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葉卓恆從溫延辦公室出來的時候，已經是深夜。

兩人各自拿著一杯速溶咖啡，閑步走在清清冷冷的廊道里。

溫延啜了一口咖啡，舒服的吁了口氣，說：「最好最壞的可能都給你說了，你還有什麼想要問我的？」

葉卓恆蔥白修長的指撫弄著紙杯，微笑著搖頭。

溫延看著他，清俊儒雅的面容，下巴起了一層鬍渣，薄薄的一層。他除去了領帶，白色的襯衫領口微微敞著，此時隨意的挽起袖子，不但沒有顯得邋遢，反而平添了幾分親切。他知道這陣子葉卓恆為了宋家的事情到處奔波，同時還要兼顧整個葉氏的運作。看見他眼睛里的血絲，溫延忍不住說：「卓恆，有些事情，你其實沒有必要親力親為的。」

「我知道。」葉卓恆知道溫延話中所指，微笑道：「我只是想盡最後一點心意。」

溫延知道他和宋家夫婦交情不淺。那段忘年交，也不知道是怎麼來的。甚至連宋家旅居海外的那幾年，也沒有阻斷他們的交情，反而愈來愈深，有點惺惺相惜的意思。他點了點頭，並不想過多評價已經過世的那對夫妻。畢竟，有些事情，總歸只是謠言。他抬手拍了下葉卓恆的手臂，說：「早些回去休息吧。瞧你這陣子夠忙的。現在宋家那丫頭醒了，你也可以鬆口氣了。」

葉卓恆莞爾，「我進去看看她再走。你先去忙吧。」

溫延嘴角一揚，沒有再說什麼，大步流星地離去。

葉卓恆看著溫延欣長的背影漸行漸遠，最後消失在醫院的角樓，他站在廊道上把早已經涼透的咖啡喝完。三月天的夜晚，回春潮還是有些冷的……他走進病房時，宋景予是醒著的，臉色依舊蒼白，情緒穩定了許多，見了他，只是靜靜地看著他，一語不發。

「景予。」葉卓恆來到她身邊，深沉的眸里儘是憐惜，他溫聲說：「想哭的話，就哭出來吧。哭出來好受些。」

宋景予眨了眨眼睛，眼淚在眼睛里打轉，她卻倔強的忍著……好半響，她沙啞著嗓子，輕聲說：「爸爸媽媽…我想他們……」

「我知道。」葉卓恆有些觸動，他握住她冰涼的手，「你要堅強。他們都希望你能好好兒的。」

宋景予聞言，緩緩地抬了下眼皮，看著他，乾涸的唇，一字一字道：「是媽媽...是媽媽救了我。」

葉卓恆默然。

他想起那天他趕到事故現場時，殘破不堪的轎車，車頭被壓得變形，硝煙瀰漫，空氣里充斥著血腥的味道。宋家夫婦當場身亡，而他們的獨女宋景予因為被母親用身體緊緊護住，雖然受了重傷，總算不會危及性命。他沒有看到宋景予被救出來的場景，但他去認領宋家夫婦遺體時，著實被嚇了一跳。師友面目全非的樣子，深深的印在了他的腦海里。不過，他不打算讓宋景予知道這些。他虛虛的擁抱了一下宋景予，溫和而嚴肅地說：「所以，為了你的爸爸媽媽，更加要好好兒的活著。」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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