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助人不為樂
接下來的幾天,潘龍始終在失望、無聊和無助中度過,他發出去的每一份求職簡歷都象石頭一樣沉入了大海。
除了仍象往常那樣,按時送兒子上學,按時買菜回家做晚飯。剩下的整個白天,潘龍都把日子過得象年一樣的長。
目送兒子潘小斌進入校園,潘龍扭過頭來,右手一擰,電門開啟,電動自行車再一次混入早上上班的大軍中。只是,潘龍卻不敢問,路在何方?
早晨的公園,鍛煉的大軍已經逐漸從四面八方彙集而來。潘龍不好意思老去利志所在的咖啡店裡坐著,因為他借利志的1000元錢到現在還沒有能力還給他,所以,他得另外找個地方待著。
然後,潘龍就走進了公園。
「年輕人,讓一讓,別礙著我們跑步。」正當潘龍在公園的步道上漫無目的的走著,他身後一群鍛煉的老頭老太太紛紛繞過他向前面跑去。其中有一兩個老頭和老太太甚至不耐煩地說了潘龍兩句。
潘龍望著他們健步如飛的背影,心裡竟然有些躁意:「前面又沒有打折的雞蛋,至於跑這麼快么。」
潘龍之所以說這話,是因為有些超市為了吸引顧客,通常會在早間開門時,出售一批折扣很低的雞蛋或者其他什麼東西,而購買這些商品的主力軍,就是這些看似孱弱,實則健步如飛的老頭、老太太們。
「真好,夕陽無限好,黃昏不算老。」潘龍一想起自己的前途還被懸吊在空中,不僅又有些羨慕這些無拘無束的老頑童們。
「快快,年輕人,你快看看這人怎麼了?」潘龍還沒羨慕完呢,旁邊就有一個好事的大媽扯住了他的胳膊。
潘龍懵逼,心想:「關我什麼事?」
但他仍然不由自主地跟著大媽走了過去。
在他的前方,一個滿頭花白、戴著眼鏡的老者趴在地上,臉上被磕得有些青紫。
「這,這可不是我乾的。」潘龍趕緊舉起雙手辯解道。
「沒說是你乾的,你年輕,有力氣,去扶他一下吧。」大媽皺著眉頭看著倒地的老者說道。
「你怎麼不扶?」潘龍回過神來反問道。
「我扶不動啊!你看看這周圍還有比你再年輕一點的人了么?」大媽也不客氣地發出了靈魂拷問。
潘龍掃視了一眼逐漸圍攏過來的人,還真是,不是鶴髮,就是皺顏。大家彷彿象是耍猴一樣把潘龍圍在了中間。
潘龍頓覺芒刺在背,渾身的不自在。此刻,彷彿他不是一個隨意遊園之人,而更像是一個小偷。
更有甚者,後來的人中,有人不明就裡,竟然還說:「這年輕人真不地道,把人撞倒了還不承認。」
「得得,我去扶。但人可不是我撞的,你們可別瞎說。」潘龍知道,他要再不去扶,這黑鍋就要背定了。
一位**曾經說過:謊言重複一千次,就會變成「真理」。
因此,在眾目睽睽之下,潘龍無奈地走上前去,彎下腰,伸出手,準備去扶那趴在地上的老人。
可是,就在大家都以為潘龍要扶那老人時,潘龍卻從口袋裡掏出了手機,打開攝像頭,開始自拍。
「都什麼時候了,你竟然還要玩自拍?太不像話了。」圍觀的人中,有人開始怒了。
但潘龍依然我行我素。
「我叫潘龍,今天在公園散步時,發現這位老人不知為何趴在了這裡。在我準備把他扶起來之前,我要聲明,我與這位老人素不相識,
而且人也不是我碰倒的。周圍有熱心群眾可以為我作證。」潘龍一邊自拍,一邊將手機的攝像頭掃視自己與趴在地上的老人以及周圍的人。
「我是自己摔倒的,與你無關。」潘龍的自拍還沒結束,那趴在地上的老者竟然掙扎著要坐起來。
「哦,您慢點,我這就扶你起來。」那老者既然發話了,潘龍立刻收好手機,幫那老者慢慢地站了起來。
直到這時,潘龍才注意到,那老者磕的不輕,額頭和鼻子磕破了,鮮血直流。
還好,公園的旁邊就是醫院。於是,潘龍很快就把老人背到了醫院。
醫院裡的急診科。
「年齡、姓名、家庭住址?」接診的胖護士頭也不抬地問道。
潘龍愕然。
「你跟他不認識么?」胖護士一見來人沒反應,好奇地抬起了頭。
「不認識。」潘龍回答。
胖護士立刻警惕了起來,上下打量潘龍和老人:「是你把他撞倒的吧?」
「人可不是我撞的,他早上在公園裡摔倒了,是我把他背到這裡來的。」潘龍急忙辯解道。
在這個節骨眼上,那老人竟然手腳不穩,又坐在了地上。
「行了,行了,你趕緊去繳費,老人我來扶。」胖護士的職業道德還算不錯,立刻站起身來,一邊催促潘龍繳費,一邊扶起老人走向急診室。
「人可不是我撞的,為什麼要我去繳費?」潘龍手握繳費單驚道。
可是,那胖護士已經攙著老人走進了急診室。
一萬頭羊駝呼嘯而過。
潘龍很憋悶。
但救人要緊。
為此,潘龍代老人墊付了400元醫藥費,而他的身上只剩200元。這點錢只夠潘龍再堅持兩天。
這就是說,兩天以後,他就再也瞞不住失業的事實。
正當潘龍還在為即將沒錢而焦慮時,一個警察又突然出現在他的面前:「老人是你撞倒的么?」。
「不,不是我撞的。」潘龍趕緊站起身來,望著嚴肅的警察結結巴巴地說道。這時,那胖護士正好從急診室里走出來,她立刻指認潘龍道:「警官,就是他剛才把老人送來的。」
原來,是胖護士報的警。
一萬頭羊駝......
