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回到福利院

車內

「憂憂，今天這事兒，蔚蔚她……」周家緒試圖從自己的詞庫里翻出一個合適的詞運用上，可他想了半天也沒想出來這話能怎麼說

沈蕪憂現在算是知道為什麼周家緒出現的那麼及時了，原來是在這之前就有人說過了

她看向周家緒，內心毫無波瀾問他：「今天這事兒，姐姐怎麼了？」

「這事，是她做的不對，她不應該這樣。你知道的，自從你來到我們家，蔚蔚她一直都對你很好，把你當做她的親妹妹」

「然後呢，這就是對待親妹妹的方式嗎？還是說，這僅僅是針對我的特別關愛？」

「不是這樣的，你們兩個有誤會……她只是一衝動做了錯事，我已經教訓過她了，她答應我要跟你好好道個歉，希望……」

「希望我能不計前嫌原諒她？誤會解除我還是她的好妹妹？」

「……是，是這麼個意思」

「行」

「啊？憂憂……你，你原諒了？」周家緒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是」沈蕪憂的語調沒有一絲起伏，略微停頓

在周家緒流露出欣喜的表情后又接著說：「但是，我要回福利院，就今晚。不是短暫呆著，是一直……以後不會再回來了」

周家緒一愣，他不理解沈蕪憂的想法：「可是，可是這手續都辦了……」

「我留下來也沒什麼用不是嗎？為了家裡的安寧，對我們而言，是最好的選擇」沈蕪憂沒看他，低著頭玩弄著自己的手指。

周家緒沒說話

沉默半響，最終嘆了口氣：「如果這是你的選擇，那我尊重你」

……

沈蕪憂不想反抗嗎？當然不是，只是她知道不論再怎麼說，結果一定會和現在一樣，不會再有別的可能。

以周家的能力，完全可以擺平這件事，自己要是想掙扎，就好比蜉蝣撼大樹，與其浪費時間得到一個已經註定的結局，還不如退一步為自己爭取益處。

看著車窗外不斷倒退的風景，沈蕪憂發著呆，在這一刻，她所感到的是被領養的這些日子從未有過的輕鬆。

福利院

「憂憂，你怎麼回來了？！」沈雪正在廚房洗著碗，突然就被人抱了個滿懷，還想著是誰呢，轉過身一看竟是沈蕪憂，實在是太讓她驚喜了。

一時間連洗碗的心思都沒有了，拉著沈蕪憂左看右看，最後眼眶濕潤，捧著她的臉念著：「一年多沒見到過了，身體結實看上去又長高了不少，就是臉上，還是這麼點肉，他們是不是虐待你了！在那邊能吃的飽嗎？你這孩子……這麼久也不知道打個電話回來，是不是把院長媽媽忘了……」

沈蕪憂原本還笑嘻嘻的任憑她的院長媽媽擺弄著，然而在聽到一連串的關心后，偽裝了許久的面具，在這一刻分崩解析。她埋在沈雪的懷裡哇哇大哭，像是要把自己這些日子受的委屈通通都哭出來

這麼突然倒是把絮絮叨叨的沈雪嚇了一跳，她不明白這上一秒還樂呵呵的孩子怎麼下一秒就哭的這樣狠。

見沈蕪憂哭的這麼傷心趙雪也不好過問，只是一下又一下地拍打著她的背脊，安撫著她的情緒。

直到半小時后，沈蕪憂的情緒才有所好轉，但還是止不住的抽泣。

沈雪動作輕柔摸著她的頭，語氣溫和：「憂憂怎麼了？之前給你新家打過電話，你也沒接，我還以為……」

「院長媽媽你什麼時候打過電話？我都不知道」沈蕪憂睜大了眼睛，她在周家從來就沒聽周家緒夫婦說過有她的電話

「看來，是他們不想讓我們取得聯繫」

「真是可惡，我們就算聯繫了又能怎麼樣，又不會對他們造成什麼影響……對了，小娟他們呢，我回來的時候都沒聽見他們打鬧的聲音，總不能這麼早就睡了吧？」

「……我把他們送走了」

「！！！為什麼啊？」沈蕪憂一臉驚訝

沈雪嘆了口氣解釋道：「這段時間，我的身體不是很好，感覺沒有那麼多精力了……憂憂你也知道，這個福利院跟我們y國創辦管理的不一樣，是我自己花費心血創建的收留所」

說到這，沈雪的眼裡已經泛起了淚花，她是真的想繼續辦下去，可是自己的身體情況並不允許，心有餘，力不足。

「短時間也找不到合適的領養人。我怕，以我的情況，照顧不好他們，就把他們都送到條件更好的福利院去了。再過些日子，這裡也要拆遷了……」

沈蕪憂突然詞窮，她不知道要如何安慰眼前的人，只是笨拙地學著趙雪安撫她一樣，抱著她，輕輕拍打著她的背脊

沈雪感受到肩上的溫熱，心頭一軟：「乖孩子，你還沒說你怎麼突然回來了」

……

「實在是太荒唐了！！！因為自己媳婦懷不上男孩，找算命的算了一卦，說領養個女孩兒就能懷上了？然後歪打誤撞真懷了，家裡人以為真是你的緣故就好吃好喝關懷對你，他家長女因此受了冷落以為你爭寵還針對你處處為難你，闖下大禍才求你原諒，現在一家人目的達成就把你還回來了？」

沈雪聽完沈蕪憂的描述都快被氣笑了，她活了那麼多年，頭一次聽見這種說法，也是頭一次見這麼奇葩的一家人，她真想敲開這一大家子的腦袋，看看裡面裝的是什麼東西

「我也覺得很離譜，但是事情就這麼發生了。不過，讓回來這事是我提出來的，我不想再呆在那兒了」沈蕪憂倚靠在趙雪身上，漫不經心地說著

沈雪看著沈蕪憂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心裡很是心疼，能這麼輕飄飄的把這些事情講出來，不是表明不在意，而是太在意了已經到了麻木的程度

「對不起，憂憂，明明看著就不靠譜的樣子，院長媽媽還是把你交給了他們，如果不讓你跟著離開，你就不會經歷這些事情」

沈雪很愧疚，她覺得事情變成現在這樣，跟她那會兒沒攔住沈蕪憂有很大的關係

「院長媽媽別這樣，是我自己要去的，跟你沒關係的。而且他們有那些資料也申請了，你之所以同意都是因為尊重了我的意願，希望我能過得更好」

沈蕪憂安慰著趙雪，不希望她的院長媽媽把錯攬在自己身上

「憂憂，我是說如果，如果院長媽媽，想真的成為憂憂的媽媽，你，願不願意？」沈雪的眼裡帶著幾分期許

她這一生並沒有結過婚，自然也沒有孩子。

在這之前院里的孩子太多，她把所有的孩子都當做自己生的供養，所以也沒想過領一個孩子放在自己名下。

眼下那些孩子都送走了，只剩下了這麼一個。而沈蕪憂恰好又是她收養的第一個孩子，從小帶到大的，感情十分深厚

孩子被領走的那些日子，趙雪寢食難安。如今孩子吃了那麼多的苦被送回來，她心疼死，忍不住的想要補償她

「我當然願意啦！我喜歡院長媽媽！！！我有媽媽啦！這次是真的媽媽！！！」沈蕪憂歡呼著，看起來很是高興

沈雪得到想要的答案，這才笑了出來，她把沈蕪憂緊緊地摟在懷裡，向小女孩承諾：「媽媽一定會好好照顧你，不讓我的憂憂受一點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