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再相逢

「閔煜，我們何時才能像常人一般洒脫，理念的禁錮讓我倍受折磨。」宋子儀將自己的心聲寄語在空間里，卻不敢親口相告。

生日那天宋子儀收到了閔煜給她買的生日禮物，一套耳環和項鏈，她看了項鏈上的吊牌，一萬多……這可不便宜，也不知道這是他省吃儉用攢下的還是在外面賺外快得來的？

「喂……」宋子儀輕微的發聲，她很少打電話給他，一開始是忍住不打，久而久之後就習慣了。

「生日快樂，禮物收到了嗎？」

「嗯。」

「我算準了今天到你手上。」

「你在做什麼？看天氣預報浙江那邊可能要下雪。」

「嗯，現在風雨交加的，我出門忘了帶傘，待會還要去個地方。」

「那你打車去好了。」

「我也是這樣想的，我約了人，晚點再打給你。」

「好吧！」宋子儀拿著電話久久不放，她聽到電話那邊有其他女孩的說話聲。

電話是閔煜掛斷的，才說幾句就掛斷電話，心裡的喜悅頓時沖淡了許多。

她與別的女生就像是差了某種元素一樣，她雖然明白自己需要什麼，可她不敢躍躍欲試，那種顛覆人生的行徑只有在夢裡一遍一遍的實現。

臨近年關了，陳世鈞來拜見未來岳母美奈的媽媽。他提著補品在巷子口碰見了宋子儀。

美奈和她媽媽自從來了上海便一直租著子儀家的房子，所以陳世鈞在這裡碰到宋子儀的概率很大。半個月前他們才認識，然而這麼快他們又再次相見。

「hi——」宋子儀主動打招呼。

「hi——」見到宋子儀的陳世鈞顯然有些木訥。

「你來拜訪阿姨嗎？」他們的進展太快，好像兩個人在一起后一切都是順理成章。

「是啊！你家在附近？」

「汽車修理鋪就是我家。美奈在樓上，你去找她吧！我去街上買些東西。」

「好啊。」他微笑，笑容像冬日裡的陽光。

陳世鈞走進巷子，只剩宋子儀一人站在原地。她望著陳世鈞的背影，心裡忍不住的悲涼。

如果她可以勇敢一點，或許就不是這樣。未來的某一天到底要遇上一個什麼樣的人才會讓她義無反顧？可是，愛過他的她又能輕易愛上誰呢？

【閔煜，這個冬天你在做什麼呢？我們正在不知不覺中生疏，我發覺我越來越不了解你了。可能，我很快就會愛上別的男人，我希望我會愛上另外一個男人。冬天的風是這樣的冷，而你卻不知我一直在等你。——摘錄於宋子儀的空間日誌】

時間一天天的過去，脫單的校友好像越來越多，大三下半學期在外租房的已大有人在，毛曉筠就是其中一個。

這天晚上，毛曉筠又約宋子儀出去胡吃海喝，大排檔生意好，她們只能就於旁位。就在她們正準備吃的時候宋子儀手機響了，是肖美奈打來的。

「子儀，你在哪呢？我找你……」才接聽那邊的美奈就一陣哭腔，好像是受了很大委屈。

「學院的城東大集市，你打車過來。」宋子儀說完電話掛斷。

「她怎麼突然要來？」毛曉筠跟美奈不熟，所以有點隔應。「這麼遠，她不會真來吧？」

「這沒什麼！今天我結賬。」其實宋子儀也不想，只是不明說看她自己了。

「好吧！」毛曉筠今天倒是要見見這肖美奈到底是何等漂亮。

約摸一小時后肖美奈又打來電話，她說來了要宋子儀告訴她具體地址，此時飯已吃好毛曉筠正要去結賬，宋子儀趕緊拉住毛曉筠說道：「她來了，先別著急出錢。」

如此一來毛曉筠也是醉了，「我去……這麼晚了還來幹什麼？是十萬火急的事嗎？」

宋子儀說出具體位置，美奈就在大排檔門口處下車，她穿著一件簡單的t恤和牛仔褲，不施粉黛的看上去有些憔悴。

「子儀～」美奈勉強的微笑，她眼睛微腫像是剛哭過不久。「這位朋友是……？」

「肖美奈，你好，我叫毛曉筠。」毛曉筠站起身主動的自我介紹。

「你好。我是來找子儀的，沒想她跟朋友在一起。不知道這樣會不會打擾你們？」有外人在場，肖美奈有些放不開。

「坐吧，坐下來說。」宋子儀拉肖美奈坐下。美奈抱住她，鼻子一酸又哭了。

「我只想和他好好的，可他媽為什麼要干涉，還說些難聽的話要我知難而退，是不是像我這種家庭出生的人就註定要一輩子活在最底層遭受別人的嘲笑。子儀，你說我比你勇敢，可這一刻的我怎麼就怯弱了呢？」

