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葉卓恆盯著眼前的玻璃，面色深沉。喉嚨有些發癢，像被無數只蟲子噬咬著似的難受。這個時候他很想來一支香煙，但他忍住了。心頭那股子煩躁像一團火苗，時不時竄出來擾亂他的心神。

溫延離開前的那句話不斷地在他耳畔縈繞……

想清楚了嗎？

他沒有答案。

這個問題，在今天溫延開口之前，他甚至根本沒有考慮過。此時此刻，安靜得讓人窒息的醫院病房，他已經習慣了這裡面充斥滿藥水味的空氣。看著病床上身形單薄的宋景予，他才看清除了自己以外，她身邊再無其他人。

他鬆了松領帶，試圖緩解那無形而來的壓迫感。

anne敲門進來的時候，差點被葉卓恆陰鷙的臉色嚇到。她放平呼吸，目光掃了眼桌面病床裡面，那個小小的人兒安靜乖巧地躺在病床上。那毫無生機的樣子，看著讓人心疼……她復而慢慢轉移到老闆身長玉立的背脊上。她斂了下眉，踩著八寸的高跟鞋，走了過去，輕喚了一聲：「葉先生。」

「什麼事？」葉卓恆此時並不想被打擾，語氣有些不耐。

「有幾份比較急的文件需要您簽字。天環中心的方案您下午在會上已經過了方案，顧總那邊著急落實。」anne一邊解釋，手中幾份文件遞了過去，同時還有一支鋼筆。是葉卓恆平時用慣的那支。她目不斜視地偷瞄了一眼葉卓恆的臉色，緩了口氣，又說：「另外，葉理事說她聯繫不上您。」

葉卓恆耐著脾氣，翻開夾頁仔細審閱一番，才提筆簽字。聽見anna提到遠在國外公幹的大姐時，他忽然筆鋒一頓，在宋家夫婦出殯后這三天，他除了公司就是醫院，連日常生活都在辦公室一併解決。這個時候大姐找他，也就只有宋家遺孤這一件事情了……他眸微微一沉，把其餘的兩份文件簽好一併還給anna。

「她有說什麼事嘛？」葉卓恆說著，目光再次放到了病床上。

「沒有。葉理事只說讓您空了請務必給她回電話。」anne收好葉卓恆簽好的文件。因為了解葉卓恆素日里的做派，所以更加打起十二分精神、小心應對著。

葉卓恆不舒服地輕咳了兩聲，清了清嗓子，喉嚨越發痛癢難受，他隔了好一會兒才說：「我晚些會跟她聯繫。」

「好的。」anne心裡默默鬆了口氣。

「還有事？」透過玻璃光面，葉卓恆看著anne欲言又止，英氣的眉又是一蹙。

anne微笑著點頭，知道葉卓恆並沒有生氣。恭敬的說：「我聯繫到宋小姐一位遠親的姑姑，在柏林。但是聽著對方的意思，是不太願意照顧宋小姐。」

「我知道了。」葉卓恆揉了揉額角。

anne沖著他微微頷首，摟著文件無聲地離開了病房。

葉卓恆站著，目光緊緊鎖在宋景予身上。腦海里，浮現一些畫面，零零碎碎的片段，每一幀，每一畫，真的是遙遠。遠到，他幾乎以為都忘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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