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噩耗

002：噩耗

在醫院看見二姐的第一眼，張一粒就潸然淚下。憔悴不成人樣的張一果，閉眼躺在雪白的病床上，不論是青白的臉，還是烏青的唇，都透出沉沉死氣。

「二姐。」

「小米粒，你來了，這是......小木頭吧。」只是簡單兩句話就讓她氣喘吁吁。

「不就是早產嗎？你怎麼把自己弄成這樣？」已經在護士那裡打聽出二姐情況的張一粒既心疼又氣憤。

「把門關上，姐和你說幾句私密話。」身後的小護士識趣的走出去隨手關上門。

「小米粒，不要打斷我的話，聽我說下去，我的時間不多了。」二姐重重喘息幾聲，暗淡無光的眼中透出濃濃的焦慮和擔憂，張一粒壓抑著哭聲撲倒在病床上，不敢反駁，不敢打斷，心如刀絞，痛不欲生。

「你記住，2029年五月開始，連續三個月高溫，8月城市缺水，末世開始。其後乾旱、瘟疫各種災難繼踵而至。最嚴重的是人類出現絕育趨勢，男子死精，女子絕經，畸形病殘兒增多，10後人類十不存五，我、我死在2041年10月的一天，重生回爸媽和大姐飛機失事的這一天，也是你二姐夫犧牲的第三天。」

「你說什麼？爸媽大姐他們......我這就去打電話阻止他們上飛機。」張一粒急忙站起來。張一果慘然一笑，「晚了，他們已經......出事了，再過不久就會有人通知認領屍體。」張一果乾枯的眼眶裡已經流不出眼淚，

「我醒過來的時候，一知道時間就拚命撥打爸媽、大姐和你的電話，每撥打一次，我的心就像被人緊緊抓住似的疼痛，我猜測這是我想要泄露天機的懲罰。即使是電話不通沒有宣之於口，只要有想要泄密的慾望也要受到懲罰，我可憐的女兒無辜受累，不到八個月早產出世。賊老天哪裡是讓我重生，根本就是讓我受更大的折磨。」

「二姐，你不要說了，我不想你也離開我。」張一粒泣不成聲，上前就要捂住二姐的嘴。緊緊抱住她大腿的宋慕一已經抖成一團，這個陌生大姨的話他聽的懵懵懂懂，但直覺告訴他絕不是好事，要不然他視若天神的小姨不會哭成這樣，他既害怕又憤怒，

「你不許說！不許說！小姨都說不要你說了。」張一果虛弱的示意小妹鬆開手，慈愛地看向小木頭，想起還在恆溫箱中的女兒，她望向小妹的目光更加堅定起來。伸手取下脖子上的翡翠吊墜，

「收好它，它和大姐與你的那兩塊是同一塊翡翠所雕，上一世姐姐那塊隨她陪了葬，而你的那一塊則被弄丟了。我不知你們身上的兩塊是不是也有奇迹，但我這塊卻保住了我和女兒的命。

「我嗚嗚......不，我要你自己收好。」

「傻小妹，你是我們家最聰明最有本事也最重情義的寶貝，我們每一個人都愛你若珍寶，你要好好活下去，帶著我和爸媽大姐，還有你二姐夫的幾份一起活下去......」張一果已是強弩之末，望著這個在末世拚命護著她的至親妹妹，為了她和女兒以後過得更好，就是再死一次又有何憾。她兩眼突然熠熠閃光，青白的臉上罩上一層聖潔的光：

「小米粒，她叫李秋野，小名啾啾，她很可愛......」張一果的聲音越來越弱，眼中的光漸漸消散，「二姐，我會撫養她長大，把她視如珍寶。」張一粒緊緊抓住二姐的手，好像這樣就可以留住她。

「我的電腦和手機都放在那裡，」她目光強撐著看向那塊翡翠玉石，「裡面有很重要的資料，密碼你知道，還有一些其他東西......要找到那些人，帶他們一起......報恩......提防......」張一果遺憾的大睜著雙眼，終究沒有把心裡的話囑託完。

「二姐，二姐，你不要走，你們為什麼都這麼狠心，留下我一個人有什麼意思，我跟你們一起離開好了，嗚嗚......」哭昏頭的張一粒，只覺得此刻就是末世，哪裡還有比這更殘忍的錐心之痛。

「2號床，哎呀，這孩子怎麼了？」推門進來的護士驚叫一聲，急忙撲向張一粒的腳邊。只見宋慕一口吐白沫，兩眼翻白的仰躺在地上不停抽搐。

「小木頭，你不要嚇小姨。」張一粒顫抖著抱起他，「是小姨不好，小姨該死，」

「快送到急救室。」護士拉著張一粒飛跑向急救室。

看著小木頭被推進搶救室，張一粒整個人都是木的，靈魂好像離她而去。爸媽走了，大姐走了，二姐二姐夫也走了，這個家散了，散了。

「......喂，我說的話你聽見沒？」護士同情的看著她，

「你說什麼？」

「我剛剛是去通知2號床嬰兒監護室欠費。」張一粒掏出一張金卡，「能麻煩你幫我交一下嗎？我怕我外甥醒過來見不到我會哭鬧。」

「這個不急，等你外甥搶救過來再交不遲。」

「謝謝你。」搶救室突然傳來小木頭刺耳的尖叫和哭鬧聲：「小姨，小姨，你不要走，小木頭聽話，小姨不要離開我。」

「病人家屬呢，快叫病人家屬。」孩子的哭鬧聲與醫生的叫喊聲交織在一起嘈雜一片，張一粒充耳不聞，眼裡只有搶救台上的小木頭，衝過去緊緊抱住他淚如雨下，「小木頭，小姨在這裡，小姨哪都不去，永遠不會離開你。」

「可是，嗚嗚，我聽見你說，要嗚嗚，離開。」小木頭哭的打嗝，淚眼朦朧的緊盯著她。「你聽錯了，你大姨把小啾啾交給我，我要撫養你和小啾啾兩個，哪也不去。」

「小啾啾是誰？」「是你才出生的小表妹，等一會我帶你去看她好不好？」

「好。」好容易安撫好他，張一粒看向主治醫生，這是位上了年紀的兒科專家。「這孩子是強烈驚嚇引起的驚厥，要注意安撫好他的情緒，不能再受刺激，不然以後形成習慣反應，遇到驚嚇就會驚厥。」

「謝謝醫生，我一定按照您說的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