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緣「糞」
李晆用力睜開浮腫的雙眼,依稀能看見個三十齣頭的婦人站在那。
崔瀚苦笑著介紹:「此乃吾妻韋氏,與韋琬是親姊妹!」
「你家婆姨有幾個姐妹?」李晆有些咬牙切齒。
「滿共就三姊妹,長姐婚配吉王,二姐為我妻,至於三妹,殿下您方才見到了,除卻脾性潑辣些,倒是......倒是.....像個女娃!」崔瀚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釋。
「崔兄,咱能商量個事不?你蹲地上讓程述揍一炷香功夫,要不我這口氣下不來!」李晆渾身發抖,就是身邊沒趁手的兵器。
崔瀚幾步跑出大門,只留給李晆個瀟洒的後腦勺。
偉大的雅嗣王很傷心,因為自己身邊全是騙子,尤其崔瀚這斜眼,非常陰險,明知道韋琬跟自己的關係,還他娘裝了一路,要說這傢伙在長安沒有預謀,路邊的野狗都不信。
「不愧是咱家看上的女娃,四郎萬萬不可放過,有她在,府里才能安生!當初崔瀚跟老奴商議良久才找的吉王作保,要不定叫安遠郡王家給佔了先。」老太監推開門,一臉欣喜的解釋。
「就那母老虎也值得您看中,我不如娶程述的妹子去,聽說使得了二十斤的銅錘,往後家裡殺豬宰羊啥的也不用廚子動手,她一人就能辦嘍,您老覺著如何?」李晆覺著需要整頓門風,免得老傢伙總給自己找麻煩。
老太監不搭話,掀開李晆的蓋臉布仔細打量一番,這才贊道:「嘖嘖,一瞧就是留著分寸,連牙都沒掉一顆,這閨女對你還是有情分的,往後不許再提程家那群棒槌,免得氣到列祖列宗!」
......
晚膳時,程述端著碗湯餅站在門口,進也不是,不進也不是,猶豫半天才壯著膽子詢問:「主家,主家,您瞧,這是張廚子給您煮的湯餅,裡頭還擱著半段鹹魚,聞著味都香。你要不搭話,我這就給您送進來啊!」
李晆的屋裡靜悄悄,程述卻如臨大敵,白天不但沒攔住發飆的韋琬,還主動暴露身份,害得主家被揍成豬頭,要是問責起來,自個肯定排罪魁禍首。
程述推門進屋,隨時做好挨打的準備,卻半天沒聽到動靜。大著膽子抬眼一瞧,不由得大喊:「快來人,快來人,不好啦,主家不見咧!」
張廚子提著菜刀,頭一個衝進屋子,然後是徐懷恩和崔瀚,那幫子遊俠排在最後。
幾十顆腦袋擠進來,連個落腳的地都沒有,老太監被擁在最裡邊,差點背過氣去,罵罵咧咧教訓道:「退,都滾出去,屁大點地方也不知找找,趕緊的!真要被歹人綁去,誰也活不了!」
......
李晆此時正蹲關牆邊大號,不是他不講衛生,而是駱谷關的茅廁太過噁心,別說拉,連睜眼的勇氣都沒有。本想著找個凈桶屋裡解決,又不願頂個豬頭出門討要,只好趁著晚膳沒人的功夫偷偷溜出來。
大唐的衣裳太複雜,長袍裡邊還有褻褲,外觀類似後世的連體絲襪,褲腰處還得用根繩子給勒緊,免得走幾步就掉下去,方便程度遠不如魏晉開襠褲,上個茅房都得解半天,一不留神就會弄褲襠里。
正舒坦著呢,一個身影鬼鬼祟祟朝李晆這邊走來,為了大唐皇室和自個的顏面,李晆堅決不暴露目標,向著樹叢里又移了一段,直到確定不會被人發現。
山裡的夜色來得很快,黃昏時分便有些朦朧,那個鬼祟的身影尋摸半天,居然朝著李晆的蹲位走來,然後隔著兩丈不到的距離也蹲了下去。
「額......舒坦!」鬼祟身影輕嘆一聲。
同道中人啊,李晆一臉慶幸的想,看來對駱谷關茅廁有意見的不止自己一個人。
卸貨完畢,李晆發現個大問題,平日里都會在懷裡裝兩張宣紙備用的,今天居然忘了,這可如何是好,總不能學著程述用竹片刮吧,那玩意需要技術,一不留神就弄得滿手都是,指不定還給破個口子。
想朝一同蹲坑的人借,猛地反應過來,這是唐朝,滿世界用紙擦屁股的怕是只有自己。山裡蚊蟲太多,再蹲下去怕會被叮成貧血,咬咬牙摘了把樹葉開始擦。
「誰,誰在那?」
被李晆的動靜驚到,鬼祟身影頓時大呼起來。
此時李晆如同被一萬匹草泥馬踐踏,靠,居然是個女人,剛才聲小沒注意,現在一吼才發覺,關鍵自個還沒提褲子呢。
「噓,禁聲,想把別人招來么,天色昏暗,方才我啥也沒瞅見,你拉你的,我走我的,井水不犯河水,就當此事未發生如何?」李晆半蹲著邊提褲子邊說。
女人似乎也反應過來,小聲咒罵道:「呸,登徒子,今日之事你敢說出去,明日就讓你掛關門上風乾!」
李晆不搭話,大唐褲子關鍵時刻總出問題,不是提不上去就是找不到褲繩,正著急忙慌的的時候,不少火把朝著關牆靠近,程述的大嗓門尤其突出:「主家,主家,娘個耶耶咧,您要是有火頭就沖俺老程一個人發,可不敢尋短......哎呦!」
李晆失蹤引發的效應開始顯現,守關士卒可不想背上殘殺宗室的罪名,於是乎漫山遍野的火把連野狗都無法躲藏。
李晆實在受不了半蹲姿態,索性站起來打算早點穿上褲子,免得到時丟人,結果那女人也同時站起身開始穿系。
「姑奶奶,你躲好就成,我去把人引開!」李晆哀求道。
女人還沒搭話呢,程述已經大吼起來:「那邊有人,快去瞧瞧,指不定就是他擄走主家的!」
這下想躲都躲不了了,幾十根火把瞬間靠攏過來,有心急的已經把橫刀都拔了出來。
李晆和那女人現在的姿勢很尷尬,倆人都在跟褲子搏鬥,很容易讓人聯想到另外一種情況。
「瞎吵吵什麼,沒見我正賞月么,趕緊滾,快天黑也不消停。」李晆惱羞成怒的罵。
人群里有眼尖的又喊道:「琬小娘,你怎地跑這野地里來,二娘子還在尋你呢!」
駱谷關里能稱小娘的只有崔瀚那邊的女眷,再帶個琬字,傻子都知道那是韋琬。李晆瞪大浮腫的雙眼,努力辨認一番,得到個仇視的眼神后,跟霜打的茄子般焉吧吧的往自己屋裡跑去。
崔瀚緊跟在後邊,進屋就著急忙慌的問道:「都納了聘的,你就不能等幾日,偷就偷吧,還他娘被這老多人瞧見,雖說往後也是夫婦,可總歸有些逾越禮數!」
李晆臉紅脖子粗地指著大門:「趁我現在還沒兵刃,趕緊出去,否則莫怪我滅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