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眼線

「這些是需要你簽署的，然後，事業部的這份文件你再仔細看看，我記得這個項目是今年六月底就到期，為期還有一個月，可是他方還有大筆拖欠款未入賬，所以最後這一批次的尾貨要不要輸出？事業部那邊談不下來，所以丟到我們這邊了。」

「是老客戶嗎？」

「是，做很多年生意了，卻還是個老賴。」

「當時就該硬氣一點，現在合同接近尾聲，我有什麼辦法？」談判是她最不拿手的，所以有些頭疼。「先把貨壓著，讓公關去交涉一下，如果不行只有打官司。」宋子儀不認得這個老闆當然談不上交情，這種老油條不讓他吃官司他是不會長記性了。

「嗯。」

「去外面吃飯吧！只要是上班的日子你都一天不落的，做媽媽辛苦啊！」

艾米最近腳腫，上班時宋子儀特別批准她可以穿拖鞋，文瑾不在宋子儀還得替他好好照顧艾米，她懷孕的事文瑾想必知道，共事幾年，重疊了大半個朋友圈，又不是禁閉隔離，你一言我一語的不知道才怪。

這時宋子儀手機響了，在看過顯示屏后她居然神神秘秘的避開去別處接電話。

自那一別已有數月，這次打來想必有事。文瑾說他把地點選好了，他讓宋子儀把艾米帶去。

這社會的生存環境遠比你想象的殘酷，沒有陳浩瑄，他們這些人哪能這樣順風順水？一開始，文瑾將旅行地定在新疆和西藏，他打算一個人背著行囊徒步穿過沙漠無人區羅布泊，那是死亡禁區，可他在沙漠里穿行二十天迷了蹤跡，救援隊找到他時他已經因體力不支而休克，儘管如此，旅行仍沒結束，他輾轉了很多地方，結實很多朋友，為此他很高興，可最後一次，他掉坑裡了，他被一個認識不到一個月的女性朋友劫光了錢財，身無分文的他很可憐，有人勸他報警可他卻並未這樣做。沒了錢才想到繼續去掙，在父母的引薦下他去南京一家中學代課語文老師，那是一家私校，他要轉正就必須晉級師範，畢業已有三年，考研難度變大，這些就算了，他在教學時因看不慣班上的混子調戲女學生就點名批評了幾句，結果，班上的幾個混子群毆他一個。自那以後，他的心境跌到了谷底，沒有陳浩瑄，離開v-shion他屁也不是。再後來，艾米懷孕的事屢屢傳到他這裡，他也不敢對誰說他過得不好，高不成低不就，這一切還不是自己作的。

