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例行調查

雜誌社專門騰出一間辦公室來，給派出所的兩個警察使用，一個五十來歲的中年男子和一個剛分配到派出所時間不長的小姑娘正在對雜誌社的人依次做問詢。

李小白坐在二人對面，心跳不由自主地有些加速。

「不用緊張，我們就是例行調查。」中年男子和藹地笑著，小姑娘盯著面前的筆記本，雙眼空洞無神。

李小白抽動著面部肌肉，擠出一個勉強能算作「笑容」的表情。

「劉愛民自殺前，有什麼反常舉動嗎？」中年警察問道。

李小白搖搖頭，答道:「他平常就不愛說話，我們的工作又是各自負責一攤，所以，真沒發現有什麼反常，除了額頭上多了一個創可帖。」

「聽說，你跟他關係不錯，他之前有沒有流露出輕生的念頭？」

李小白臉色一變，皺了下眉頭，說道:「我跟他就是普通同事關係，他對我和對其他人都是一樣的。我沒覺察到他有輕生念頭。」

李小白心中有些反感，警察怎麼能聽信謠言呢？負責記錄的女警察抬頭看了李小白一眼，李小白髮現她戴了一幅跟郭靈兒一樣的棕色美瞳。她發現李小白在觀察她，迅速低下了頭。

「劉愛民的手機里有一條給你的簡訊，你怎麼想？」中年警察繼續問道。

提起這條簡訊，李小白一肚子怒氣，她忿忿地說道:「簡直是莫名其妙！我就跟他出過一次差，惹出個誤會，跟他那彪悍老婆解釋完以後，他再沒跟我說過一句話，別說是「愛」，連tm好感都談不上！」

李小白氣急，髒話都出來了，說完覺得太不禮貌，急忙道歉，又示意負責記錄的女警察，這句話別記。

一直面無表情的女警察被李小白逗笑了，點了點頭。

中年警察客氣地將李小白送出屋，李小白走在路上，想起了劉愛民那個漂浮著厚厚一層枸杞的保溫杯，心想，一個不想活的人還天天泡枸杞喝？真是暴殄天物！

李小白一直對劉愛民自殺的事不能理解，就算他老婆彪悍了一些，但看他錚亮的皮鞋、筆挺的襯衣就知道，他老婆對他很好的，一個大男人至於因為這點冤枉就想不開去輕生？那心理素質得有多差。

李小白撇了撇嘴，她對劉愛民鄙視多於同情，雖然這場誤會的始作俑者是自己，但劉愛民跟他老婆的感情就那麼不堪一擊嗎？一個誤會就給沖得七零八落，甚至搭上性命。

李小白在走廊里碰到了嚴小青，她穿了一件黑色蕾絲連衣裙，不知為何，李小白聯想到了自己那條被侄子們當面具的黑色蕾絲內褲。

「聊完啦。」嚴小青面無表情地打了個招呼。

李小白忽然問道:「你是不是整容了？」

「沒有啊？」嚴小青詫異地答道。

「噢，我看你面無表情，還以為整容了，臉部肌肉僵硬呢。」李小白得意地揶揄了嚴小青一把，笑著跟她擦肩而過。李小白沒有回頭，但她知道嚴小青此刻一定快氣炸了，哈哈。

陳文勝忽然冒了出來，攔住李小白問道:「警察都問啥了？」

「就問問老劉輕生前有沒有說過什麼？咋了？」

「沒事沒事，我先打個腹稿。」陳文勝神色有點緊張，李小白笑道:「這又不是工作考評會，還打什麼腹稿。」

「是，是。」陳文勝故作輕鬆地點著頭走了，李小白覺得有些奇怪，陳文勝有些反常呀，平日里老是端著個老資歷的架子，對自己也是頤氣指使，劉愛民自殺那天，李小白不小心摔碎了他新買的茶具，後來主動賠了一套給他，他心安理得收下了，連句謝謝都沒說。

「是不是他說了什麼難聽話，劉愛民一衝動就跳了？」李小白心裡猜測，她沒回辦公室，自己現在是休假狀態，沒道理再回辦公室給別人當雜役使喚。

李小白走出辦公樓，看到斜前方有一個人站在劉愛民墜落的位置，獃獃地向樓頂望著。李小白瞄了一眼向甬路上走去，忽然反應過來，那人是劉愛民的妻子——大花布，但她今天穿了一條白色麻紗連衣裙，以至於李小白第一眼都沒認出她來。

李小白遠遠地看著她，忽然覺得心裡有些悲涼，但為了個人安全，李小白選擇了趕緊回家，她還得處理被何慕白吐髒的床墊呢，想想就頭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