這個是意料之中的事，因為出眾的美貌，美奈也算是個心高氣傲的人，可此時的她卻把自己弄的如此狼狽。

「不要哭，這裡好多人在看你呢。」

肖美奈坐下，但情緒還是有些波動。

「我今天想喝酒，給我來兩瓶啤酒可以嗎？」

「啤酒可以，今天我陪你喝。」宋子儀也想醉一場。

「我不喝，要不然待會兩個耍酒瘋的我可招架不住。」平時宋子儀不這樣的，今天怎麼像是魔怔了。「服務員，這裡來幾瓶啤酒。」毛曉筠扯著嗓子喚服務生過來。

「陳世鈞知道你來找我？」

「他不知道。我從沒有跟他說過他媽私下裡找我的事，那是他媽，他肯定不會站在我這邊，如果直接跟他說，我們可能會更早的結束。」

「你想多了，你若因此而對他產生誤會或者心生嫌隙那倒是讓他的媽媽如願了。」

「那我該怎麼辦？」

「如果我是你，就該吃吃該喝喝，繼續上班，繼續跟陳世鈞秀恩愛。」

毛曉筠平時就是個大嘴巴，可此時她只想做個旁聽者。

「這樣可以嗎？」

「可以啊，都發展到這一步了你還有什麼可顧忌的？」

「以後他媽肯定還會來找我，繼續說一些羞辱我的話。你不知道他媽可是很強悍的……」

「你的第一夜可是跟他？」

「嗯。」

「那就沒問題，你也別再多想。」這樣的事宋子儀聽著有些乏味。她知道這種狗血劇情每時每刻都在全國各地陸續發生。而現實就是，婆婆根本不是假想情敵而是頭號情敵。

人喝了酒話就會特別多，這一點不分男女。喝了酒的美奈把她和陳世鈞的故事從頭到尾的全倒了出來，而宋子儀和毛曉筠只充當了一個多小時的旁聽者。到最後，美奈先醉倒在桌上，而宋子儀倒沒事，她明明就喝的比美奈多。

「不喝了，不要喝了，你還要回學校宿舍，你要是真醉酒了回去那影響多不好。要不然你也可以跟我一樣申請外宿，那就真的天南地北的無拘無束了。」見宋子儀買醉。毛曉筠有些不明所以了。

雖然她不說，可憂傷就在她的心裡。

「好，不喝了，你說的有道理。」宋子儀站起身一瞬間竟有些暈乎。

「喂，你沒事吧？」

「我沒事啊，好得很呢。」

「這只是你的表象，你以為我會不知道你。現在，你心裡一定後悔了吧。復旦的一代神話陳世鈞選女友的眼光竟會如此低俗。」

「哎呀好了，不說了，我們結賬了趕緊回去吧！再不走我體內的酒精就要上頭了。」說到此處宋子儀已經感到暈眩。

「那她呢？」

「送你那去，明天她自己回去。」

宋子儀趕緊結賬然後攔了輛計程車。毛曉筠扶著美奈上車，這時坐在副駕駛上的宋子儀已有些睡意。回到毛曉筠出租屋，毛曉筠把美奈安置在客廳沙發上，而宋子儀則癱在沙發另一處。