這個電話很長，文瑾有感而發說了許多，宋子儀回來找艾米，她還在停在原地等她。「這麼久？」

「走吧！去吃飯。」

宋子儀開車帶艾米來到一家比較高級的餐廳，艾米心裡七葷八素，每次都請她吃好的，這樣太抬舉她了。

「以後別破費了，我沒那麼貴，這裡哪是吃東西的地方，懷孕了胃口大，我每次都沒吃飽。」人都是將心比心，文瑾喜歡她根本沒錯，她也談不上嫉恨。

「好不容易做一次媽媽，別虧待自己。我去定餐買單了……」宋子儀起身離開，把人帶來了她的事就到此為止了。文瑾說，他會向艾米求婚，從此，他們都不再流離失所。

艾米沒等來宋子儀，而後別具一格的餐廳里音樂響起，氣氛頓時變得奇怪，環視一周她這才發現整個偌大的餐廳就她一個客人。

她提起包打算離開，就在這時文瑾推著餐車緩緩出場。她終於再見到他了，在這個場景下，一切都是那麼微妙。

「常務……」

「艾米，嫁給我吧！」餐車裡有美食有紅酒有鮮花，甚至婚戒三金他也準備了。

「不要再離開我們。」

「嗯，我答應你。」

艾米起身擁住文瑾，此後廳里的音樂更歡快些了。

他們的結合是一種無奈的選擇，可是沒有比這更好的結果。

文瑾復職，宋子儀又該回到總部。人總會有情緒，陳浩瑄對此一點也不介意。

「婚假兩個月，陳浩瑄批准了。」孩子和老人睡下后，顧嚴就把這事說給尹秋艷聽。

尹秋艷聽后不悅的放下手機，她的心仍是死的不夠徹底。任何情況下他只要勾勾手指她就會過去，可現在，除了宋子儀，他對任何女人都是退避三舍。

「忘了他，我才是你丈夫。」

「嗯。我回屋休息了。」她表情淡漠的讓人氣憤。

「你什麼意思？我問你話……站住……尹秋艷……」顧嚴跟上，尹秋艷卻強硬的關上房門，「你不能這樣做，這是我的房子。」顧嚴吼著推門。

「我今天累了想一個人睡……」他們推搡著房門一來二去的，最後房門垮下來打中了尹秋艷的胳膊。她無助的蹲地上心裡糟糕透了，「才結婚你就這樣……」

「老婆，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希望你可以忘掉他。」

「我做不到……就現在我還做不到。」

「好了，不要哭，老公會幫你。」他明白自己不是她欣賞的所喜愛的，所以他只有拚命的對她好。

婚禮的規劃都是顧嚴一人安排的，他是家中的獨子，對於這個婚事家中父母雖不看好可他仍然堅持，他以為這樣就可以得到她的芳心迎來愛情的春天。可她呢，卻還要去找陳浩瑄，還口口聲聲說是最後一次。

到中午吃飯的時間，李慕提前幾分鐘去洗手間，就這時候尹秘書趁機潛進陳浩瑄辦公室，門開時陳浩瑄抬眼，他以為是李慕，卻沒想是她，他關了電腦，面部表情逐漸抽動，「不要隨隨便便來找我，沒有我的同意不要來我辦公室，你以為現在是下班吃飯的點所有人都眼瞎，你要結婚了我也要結婚了，別陰魂不散的坑害我了姐。」話語間陳浩瑄只恨不得把這個女人丟出窗外。

「別這樣，我愛你，你別這麼狠，我又結婚了，可我發現這次我還是過不好。我心裡我腦子裡全是你，所有的男人對我來說都是殘次品只有你是最完整的，上天賦予了我這麼姣好的容貌也註定我的感情和婚姻是悲催的。」尹秋艷梨花帶雨哭得不能自已。別的方式她玩不轉就只有這一套。

「我不要你，你想怎麼辦呢？」陳浩瑄翹起二郎腿怒目而視。他就想乾脆點，這樣拖拉他最煩了。

尹秋艷跪地向陳浩瑄逼近，地上依次丟下的衣服是她撿不回的自尊，她附上熱唇，當鼻尖相觸的那一刻，氣息和感覺恍若回到從前……

李慕從洗手間出來時正是午休的點，他隨幾個同事一起進電梯，「李秘書，一起吃飯……」現在李慕是紅人了，一些人還不是巴結著他。

「好啊！地方你們選。」

「喂，剛才尹秘書又去總經理辦公室了？」

「是啊！一些人忙著下班沒注意可我看到了。」

「都要為人夫為人妻了，還不及時行樂？以後怕沒機會……」

「這綠帽子太大，宋子儀跟顧嚴戴得住嗎？」

「有什麼戴不住的，要不…明年他們也可以交流交流。」

才幾句話的功夫電梯就降到了二十一層，李慕聽不下去所以即刻出了電梯。

「李秘書，你幹嘛去？」

「我錢包忘拿了。」

「別拿了，我們請你。快進來……」

「不用，我去拿錢包。」李慕說完轉身就走不再理會這些人。

就算宋子儀跟陳浩瑄睡了，可她仍舊是李慕心目當中最聖潔的女子，由不得這些雜粹出言侮辱。

這些人說的他不信，那可是她看上的男人啊！他回去可不是拿錢包，他就是為了幫宋子儀驗證這個事實。

可是真相有這麼重要嗎？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呢？他的行為很可笑，可他仍是這麼做了。

