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六章 離去
俠客又是一巴掌拍在腿上，連呼痛快時，矮瘦漢子又是滿臉興奮道：
「就這樣僵持了一下午，可能是臉上再也掛不住！直到傍晚時分，才見空吾劍宗的副宗主，帶著烏泱泱一群黑衣飛下了空吾山！…」
「打起來了？！…」墨非又道。
矮瘦漢子搖頭：「沒有…就差一點！不得不說…魔宗的人…是真的猛！…也真的不怕死啊！七八十人對峙一千多人…不僅毫無懼意…甚至擼起袖子就要干！…而空吾劍宗的那位副宗主，雖然滿臉怒容，卻從始至終都在講道理！…真是讓人…意想不到啊！…」
少年又是接話：「你不是說，空吾劍宗的實力比魔宗強，這都被人欺負到家門口，怎麼就不敢動手打殺對方？畢竟對方才七八十人…」
墨非話還沒說完，就被人在肋間軟肉上狠狠擰了一把。
齜牙咧嘴中正要看向身旁乞兒，那名醜陋俠客已經在冷笑中接過話。
「打殺這七八十人？你倒是說得容易！這七八十人肯定不是人人宗師級別，也肯定不是空吾劍宗的對手！但是若身死在這城內，我敢保證，空吾城必定成為一座死城！隨後的空吾劍宗，也必定要面對魔宗的瘋狂報復！哪怕能取得最後勝利，也必然死傷無數名存實亡！不然你以為魔宗這個名字怎麼來的？區區不到一千人的宗門，如此行事還能屹立不倒，甚至闖出這麼大的名氣，原因就是因為夠狠夠利索！你敢動我一人，我敢動你滿門！」
少年再沒有接話，卻是一旁的冰凌緊張道：「那後來怎麼樣了？我只讓…我只聽說，他們來幾個人而已…還是八境以上…怎麼會是八十多人呢？…那他們有沒有受傷的？
黑瘦漢子回道：「受傷肯定有受傷！聽說那群人中還有幾個四境的，也跟著一起瞎湊熱鬧！當時場面太過混亂，死得人又太多，我就沒注意那幾人死沒死！至於後來嘛…」
「就在劍拔弩張的時候，魔宗又來了十五六人，除了為首那個中年書生，其他十幾人的氣勢嚇死人！我就在牆頭趴著沒敢動，那些人從身旁走過時，我就莫名其妙被震了下來！」
「而且那名中年書生好像還不會武功，一直被那十多人護著！但是令人奇怪的是，那原本氣勢洶洶的七八十人，在見到中年書生時，就像老鼠見了貓，也像孩童見到私塾教習，只是滿口的叫著先生，真是奇了怪哉！」
「那位中年書生，是不是身穿青色長衫，手中還拿有一本書？」
醜陋俠客問完話，見黑瘦漢子忙不迭點頭，這才笑著解釋道：
「那想必是不會錯了！那青衫書生，正是魔宗的二號人物，也是魔宗宗主的夫君！傳聞其為人和善，胸懷浩然氣，是魔宗為數不多的異類之一。而且聽說胸有溝壑極負謀略，他若是出現，那場架恐怕是打不起來了！若是真打，也不會是正面衝突，用這種傷亡很大的方式才對！」
黑瘦漢子點頭：「對！他出現后，把那七八十人訓斥了一頓，直說他們在胡鬧！又和空吾劍宗那位副宗主打了聲招呼，然後就這樣…領著人大搖大擺走了！…」
茶攤內的人越聚越多。
除了湖畔方桌前的三人，竟沒有一人選擇離開，在掌柜更加忙碌的身影中，詢問著更加詳細的事情經過。
三人離開茶攤后，再次朝著城鎮方向走去。
見身旁乞兒久久無言，墨非這才開口問道：「冰凌大兄弟，你就沒什麼想說的？」
冰凌滿臉疑惑，
搖了搖頭。
墨非玩味一笑：「我當初只是隨口一說，卻沒想到一語成讖！竟真的有人攻打空吾城，還是直取糧倉救濟難民！可真是巧她娘接巧回家，巧到家了啊！」
「這不是我乾的！」冰凌否認道。
「好傢夥…到這會還和我玩文字遊戲呢！我知道不是你乾的，只不過是你指使人乾的而已…魔宗少宗主啊…別說是那些茶客了，就連我都被嚇了一跳！…那俠客怎麼也想不到，他心生崇拜想要見的人，其實就在旁邊聽他說話呢！…」
墨非說完，扭頭看向冰凌很是不解道：
「再說，我也沒說什麼啊！只是感覺很是不可思議！路上隨便撿的小乞兒，竟然會是大名鼎鼎的魔宗少宗主！若把我換做是你，我早就承認了，這是多麼威風的事兒啊！你為什麼就不敢承認呢？」
冰凌訥訥無言良久后，卻是突然停住了步子，看向墨非認真道：「我想問你一件事，若我開始就告訴你真相，我就是魔宗的少宗主，你還會不會讓我繼續跟著你？」
這下該墨非疑惑了：「為什麼不讓你跟著？最多不會請你吃燒餅而已！這幾天吃我的喝我的，可是花了我不少銀錢，你當我掙個錢容易啊？哦對了！還有你那一兩銀子，以你魔宗少主的身份，想必是不稀罕這點錢的，我也就不給你了！」
「真的？我看你…好像很討厭空吾劍宗…難道就不討厭魔宗？…」
聽完這句問話，墨非這才知道對方為什麼不敢承認了。
感情是見自己反感空吾劍宗，以為自己是個正義感爆棚的正義之士，會同樣反感魔宗的行事風格，擔心自己恨屋及烏，說出實情后就不讓他跟隨了。
墨非沒有直接回話，而是從懷中取出了一本小冊子，打開后指著一個被劃去的名字，這才說道：
「我對空吾劍宗的觀感很差，可不止是因為他的所作所為，更是因為這本小冊子上寫有它的名字，所以無論它是善是惡，我都會找它打這一架。」
「而我願意讓你一路跟隨，是因為看出了你的善良，哪怕是個小乞兒也好，是魔宗的少宗主也好，對我來說沒什麼太大區別，我看待一人從來論跡不論心，真的。」
說完走出幾步，見小乞兒沒有跟上的意思，不得不停住步子再次開口道：「怎麼了，還有什麼疑惑的地方嘛？」
冰凌搖了搖頭，展顏一笑。
「沒有的！不過…墨小非…我要走啦！…」
墨非眉頭微皺：「要走？真的？」
冰凌點了點頭，沒有說話，而是把手伸了出來。
「好吧好吧！走了好！終於不用吃我的喝我的了！」說罷，從懷中掏出一把碎銀，直接放在了冰凌手中。
「這一兩銀子，是你原有的酬勞，剩下九兩，算是送你的歸家路費，別大手大腳的，記住給我省點花！」
說完轉身走出幾步，墨非像是突然想起什麼，再次轉身抱了抱拳：
「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小乞兒，咱們…後會有期！…」
說完再無回頭，踏步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