「你怎麼了？醉了……」

「今晚上我可能不回宿舍了。」

「那你打電話說一聲，小心扣學分。」

「好，我打。」

就在這會兒肖美奈電話響了。是陳世鈞打來的。

宋子儀代她接聽。「喂。」

「你人在哪？」陳世鈞的聲音聽上去有些溫潤。

「不好意思，我是宋子儀，美奈跟我在一起呢。」

「你們在哪，我馬上過來。」

「不用了，我們在一個朋友家，她已經睡了，我們喝得有點多，都是女孩子家，你一個男生大晚上就不要來了。」

「好。美奈怎麼樣？她還好嗎？」

「她沒事，你放心好了。明天她自己回來。」

「那麻煩你們了。」

「不麻煩，那沒事我掛電話了。」

「好。」

掛斷電話，毛曉筠又把宋子儀電話從包里找出來給她。

「淑珍，我是宋子儀。」宋子儀還從未打過王淑珍電話。

「要請假對吧。」

「是啊，你幫我記一下。」

「好的。」語畢電話掛斷。

「掛了……這男人婆雷厲風行的夠嚇人。」

「在學校你可千萬不能說她壞話，聽說她的人脈很廣、黨羽眾多。我雖然一副不了世人的模樣，但也不敢得罪她。」

「我知道啦。」

「好想睡。不想洗澡了。」

「說你不行，還非要逞強。」

「下次不這樣了，今天麻煩你了曉筠。」語畢宋子儀倒下就睡。

次日，宋子儀睡到日上三竿才醒。毛曉筠正開著電腦玩遊戲。

「曉筠，你怎麼不叫醒我。」

「睡到自然醒不好嗎？」

「美奈呢？」

「走了，她醒的早，把我吵醒了，不是，不是把我吵醒了，而是我昨晚根本沒睡著，一個外人在這裡，睡覺都不自在。」

「下不為例。」

「對於陳世鈞我怎麼都沒聽你提起過，之前還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毛曉筠疑惑著，她覺得宋子儀對陳世鈞還是有點意思。

「有什麼可提的……去學校吧，不要再逃課了。」

這個暑假，宋子儀沒有實習，她和毛曉筠都考起了駕照。

不知怎麼，毛曉筠暑假寒假都不回重慶了，大三放寒假她一聲不吭的在寢室過了一個冬，過完年回了學校宋子儀才知道。

「你怎麼了？暑假一個多月呀！去年實習一個月你還回去了幾天。」

「不想回去，我爸只喜歡他那個幺胞兒子，回去也是招人橫眉冷眼，我跟我媽真是一點地位都沒有。」

「你那個兵哥哥呢？」

「他說退伍了不知道去做什麼，所以留隊，可能他是想弄個小官噹噹。」

「他有問過你？」

「沒有，我們現在冷淡了好多，一般情況下是不聯繫……」

「這是什麼情況？」

「沒什麼情況。我們就是很隨機的那種，感覺來了就在一起，沒感覺了就一拍兩散唄！」毛曉筠忽閃的眼神語氣倒是洒脫。

「搞不懂……」

戀愛中的女人體態輕盈笑容嬌媚，而失戀的女人就像是失去了翅膀的蝴蝶。宋子儀不敢肆意的偷嘗禁果，她知道放縱是要付出代價的。

這個暑假考駕照練車，宋子儀可是被太陽曬掉了一層皮，即使宋爸每天陪她練車，她的技術還是不好。科目二第一把上坡起步的時候熄火就掛了，第二把她便很小心，還好九十分過了。像她這種技術不過關總是憑運氣到了科目三可能更難。

「方向盤拿穩，腳踩油門，提速了再換擋。……不要看手，換擋的時候不要用眼睛看，你的眼睛只能看前面或者後視鏡。」

「哎呀，老爸，二檔是哪個方向？」手動擋有點不好操作，每次換擋宋子儀都會手忙腳亂。

「后拉靠右。」

「好……」

「眼睛看前面，眼睛看前面，快……剎車，你要撞到別人的車了。」按宋爸的提示宋子儀急急忙忙的去踩剎車，可是來不及已經撞上了。「唉！就算把你教會，也是個馬路殺手。」宋爸焦灼著一頓牢騷。

「爸爸，您就不知道把車改裝一下嗎，裝個副剎也好啊！現在怎麼辦？撞車了……」宋子儀把車熄火，卻不下車。

「沒事，老爸在，老爸來處理……」宋爸說完下車去交涉。

「是美奈呀！」美奈雖然比以前漂亮很多，但模樣還是沒變。

「宋叔叔。你在教子儀練車啊。」美奈瞄一眼車裡面的宋子儀。

宋子儀只見是的熟人這才下車，她端倪一下車頭，他們的新車車燈處被撞變形了。這麼巧他們又回青浦，幾個月不見，美奈看上去又瘦了一些，不過陳世鈞似乎是沒變化，依然是帥得讓人睜不開眼。

「這個男孩子是你男朋友吧！生的真俊……我四十好幾了從沒見過這麼俊的男孩子。」果然，陳世鈞無論在哪都會讓人眼前一亮，成為矚目的焦點。

宋子儀微低著腦袋，想到自己這張被曬到焦糊的臉真恨不得馬上鑽進泥土裡。

「子儀，你怎麼了？放心，世鈞不會讓你賠錢的。世鈞，你說呢？」

「是啊。剛開始練車就是這樣。」聽他發話，宋子儀便抬頭做了個醜醜的笑容。

「如果你不要賠償，我可以給你修好，修好後跟原來是一樣的。」要麼給錢要麼修車，宋爸可不願別人賣這樣的人情給宋子儀。

「那好吧！」看來只有這樣了。

這是陳世鈞第一次走進宋子儀家。宋子儀家門口是個將近一畝田地的大院，院壁用厚實的磚石砌成，看上面的牆灰就知道，這個牆壁有好些年了。院子里有好多廢銅爛鐵，這些都是汽車上廢棄的各個部件，鐵棚搭建的屋裡全是宋爸用來修車的工具。

