,兩爪前伸,伸了伸懶腰,慢慢走回院內,尾巴一擺將後門關好,隨即返回床上呼呼大睡起來。

袁可言下午放學后並沒回家,而是去給虎子抓魚去了,捉了大半竹簍鰺鰺魚、菜板魚、泥鰍、螃蟹、草蝦,讓她開心極了,回到家先把螃蟹放竹簍養在井裡,再去廚房升起灶火,燒水熱飯,吃完飯用灶里餘溫將剩下的魚蝦烤乾,拿出一個乾淨的大土碗用碎魚蝦干拌上飯,喚虎子來吃。結果半天沒動靜。袁可言跑進屋一看,虎子還在睡覺。

「你咋個這麼懶,睡了一天了,還沒睡夠嗎?」

她強行將其從床上抱到廚房,虎子懶洋洋的醒過來坐在地上,嗅了嗅,並不吃飯,袁可言見狀說:「你咋個不吃嘛?那麼香的。」虎子跳上灶台,用爪子刨了下鹽罐子,原來它嫌飯是白味。吃完魚乾拌飯,它就開始抹臉舔毛。天色漸暗,袁可言點燃油燈,在桌子上做起作業,8點過,袁衛東手裡提個大包回來了,他在村裡衛生院工作,今天去鄉鎮上採購藥品,檢查完袁可言的作業,洗漱一番,父女倆各自去床上安睡。

夢開始的地方在一片廣袤的森林,白虎媽媽叼著小虎崽找到一棵樹榦筆直,高入雲天的大樹,此樹枝葉繁茂,遮天蔽日,樹榦根部有一較大的天然樹洞,洞雖大卻容不下大白虎,它將頭伸入洞中把小虎崽放下,卧在樹洞外休息。白天,虎媽銜來樹枝樹葉將洞口遮住,它外出捕獵,吃飽后回家哺乳虎崽,虎崽也成長的很快,身長已達5、60厘米,毛色越來越淡,性格也越來越活潑調皮,只要虎媽在身旁,它就大膽的四處跑動,撲蝴蝶蜻蜓,不然就和虎媽的尾巴玩耍。虎崽斷奶后,虎媽帶回一頭鹿讓它開葷,鹿血的血腥味吸引著它,它小心上前聞了聞,舔舐后吸吮了幾口,殊不知鹿血最是性燥,下喉的那一刻,虎崽感覺到體內熱血沸騰,喚起了它體內最最原始的獸性,它稚嫩的吼叫一聲,就撲到鹿屍上撕咬鹿肉吞咽起來。在虎媽的精心撫育之下,虎崽已長到虎媽體型的一半大,毛色也變成了淡黃色,虎媽於是決定帶它外出捕獵,讓它學習捕獵技巧。

