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館主的決斷
「嗯?」白無垢心生奇怪,輕輕一推,門自然而開,卻沒看到不夜花本人,房內擺滿各種鮮艷奇花,將房間裝點得有些過分,眾人素知館主喜好花木,也不驚奇,但剛剛明明聽到館主應答,這會怎麼又沒人了呢?
白無垢又喚了一聲:「館主?」
「請進——請進——」
眾人循聲望去,花草中隱隱有一隻艷麗鳥兒,張大嘴巴,正在學人胡亂叫喚。
「幹嘛呢!幹嘛呢!小寶貝,你亂嚷嚷什麼吶!」這下是不夜花本人來了,可眾人都沒看到人,好一會兒才發現館主不夜花蹲在地上,從花叢中探出頭來,用手輕點鳥兒腦袋,一臉喜笑顏開的模樣。
白無垢又輕喚了一聲:「館主?」
不夜花臉色一驚,注意到眾人,發現大家一臉嚴肅盯著自己,不夜花趕緊從花叢中掙脫出來,有些尷尬,乾笑道:「你們,你們都來了啊?」
白無垢一臉疑惑,請教道:「館主,您這是?」
不夜花一臉正經,解釋道:「本館主正在修鍊,在花叢中,修鍊秘術。」
白無垢「哦」了一聲,將信將疑,旁邊石老指著那隻怪鳥,問道:「館主,你明知道館中拮据,你這隻……這隻怪鳥,又是新買回來的吧?」
一說怪鳥,不夜花一下就精神奕奕,介紹道:「這鳥兒啊,是樂土才有的稀有品種,貴是貴點,但能說人話啊,雖然挺難教的,我教了好久才學會,到時候逛街兒,我端出來這麼一走……」
不夜館主正講的起勁,察覺到大家嚴肅的神情,老臉一紅,也不好意思再分享自己的什麼養鳥心得,輕咳兩聲,臉上回復認真的樣子,沉著聲音問道:「你們這麼多人過來,有什麼事嗎?」
大家鄭重其事而來,自然有要事稟報。
白無垢開門見山,直接道:「是這樣的,古先生那天豪言壯語,說要讓我館學員通過天之選士,我們一干人等,那是佩服不已。可這三天過去了,也沒人搭理古先生,古先生天天坐在食堂招募學員,這也不是個事,我們幾位執教建議,還是重新制定選士計劃比較好。」
「嗯。」不夜花點了點頭,一臉若有所思的樣子,眼珠子卻盯著那新買的鳥兒。
雷烈子附和道:「白先生所言,也是我等的意思,與其去參加那鐵定失敗的天之選士,不如讓我扎紮實實,訓練一批學員,通過這次的戍之選士,這才是上策。」
古川不以為意,輕笑道:「通過戍之選士?敢問雷執教,你教了這麼多年,三年都沒教出一個像樣的孩子,這次,就這般有自信?」
雷烈子臉唰的一下通紅,瞪大雙眼,厲聲道:「我雷某人在躑躅館多年,對躑躅館了如指掌,以現在的學員資質,加把勁或許還能有幾名弟子通過戍之選士,至於天之選士,你是痴人做夢!」
古川搖頭,不甘示弱:「有什麼樣的執教,就有什麼樣的學員!你居然說自己在躑躅館執教多年,就是因為你這樣的人太多,才會讓躑躅館變成這般境地。」
「你說什麼——」
雷烈子怒喝一聲,拍案而起,眼看就要發作,卻被首席執教石老攔了下來,石老畢竟身份不同,只淡淡看著古川,緩緩道:「古先生這等大才,眼界自然高過我等,奈何躑躅館學員,志向比不得先生,恐怕,難有一人肯信賴先生啊。」
此言一出,正中下懷。
連續三天,不管古川怎麼說服,也招募不到一名學員,無人肯參加選士,縱使古川真有天大的本事,一切也是枉然。
言談已成僵局,白無垢見館主不發一言,詢問道:「館主,您怎麼看?」
「嗯。」不夜花點了點頭,一臉神不守舍的樣子。
石老皺皺眉頭,臉色不悅,提高嗓門,不悅道:「館主!」
不夜花啊的一聲,回過神來,眼珠左飄右看,執教師範們個個怒氣沖沖看著自己,不夜花發現情況不對,忽然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嚷嚷道:「好哇……你們說過,絕對不會吼我的!現在卻……現在卻……你們以為我想當這個館主啊!」不夜花眼淚激迸而出,猛然站起,打開柜子,抱出裡面一塊黑漆漆的靈位,靈位上書寫著「不夜氏天之靈位」。
不夜花好似忽然變了一個人,滿臉悲痛,放聲痛哭:「你們吶……你們吶……要不是我這短命的哥哥撒手而去,我又怎麼會接手這躑躅館!天哥,你走了之後,躑躅館威名大跌,一日不如一日吶!你這群拜過把子的兄弟,成天逼我,我……我……我還是將躑躅館賣了的好!」