宋子儀家的房子大致看上去跟沿街一排的房子沒什麼差別，是兩層樓的樓房，但陳世鈞心細如塵，二樓應該是宋子儀住的，陽台上放有幾盆鬱金香，還有一盆難得一見的綠菊，那綠菊擱在一個小木桌上顯得分外雅緻，綠菊一朵應該是初開。明明是中式的房子，可窗戶卻是歐式，還有那微風中搖曳的窗帘，上面的圖案紋理是找人定做的。見她房間里的水晶燈很自然的垂落，陳世鈞料想：有此番景象宋子儀家也算是小資了。還有最重要的一點就是：宋子儀的爸爸肯定是個視女如命的父親。

「老朱老徐快出來，有活做了。」宋爸叫出兩個大齡男工。

「是新車呀！」

「是啊。子儀，去倒兩杯水出來。」

「好的，爸爸。」宋子儀洗了兩個大杯，裝上飲用水，裡面加入冰塊。「美奈，你們到涼棚里休息一下。現在太陽大，外面天熱。」

陳世鈞不發話，他似乎是有些不自在。好歹美奈以前經常來這裡玩，雖然這幾年宋子儀讀大學她來的少，可此時她站在這裡也沒什麼不適應的。

「坐吧！這個院子是我和子儀曾經的遊樂場。」

「你們認識那麼久了。」

「請喝水，這裡面加了冰塊。今天實在是抱歉，你的新車居然被我撞成這樣，不過我爸會給你修好，只是會耽誤一些時間。」

陳世鈞雖然是男人，可是用花容月貌這個詞來形容也毫不為過。宋子儀只是略瞧了他一眼便收心將視線移向別處。

「沒關係。」美奈替陳世鈞說道。

宋子儀識趣的走開，她去鐵棚里看宋爸修車。

「怎麼樣？子儀家的條件不錯吧？」美奈看著不停環顧四周的陳世鈞，此刻的她突然憂心忡忡的。「你是不是後悔在遇到宋子儀之前先遇到了我……」

「沒有。」陳世鈞馬上打斷她。「你想多了，你老是想太多，整個人才會愈發消瘦。」

「誰叫你是陳世鈞呢？換作別人我才不這樣。」無論是家世或學歷，陳世鈞跟宋子儀都是標配。

「喝點水吧！車修好我們就走。」

西晒日頭讓鐵棚里的溫度持高不下，宋爸大汗淋漓的衣服已經濕透。這裡不比4s店，況且這個別克又是剛出的新款。

宋子儀把風扇移的更近一些，她疑惑的問：「老爸，賠錢不就可以了嗎？」

「人家是不會要錢的。這個我用模具修復一下，再噴漆，看看效果，如果不行賠錢是一定的。你呀……不小了，爸爸告訴你，以後出了社會你所遇見的人和事可就不比學校里那樣性質單純了，那些年長的男男女女為了工作地位甚至感情都會比你邪惡和不擇手段。在外面別人給你的好處你要麼不接受，要麼接受了就很快的回報給別人，世間沒有免費午餐，除了爸爸，男人們對你好那都是別有用心。」男人可能不懂女人，可用男人的視野看男人絕對神准。

「哦。」宋子儀還從未經歷過這些事，她只能明白爸爸所說的話，並不能體會到那些事。

「爸爸說的話你都要記住了。」

「記住了。」

宋爸的技術還是蠻不錯的，經過他的手藝被撞的部位已修復的完好無損。

「沒想到宋叔叔的技術如此好。」陳世鈞見被撞的部位現已完好便忍不住誇讚。

「去4s店要兩三千才能搞定的在我這也只要六七八百。」

「現在車修好，我和世鈞先走了叔叔。」

「好，你們慢走。」

出了宋子儀家，陳世鈞要去拜見美奈的母親。

「子儀，可以做晚飯了！」

「哦……您要吃什麼？」

「你看冰箱里還有什麼菜，有什麼就做什麼吃。」

「好。」說完宋子儀便去廚房做飯。宋爸看著宋子儀的背影，想到陳世鈞那絕美的容顏，他就莫名擔心，「你可千萬不能看上這小子。」宋爸知道比閔煜差的男生宋子儀肯定是看不上的。而今天見到的這位…非常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