袁可言做為旁觀者全程看著倖存的虎崽長大,心裡高興極了。虎為森林王者,生俱王霸之氣,又兼其為稀有的白虎,更有種煞氣流露出來,氣場不可謂不強大,動物們一旦發現白虎靠近,便做鳥獸散。這日,白虎媽照例帶著虎崽外出捕食,它們離大樹洞越來越遠,平常捕食都盡量在其附近,今天虎媽好像沒打算再回去了,它帶著虎崽穿過茂林、穿過溪流、穿過它熟知的領地,往遠處青山而去。虎崽跟在虎媽身後幾十米遠的距離,它時而撲蜜蜂,時而玩蚱蜢,不知疲倦。虎媽正往山林中走,忽然它警惕的停下腳步,碩大的鼻腔聞到了一絲巨大的危險,它躍上一塊大石,東張西望,這裡早已不是它的勢力範圍。它又轉頭看了眼虎崽,並用特殊低沉的聲音吼叫一聲,虎崽聽到后警惕的趴下伏身在草叢中。風裡裹夾著腥氣,不知從哪竄出一隻龐然大物,一頭大狗熊張著血口撲向虎媽,虎媽往後一退,熊掌又迅速掃來,虎媽躲閃不及,半隻耳朵被撕拉下來,額上被刮拉出幾道血痕,疼痛激怒了它,虎媽向著巨熊撲過去,巨熊雙眼血紅站立起來,兩隻猛獸纏鬥在一起,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虎崽隱匿於草叢中看著虎媽與老熊的惡鬥,瑟瑟發抖,從它生來除了對那條巨蟒有一些懵懂的害怕外,長這麼大還不知道什麼叫做恐懼。現在它知道了,它看著凶神惡煞的狗熊和虎媽打的不相上下,虎媽雪白的毛皮被它自己的血和熊血染污了,熊也沒能討到多少好處,一條後腿被狠狠撕咬后筋骨畢現,虎嘯聲夾雜著熊吼聲響徹雲宵,直打的日落西山,兩敗俱傷。不知過了多久,天色漸漸暗下來,四周變得一片死寂,虎崽哆嗦著爬起身來,望向虎媽與惡熊纏鬥的地方,風輕雲淡,月光如水,照得大地一片銀白,虎媽卧於地上,渾身是血,一息尚存,老熊卻不知去向。虎崽輕輕喚了虎媽一聲,它沒有回應。虎崽狀起虎膽向虎媽走過去,虎媽腹部裂開一個大口子,血汨汨而出,它尚餘一口氣,虎崽走將過去,倚靠在虎媽頭邊,虎媽艱難的伸出帶血的舌頭舔了舔它,眼裡流出一滴血淚。袁可言看到這幕情景不禁哭了起來,沒想到小虎崽如此命運多舛,昨天夢裡剛逃過蟒口,今天就即將失去媽媽,又想到自己從沒見過的媽媽,就更加傷心起來,王奇在一旁施法的同時,用手摸了摸她的頭,心裡嘆了口氣,這場景,他在遙遠的過去曾經重複過無數次、無數次。在死生之間,命運卻向他展示了奇妙的遭遇。

月色朦朧起來,風吹拂著虎崽的被毛,淡黃色的被毛彷彿被月光照耀出了淡淡的光暈。白虎喉中做響,它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從口中吐出一粒帶血的珠子,和虎崽眼珠差不多大,散發出柔和的光芒。白虎死了,在這遠古蒼涼的曠野間,虎崽依偎在它身旁,白虎眼中的光芒熄滅了,它身上的最後一絲溫暖也冷卻了。死亡和血腥散發的氣味吸引著蠢蠢欲動的捕食者。遠處,傳來了狼嚎聲,弱小的虎崽不可能是狼群的對手,為了活命,它依依不捨又不得不離開此地。在這天地間,生命的輪轉一刻不歇,捕食與被捕食永遠是荒野不變的主題,捕食者也可能淪為被捕食者。虎崽將那粒珠子含入口中,一股透徹心扉的涼意從珠子擴散到它全身,它不禁打了個冷顫。它望了望四周,一片死寂中有夜狩者從遠處向這裡慢慢彙集,叢林間還有老熊留下的血痕,那血跡上透著濃濃的腥腐之氣,久久不散,也不知那熊是死是活。虎崽原本想返回白虎的領地,奈何狼群漸近,它岔開狗熊的血跡,沿血跡上方的山坡爬去,無論狗熊是死是活,對它都是不小的威脅。夜梟的陣陣叫聲聽來毛骨悚然,它小心翼翼躍上山坡,消失於黑暗的密林中。

這時畫面卻切回到白虎遺屍的空地上,王奇對袁可言道:「你看它死了么?」

袁可言脫口而出:「肯定死了。但是,它嘴頭吐出那個珠珠是個啥?」

王奇道:「這是它的丹。」

袁可言眼睛鼓的圓圓地,驚奇道:「蛋?老虎還有蛋?」

王奇大聲糾正她道:「不是蛋,是丹,得安—丹。」

袁可言囁嚅道:「只曉得雞鴨會生蛋,原來老虎也會。」

王奇聽的又好氣又好笑,他收斂起笑容嚴肅道:「這個『丹』的問題,以後有機緣我再告訴你,現在我想向你提出一個問題,你可以慢慢思考,以後也可以試著去尋找答案。」

袁可言獃獃地盯著虎屍,道:「啥子問題?」

王奇手指著地上血液凝固的大貓屍體問她:「你看它是不是死了?」

「嗯。死了。」

「那你知道什麼是『死』?」

袁可言剛想回答,王奇便用手勢阻止她道:「不必告訴我,我只是想讓你去好好思考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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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獸仙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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