不夜花端出靈位,哭天喊地,石老一群人看到躑躅館創始人不夜天的靈位,個個心生愧疚,悲從中來。想起躑躅館曾經風光無限,又看到館主這幅悲愴的樣子,心中既慌亂,又難受,石老想到前館主不夜天臨終的囑託,愧疚難當,也放低了聲音,好言好語柔聲道:「老夫……老夫不是這個意思,只是這……這總該想個辦法吧,咱們也是為了躑躅館好,您找來的這位古先生,不管用啊。」
不夜花抱著靈位,眼珠轉動,瞅了瞅古川,只見古川臉色泰然,完全不理會這鬧劇般的情形,面不改色,依舊道:「不管用?不試試如何知道,古某的手段,你們見都沒見過,如何說不管用。不夜館主,你說呢?」
石老搖了搖頭:「不行,天兄對老夫有恩,他生前把躑躅館託付給我們幾個老兄弟,我不能讓你這麼胡來,選士失敗丟人事小,學員送死茲事體大,館主,不能信他!」
場面依舊沒有達成共識,不夜花低著頭,輕輕哭泣,見大家都望著自己,又是一臉悲從中來,哇哇大哭。
當家人不願意出來做主,古川又是貴賓,石老心中實在煩悶,一時不知如何是好。白無垢出來解圍,嘆息道:「其實啊,現在不是我們不相信古先生,問題是,根本沒有學員願意參加選士,這才是現實情況。古先生,此言不虛吧?」
此言一出,眾人紛紛點頭,確實,根本沒人相信自己可以通過天之選士,也壓根沒人願意去參選,不管古川多麼能幹,但沒有學員,又談何後續。
古川淡淡點了點頭,道:「你說得沒錯,如果沒有學員,古某的計劃自然不能實行,既然如此,我們不妨做個約定。」
「約定?」大家面面相覷,齊聲問道。
古川伸出三個手指頭,承諾道:「三天之內,我找到三名學員,參加天之選士,如果找不到人,古某主動離開躑躅館,如何?」
白無垢當機立斷,伸出五個手指,趁機加價:「五人!」
古川也不為所懼,胸有成竹,點頭道:「五人就五人!但,這五人的修鍊計劃,須由我親自製定,其他執教,一律不得干涉。並且,這五名學員,要專心修鍊,不能再讓他們打工耽誤時間。」
石老也爽快答應:「一言為定。」
聽古川這麼說,白無垢、雷烈子等人,心中暗笑,以當前來看,別說五人,連一個參加選拔的人都沒有,到時找不齊人,古川自己走人,那是再好不過了。
見事情暫時妥善解決,不夜花眼角淚水也幹了,大大方方站起來,拍拍手,笑眯眯道:「既然諸位都同意了,那麼大家,這就散了吧——啊——散了吧——」
「那,古先生,三天後,我們就等你好消息啰。」
石老、白無垢、雷烈子等人,互望一眼,心想這古川大言不慚,三天後定要出醜,心中歡喜,各自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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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食堂這邊,忙得差不多后,阿飛喚初陽,神神秘秘道:「陽,幫我一件事兒。」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阿飛直接稱呼對方為「陽」,畢竟,對著一個人喊自己的名字,無論是從身體上還是心理上,都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初陽奇道:「要吾……我幫你何事?」
對於初陽而言,要習慣初陽的口氣說話,也不是一件容易事。
阿飛臉色為難道:「今兒我想回家一趟,去看看鎮上的父親,現在這個樣子,阿爸肯定認不出我來了,想讓你陪我回家一趟。」
「阿爸啊……就是父親對吧?」初陽這才知道,阿飛原來還有個父親在附近啊,對方思父心切,自己又占著這副身體,確實不能推託,但要自己扮演一個陌生人的兒子,還要稱呼對方父親,又感覺非常尷尬。
初陽有些想拒絕,但看到對方一臉鄭重,終於還是不忍拂其意,便滿口答應,阿飛大喜,當即便整理妥當,準備啟程。
從食堂出來,正好遇見古川,簡單和古川打個招呼后,兩人便歡快的去了。
他們不知道這位古先生剛從館主那兒出來,自然也不知道古川和執教們的對賭協議,更加不會知道,此時已是站在懸崖邊的古川,正面臨著什麼樣的艱苦考驗。
但,這次擦肩而過,彷彿命運的相逢。
憂心忡忡的古川,心中泛出一片明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