李慕守在辦公室門口死盯著房門，他不能進去，可隨著時間的推移他也愈發失望。

十幾分鐘后陳浩瑄從辦公室率先出來，雖然沒看見那個女人，可是看陳浩瑄膨脹的面孔，李慕明白辦公室內肯定是發生了什麼。

「拿著我的錢卻做宋子儀的眼線？」這是世界上最忠實的狗了，不用錢就能套牢，陳浩瑄真是滿意得很。

「她沒這樣安排。」

「我知道啊！你心甘情願嘛！」

在這針鋒相對的暗流涌動之際，恰巧不巧的，尹秘書從房裡出來，她的襯衣少扣了一顆紐扣，見下了班的李慕又回來了她的神色也略顯慌張。

別說什麼聊天談工作了，成年人的世界也就那點屁事。「你根本配不上她。如果不愛也別耗著她了。」李慕真想帶走宋子儀，可他沒這個能力。

陳浩瑄雲淡風輕的笑笑，這真是比宋子儀現場捉姦還要令他尷尬。下一秒陳浩瑄橫眉冷眼的懟向尹秘書，「讓你滿意了…還不滾……」

「是。」尹秘書糯糯的回答然後退下。陳浩瑄剛剛答應她：六一兒童節那天他會抽出一天的時間陪伴他們母子。不過，他也發出警告，這是最後一次。

「我沒做過，你要是敢瞎說我會讓你這輩子開口說不了話。」

「做沒做過你自己知道，敢瞎說的可不止我這一張嘴。」李慕都知道了，那些老職工又為什麼不知道呢？

李慕話裡有話，陳浩瑄暗下心思，看來他要提前跟宋子儀拿證，以免夜長夢多。

工廠這邊的事務，宋子儀花兩天時間做交接，看文瑾對艾米呵護備至宋子儀也就放心了。兩個人結婚居然無關愛情，這又是為什麼呢？

宋子儀不想結婚她更喜歡一個人，陳浩瑄是她的情感寄託，雖不時常需要，可婚姻就如同二人相守的承諾，蓋上印章，才是私有化的開始。孩子雖然可以一個人養，可你要讓他的生活更多樣化，豐富的精神生活可不是單親可以創造的。

周末，文瑾帶艾米去看婚紗，他們邀宋子儀同去可宋子儀拒絕了。是開心也好吵架也罷，他們要多相處，在生活的打磨中相得益彰。

蜿蜒的古鎮上，每一對情侶都自帶浪漫氣息。宋子儀走在青石道上每走幾步她都會頻頻回頭張望，她向他通報了她的行蹤，她以為他這次也會悄悄跟來，這個星期天她終於一個人，而他也沒打來一個電話。

店家打電話說衣服已經成品叫她親自來取。衣服貴重，託人送恐怕不妥。這是參賽作品，精工縫製后是不是有很大不同呢？

「宋小姐來拿衣裳了。」那一面過後，老闆還記得宋子儀的尊容。

「是。」宋子儀跟著老闆的腳步來到側房。

正廳兩邊的側房就是他們一家人的作坊，做好的成品就掛在衣架上，宋子儀的【碧荷錦衣】被單獨掛在一邊佔了很大地方，衣服背面的圖案足足耗費了兩個多月的時間，放眼去看，這衣裳的整體清冷、高貴、典雅、端莊，背後的綉工更是國有的藝術之萃，青蓮卓而不妖栩栩如生。「老太呢？」

「她去後房歇著了。」

「我可以去看她嗎？」

「宋小姐不用去了。」

「哦。」宋子儀隱約察覺老太不大好了，這作品讓老人家耗損太多。「還需額外付款嗎？」

「不用，您再仔細看看，如果滿意就取下來打包裝了。」

「很好，取下來吧！」

每一件藝術品都有它的靈魂，這次，宋子儀決心做自己的模特兒。

回到家，宋子儀開著宋爸的車成功越獄，她知道陳浩瑄有私事要處理，去年的兒童節他還明確表示了。比約會還重要，是什麼事呢？宋子儀很好奇。陳浩瑄向來討厭別人窺探他的隱私，可宋子儀就是忍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