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賣保險
就在潘龍即將彈盡糧絕之際,終於有公司向潘龍伸出了援手。
是一家保險公司。
當潘龍接到面試電話時,一開始是拒絕的。
因為他多少了解一些保險工作的特點。作為一個保險業務員,必須要有如簧的巧舌,還要熟悉種類繁多的保險科目並善於同各色人等打交道。
所以,平素比較老實的潘龍覺得自己不是那塊料。
但架不住面試他的人,給他畫出了一番美好的前景:「你到我們公司來,底薪2000元/月。另外,每單做成再提成20%~35%。這樣的話,等你做上路了,你的月收入起碼也能過萬。如果你能擔任組長或組建自己的團隊,你的月收入會立馬飆升。月入幾萬、甚至幾十萬那都不是夢想。」
對於這樣的大餅,潘龍不置可否。
「天道酬勤,你不知道么?」面試潘龍的是一個資深的女業務員,年齡同潘龍的妻子林水藍相仿。
「看你的年齡也是人到中年了,難道你甘願平庸么?如果錯過這個最後拼一把的機會,你就會沉淪下去。你拿什麼養家,拿什麼供你的孩子讀大學?」女業務員在步步攻潘龍的心。
潘龍有些眩暈,而那個女業務員的話就像坦克炮一樣在轟擊他的心房。
其實他也清楚,以他這樣的年齡除了保險公司願意收他,不會再有什麼其他的公司會給他工作的機會。
「你看我這樣的,真的適合干保險么?」潘龍終於有些鬆動了。
「我問你,你能吃苦么?」女業務員立刻振奮精神,湊在潘龍的面前,緊盯著他的雙眼。
「吃苦有什麼不可以的。」潘龍彷彿有了信心。
「就是嘛!只要你能吃苦,不怕與客戶熬戰,不怕風裡來雨里去,就一定能把業務做起來。」女業務員的臉幾乎要貼到潘龍的鼻子:「相信我!」
潘龍只好略微地向後躲閃。
「那我該怎麼做呢?」潘龍的內心已經放棄抵抗。
「除了按時進公司接受業務培訓外,其餘的時間你就跟著我一起出去談客戶。」女業務員再一次上下打量著潘龍,似乎有些滿意:「我叫丁玲,跟著我不會讓你受委屈的。」
「狹路相逢,勇者勝。不就是說服客戶么?別人可以,我有什麼不可以的。」潘龍拎著買好的菜,走在回家的路上。他似乎已經在腦海中看到自己手拿10萬元獎金的光輝形象。
吃過晚飯,潘龍就一頭扎進了卧室,半天沒有出來。
林水藍覺得有些奇怪。按照以往,潘龍通常會坐著看會兒新聞或者與兒子聊會兒世界大事。怎麼今天不聲不響地就鑽進卧室了。
「老潘,你在幹嘛呢?」林水藍一邊盯著電視新聞,一邊不經意地問道。
「啊,我那啥呢!」卧室里傳來潘龍吱應聲。
「老潘,你怎麼了,是身體不舒服么?」林水藍聽見潘龍半天沒反應,不僅有些擔心起來。
她趕緊站起身,向卧室走去,準備察看潘龍的情況。
可是,她卻從門縫裡瞧見潘龍正在卧室的穿衣櫃前,各種比劃自己的衣服。
一見潘龍活蹦亂跳的,林水藍舒了一口氣,也沒多想,轉身進廚房洗碗去了。
潘龍之所以要比劃自己的衣服,是要挑一件看上去比較適合商務的那種。因為丁玲囑咐過他,做一個保險業務員,首先要注重自己的外表和體態。
然而,衣到用時方恨少,
平時不怎麼注重外表的潘龍,實在也挑不出幾件象樣的外套。唯一有一套西裝,但當下的天氣似乎穿不住。
待到第二天早上出門時,林水藍看見潘龍的打扮,笑了。
「你這是唱的那一出,怎麼今天想起穿西裝了?」林水藍說道。
「公司里最近有活動,要求管理人員都要穿正裝。」潘龍仍然不敢告訴林水藍實情,畢竟保險業務員這份工作能否幹得長久還是個未知數。
「欸......慢著,你等等。」不知為什麼,林水藍叫住了準備送兒子上學的潘龍。
潘龍打了一個激靈,以為林水藍發現了什麼破綻。
等他想著怎麼應付林水藍時,卻赫然發現林水藍抄著一把剪刀舉到了他的面前。
潘龍嚇了一跳。
「你穿的時候也不檢查一下,西裝的吊牌還拖在屁股後面,要是讓外人看見,你這不是在丟我的人么?」林水藍邊笑邊埋怨潘龍道。
極點廣告的老闆,陸高遠。
「董事長,凌岳的廣告報價做好了。」女秘書走了進來。
「你跟凌岳王總的秘書約好了么?」陸高遠問道。
「約好了,董事長放心,王總的秘書可是我的高中同學,他可以拒絕任何人,唯獨不能拒絕我。」女秘書說道。
陸高遠對於自己的秘書和凌岳集團副總裁王昆陽的秘書之間的關係是知情的,但他從不提起,也沒有道破。
因為他比較老謀深算,平時喜怒不形於色,不到關鍵的時候,通常不會動用自己的底牌。
現在,機會來了。
如果極點廣告能拿下凌岳集團的廣告總包合同,這將進一步奠定他在廣告業中的霸主地位。同時,他也能徹底擊敗極數廣告的鄭非。
想當初,鄭非出走極點廣告,從他的手中將凌岳集團的化妝品廣告搶了去。這就好像是從陸高遠的身上割掉了一大塊肉,讓陸高遠極為肉痛。
但陸高遠不但不會表現出來,反而還與鄭非和平相處,一同做起了凌岳集團的廣告分包商。
看著秘書走出門去,陸高遠滿意地笑了。隨即,他又撥通了鄭非的電話。
「鄭總,今晚有空么?出來喝一杯吧!」在這個要命的節骨眼上,陸高遠居然還有閑心邀約死對頭鄭非喝酒。
難道他就不怕鄭非拒絕?
