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葉卓恆心頭一緊，猛的推開門沖了進去。

床上的宋景予雙手死死的攥著被子，指節泛白。因為下半身不能動，她只能無助的擺動著腦袋，頭髮濕漉漉的貼在慘白無血的臉頰上，分不清到底是汗水還是淚水......她咬住唇，斷斷續續發出痛苦的低吟，那倔強的隱忍幾乎抽空了她所有的力氣。

「景予？」葉卓恆被她這個狀態嚇了一跳。他輕輕走過去，忍不住伸手去安撫她，不想她的眉頭擰得更深了。他給溫延發完簡訊后撫了下她的臉頰，柔聲說：「放輕鬆......景予。」

宋景予彷彿聽見了安撫他的話，但又不願意醒過來。不過，她確實放鬆了些。她漸漸鬆開了被自己咬得破皮流血的唇，更咽又急促的喘息著，像是溺在水中無助掙扎的小動物。

葉卓恆見到她這副狀態，幾乎要懷疑自己的決定到底是不是錯了.......溫延說過，哪怕她所有的身體指標都恢復正常，還是建議繼續留院觀察。她如今的狀態，宛若驚弓之鳥，不論是聲音還是陌生的人和環境，都會觸動她敏感的神經。

「爸爸...」景予突然開口。她眼睛仍然緊閉著，淚水不斷的從眼角湧出來，一邊喘息著，嘴裡迷糊不清的呢喃：「媽媽，不要丟下我......爸，媽...」

「景予。」葉卓恆眉頭緊蹙著，對於景予此時此刻的狀態，他第一次覺得自己能力有限。他高估了自己，低估了那件事情對景予所造成的傷害。他輕嘆一聲，輕輕撫了撫她的肩膀，說：「景予乖，沒事了。」

「媽媽...」景予突然抓住他的手，大口的咳嗽起來。

「景予！」葉卓恆被她糟糕的狀態嚇到了，忽然慌了神。他忍住沒有抽回那隻被她抓得生疼的手，另一隻手去拍她的臉。他必須要叫醒她，否則，她會溺下去的......想著，他管不了太多，不再似剛才那般溫柔。他用力的去搖她的肩膀，大聲喊道：「景予！快醒醒！」

「媽~」宋景予忽然大叫一聲，猛地睜開眼睛。

她大口地呼吸著，無神的瞳仁里是葉卓恆無限放大的俊臉.......好半響，她都沒有動，整個人彷彿被抽空了，虛軟的陷在柔軟的大床上。

看見宋景予醒過來，葉卓恆終於鬆了口氣。

良久，宋景予怔怔地動了下眼睛，聲音蒼白無力地開口：「葉卓恆，我是不是做噩夢了？」

葉卓恆看見她一行清淚從眼角滑落，俯身虛虛地抱了一下她，溫聲說：「沒事了。都沒事了。」

宋景予整張臉白得滲人，她無力地閉上眼睛，輕聲說：「對不起，我又給你添麻煩了。」

葉卓恆輕輕拍了拍她的手，「別說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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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延從景予房間出來，看見葉卓恆坐在客廳裡面，雙手捂著臉，看不清表情。聽見響動聲，他也沒動。

「睡了。」溫延走了過去，淡聲說，「周姐給她換了衣服，現在在裡頭陪著。放心吧！」

葉卓恆仍舊一動沒動，好半響才揉了揉臉，「謝謝！」

溫延扯出一抹笑容，沒有說話。

「三更半夜把人折騰一頓，你一句謝謝就行了？」葉卓言從廚房出來，兩隻手各拿了一杯水。她三兩步走過來，一杯遞給了溫延，一杯自己喝。她呷了口水，倚在沙發上，居高臨下地看著葉卓恆，聲音冷冽地說：「讓你別把人領回來，非不聽。現在知道錯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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