還好潘龍剛才自拍過,不然,他可就要背鍋了。
鄭非這兩天住在辦公室里,沒有離開過。
過兩天就是凌岳集團的年度廣告簽約會。凌岳集團是一家多元化的大型企業,既有化妝品、又有房地產、還有酒店。今年,凌岳集團在廣告業務上有了新的政策,會將全公司的所有廣告整體打包給一家廣告公司。
所以,誰能夠拿到凌岳集團廣告的總包合同,誰就發大發了。
而和其他的幾家廣告公司老闆一樣,鄭非的眼睛都快綠了。
原來,這幾家廣告公司都是凌岳集團的廣告承包商,只不過分屬不同的廣告業務。鄭非的極數廣告只承接了其中的化妝品廣告,就已經讓他感到十分珍惜和滿足。如果他要是拿下了凌岳的所有廣告業務,其結果和前景,足可令鄭非喜到癲狂。
可是,其他廣告公司的老闆,也是這麼想的......
窗外,高架橋上的下班車流紛紛開啟了車燈,長長的燈龍與城市裡的霓虹燈光交相輝映,奏響了歸家的序曲。
辦公室內,極數廣告的員工們還在奮力拚搏。老闆鄭非答應他們,如果拿下凌岳的總包合同,歐洲豪華七日游外加薪水翻倍。
還等什麼,干......
鄭非撥通了凌岳集團副總裁王昆陽的電話:「王總,在幹嘛呢?」
「你這個時候給我打電話,不是在給我吃藥嗎?」電話那頭,王昆陽笑呵呵的說道。
「王總,您看您這回馬槍一擺,把我們這幾家公司直接殺懵圈兒了。原來您是按照每家公司的專長而各給各的,現在怎麼想起要把廣告全部打包呢?」鄭非恬著臉說道。
「你們都各自算小帳,做好分內事,別的不操心是么?可你們有想過我們的難處嗎?現在市場競爭這麼激烈,經營成本一年比一年高。如果還是象原來一樣大手大腳地燒錢投放廣告,我們也吃不消啊。」王昆陽說道。
「是,你們這幾家廣告公司都是在長期承接凌岳集團的各項廣告業務,也都做的非常不錯。但廣告費一年匯總下來,對我們而言,佔比還是太高了。與其條線分割,不如合而增效。所以,今年我們要換一種玩法,而且總包價不能高於以往廣告總預算的90%。」王昆陽補充道。
「打折的幅度這麼大,那我們豈不是要虧?」鄭非苦笑道。
「得了吧,你精的跟個猴子似的,你還能做賠本的買賣么?如果真讓你虧本,你還會給我打這個電話么?」王昆陽笑了。
「要不,我再給你們向下壓10%?」王昆陽接著說道。
「別,別啊!您再壓10%,那我們可就真虧了。」鄭非趕緊賠笑。其實,就算再壓10%,鄭非的日子照樣很滋潤。
「欸....那幾家廣告公司都有什麼說法?」鄭非生怕王昆陽壓價,趕緊換了個話題。
「你用不著打聽這麼多,他們怎麼說跟你無關,報好你自己的計劃就行。我只能說,你們還是有希望的。」王昆陽一口回絕了鄭非的試探。
不知道,王昆陽是不是對其他幾家公司的老闆也是這麼說的?
五年前,鄭非本是極點廣告的首席大將,因為在經營策略方面與老闆陸高遠產生了嚴重的分歧,所以憤而辭職單幹。
極點廣告是業界的航母級公司,原本也是凌岳集團最大的廣告承包商,但自從鄭非出來成立了極數廣告,凌岳集團的化妝品業務就被極數廣告搶走了。這可是一大塊肥肉。
陸高遠為此罵了鄭非和王昆陽一年。但罵歸罵,每當陸高遠看見鄭非時,都親熱地摟著鄭非的肩膀稱兄道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