然而,鄭非不但沒有拒絕,還爽快地答應了陸高遠。因為鄭非不想讓陸高遠知道他此刻其實很焦慮。
陸高遠邀請鄭非,既是一種態度、也是一種氣勢。如果鄭非拒絕陸高遠,首先,就輸了氣勢。
商場如戰場。
迪貝酒吧,震耳欲聾。
伴隨著年輕人狂熱、勁爆的扭動,陸高遠倚在吧台前,輕搖著手裡的高腳杯,愉快地喝著酒。
鄭非這時穿過舞動的人群,迎著陸高遠走了過來。原來還在共事時,二人經常光顧這裡。
「你來啦!」陸高遠親切地招呼鄭非。那種隨意和恬淡的神情,彷彿他們之間不是競爭對手而是許久未見的老朋友。
「我來了。」鄭非笑著在陸高遠旁邊的座位坐下。他也笑得很真誠。
「大戰在即,陸總真是好興緻,先干為敬。」鄭非接過服務員遞過來的酒,一口喝下。
「欸,慢點喝,你的胃不好。」陸高遠關心地說道。
「你是我的引路人,照慣例,第一杯酒必須我先干。」鄭非舉著酒杯向陸高遠致敬道。
「艾菲獎又開始徵集作品了,你有興趣參加嗎?」陸高遠找話題問道。
「你們極點廣告做的優臻水岸項目創下了銷售佳績,應該更符合艾菲獎的評獎宗旨。」鄭非答道。
「而我們做的化妝品行銷策劃,面臨眾多航母型巨頭的壓迫,很難出彩。」鄭非又接著說起了自己的情況。
陸高遠點了點頭。
因為鄭非說的也是實情。
當下的社會,一方面經濟發展趨緩,另一方面廣告公司之間競爭激烈,再加上消費者可供選擇的同質化商品趨於飽和。所以,能真正撬開消費者錢袋子的廣告,真心不多。
「現在國家對房地產進行綜合調控,恐怕以後的房地產廣告也不會比化妝品好到哪裡去。」陸高遠嘆了一口氣。
「還有,你看,房地產市場就這麼大,可是廣告公司卻遍地都是,僧多粥少、群狼環伺。所以我也不瞞著你,我現在是警惕的連睡覺都得齜著牙啊!」陸高遠自嘲的笑道。
「廣告就是憑腦子吃飯的行業,大家都不容易。」鄭非舉杯又與陸高遠一同幹了。
「這次凌岳的廣告招標換了新玩法,你怎麼看?」鄭非放下酒杯,開始主動發問了。因為他在想,你陸高遠既然要約我出來,總不至於說些打哈哈的話吧。
所以,鄭非把話切入正題。
「現在的廣告玩法越來越多,這也許是凌岳的一種新嘗試吧?」陸高遠一邊晃著酒杯,一邊若無其事的回答道。
「那麼,你覺得極點廣告這回拿得到凌岳集團的總包合同嗎?」鄭非果然言辭犀利、直奔主題,像極了撕開偽裝,齜牙咧嘴的狼。
因為他想聽聽陸高遠作何回答。
「哈哈,鄭總果然咄咄逼人,人送雅號『拚命三狼』,當真不是白叫的。」陸高遠儒雅的笑了。
拚命三狼,工作狂熱如狼,業務追蹤如狼,決策果斷如狼。
鄭非聽了陸高遠的話,不置可否。但他的雙眼仍然緊盯著陸高遠。
「好吧。」陸高遠見鄭非不答,只好繼續說下去。
「說實話,我根本不敢奢望能簽下凌岳的總包合同。因為有你在。」陸高遠稍頓一下,接著又說道:「以你和王昆陽的關係,我沒有把握勝出。」
「你的極點廣告,體量可比我的極數廣告要大得多,怎麼會如此沒有信心呢?」鄭非笑了,他笑得相當自信。
「凌岳集團的化妝品業務佔比較高,又有堅強的市場保有率。反觀其房地產業務,在當前的大氣候下,恐怕只會收縮。如此說來,其在房地產方面的廣告投入肯定比不上化妝品的投入。」陸高遠認真細緻地分析道。
「所以......」陸高遠看著鄭非欲言又止。
「所以怎樣?」鄭非很好奇。
「所以,如果你能簽下總包合同,我準備繼續分包其中的房地產板塊。」陸高遠不再猶豫地說道。
鄭非聽了很驚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