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4.痴愚

以禁忌國度為基礎打造的渡劫大舟開始進入母河，陽膜製成的大帆高高升起，好似一串串葡萄。

這艘奇特大舟剛航行不久就迎來第一場風暴，母河上方的魔瑞肯世界因為失去第一因而虛無化，其世界走向終焉，如積木坍塌般墜入母河。

一些世界「積木」直接撞上渡劫大舟，亞當親眼看著一片包含著皚皚雪山的碎片直接落到他的頭頂。

亞當頭頂黑光環張開，直接套住這片虛幻的世界碎片，黑暗侵蝕之下，世界碎片直接如雪花融化。

「物質已經徹底虛無化了嗎？」亞當喃喃自語道。

彷彿印證亞當的話，一些世界碎片撞進大舟之上並未對其產生實質影響，而是像幽靈般穿梭大舟，無聲無息的墜入母河裡。

大舟沿著母河逆流而上，純白里世界中的三邪神端坐其中，神態自若，絲毫沒有因為母河的風險而產生一絲負面情緒。

老賢者阿加雷斯與亞當則坐於桀身後，時間已經不知道過了多久，亞當一直留有一部分心神觀測母河情況。

這段時間亞當與阿加雷斯以及桀一直相安無事，這並不代表三人之間已經處於一種和平相處的狀態，尤其是一位混沌邪神。

桀的力量已經超出可以度測的範圍，其如同天體之父泰亞、生命之禍莫斯多般屬於全能之神，用亞當的理解就是天父級存在。

老賢者阿加雷斯則是真神，在奧法領域內已經到了極致圓滿之境。

亞當度量自身，他的常規力量在次級神一級，全力爆發則屬於真神，算上里卜西這張底牌未必沒有同歸於盡的實力。

這段時間亞當也在思量自己的道，他的道與黑暗契合，本質近乎於虛無，有包容一切的性質。

這種道極其危險，虛無因為他本性漠視一切，認為一切物質乃至生命個體本質上都毫無意義。

他所追求的不過是順應天性，所謂道法自然便是如此。

這種道極容易讓他真靈道化，成為一具無性而有欲的工具，當然這種道也讓他與諸般法理有極高的共鳴。

亞當不斷梳理自身的道，讓它保持一種平衡，同時他的境界也在精進。

這種一日千里的進步讓身側的阿加雷斯連連側目，就連操縱大舟的桀也不時回望黑暗帷幕中的亞當。

黑暗帷幕開始收緊，外表變得渾圓如卵，隔絕一切氣息，甚至僅有的兩根因果線也收束起來。

桀有三首，其中象首一甩象鼻，那象鼻末端張開螺旋吸盤，其中交錯利齒吐出一顆紅睛晶，這紅睛晶盯著黑暗卵好長一段時間。

阿加雷斯也沒有繼續冥思，手指當空一劃，一面綠綉銅鏡滑出，鏡面照在黑暗卵上。

桀那象首上的紅睛晶看了半天便收回目光，似乎確認了亞當對祂產生不了威脅。

阿加雷斯卻沒有桀的偉力，即使藉助一件次神器幫助，也沒有探測出黑暗卵的情況，無奈之下只好放棄。

就這樣時間又開始流逝，轉眼過去三萬年，三位都是長生種，桀更是某種意義上屬於永生種，他們對於時間並不是特別在意。

這一天大舟迎面撞來一個龐大的漂浮冰川，這冰川遠比大舟還要龐大，冰川中間是一個巨大裂縫，這裂縫剛好足夠大舟通行。

大舟駛入漆黑的冰川大裂縫中，縫隙上竟然有星光漏下，斑駁陸離的星光灑在大舟上，就連純白里世界都變得斑斕起來。

「咩！」

一聲羊叫，伴隨著舌苔舔舐冰面的聲音，一個碩大無朋的羊頭伸到大縫隙上。

桀那三張不同的面龐上第一次露出同一個表情，祂死死盯著山羊頭，表情緊張且困惑，似乎看到了無法理解的存在。。

山羊對這冰川大縫隙中的大舟漠然視之，低下頭舔舐著冰面上的鹽分。

「這是一個還未開化的世界，依舊處於原初蒙昧之時，如果我能…」阿加雷斯一聲驚叫，隨後看到有白色河流從冰川上流淌下來。

「那是什麼？」

阿加雷斯還在驚奇中，一側的黑暗卵已經自發的旋轉，無形的波導傳入四周虛空，將那白色河流接引過來。

「它的**！」

最後還是桀回答了阿加雷斯的問題，祂的象首一昂，白色河流分流出去，被祂那象鼻吸納。

短短一個呼吸，白色的**便被黑暗卵與桀分食完畢，這讓阿加雷斯微微懊惱。

阿加雷斯看了看猶如鴻溝的冰川大溝，又看了看上空時不時探出的龐大羊角，看得出來，他很想留在這個原初之地，但他似乎還有所顧慮。

大舟在縫隙中航行了一千年，依舊能夠看到橫戈在冰縫上的羊角，舔舐聲從未斷過。

在大舟即將駛出冰川大縫隙的時候，阿加雷斯終究是按捺不住。

他望向身前的桀道：「我們不如留在這處原初地，這裡未必不如祂們開闢的新世界。」

桀發出低沉笑聲，這笑聲震得冰川開裂，山羊罕見的探頭望來，這讓桀收住笑聲。

「我的靈肉由巨人王之法造化而成，本應在世界之傷后一萬三千二百年出世，致使諸神黃昏。

但泰亞與莫斯多秘密于禁忌國度結盟，並且將第一神獅者的詛咒種入泥塑火種中，讓混沌真體與真靈不在圓滿無缺。

祂們成功的阻擋了諸神黃昏，讓命運偏移了原本的軌道。

現在魔瑞肯世界已然歸墟，但詛咒已如跗骨之蛆，獅者不愧是能夠抵擋巨人王入侵的土著神袛。」

聽到桀的話，阿加雷斯便不再等待，準備起身離開這處純白里世界。

阿加雷斯背後湛藍寶珠懸於頭頂，一頭蒼鷹從虛空飛騰出來，落在他的肩膀上。

駱駝單峰馱著阿加雷斯走出純白里世界，桀並未阻攔阿加雷斯，而是目送著他離開。

大舟依舊航行在碧綠母河上，黑暗卵靜靜懸在虛空，不知何時阿加雷斯原本的地方出現一堆骸骨，還有一顆暗淡的寶珠。

半晌之後，桀才發出低沉的嘲諷聲：「連巨人都知道隔絕內外，不使混沌氣機侵體，不知道你是何勇氣敢於暴露在我的視野內...

阿加雷斯啊！你已經生出人類的嬌固之心，這是你敗亡的根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