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一片竹葉化扁舟

「髒東西？」張元眠皺眉，望著湍急的水面，「老翁死而復生，估計就是因為髒東西，但這髒東西到底是什麼？」

王大龍湊到張元眠身前，輕聲道：「鬼。」

張元眠嗤笑：「世間哪有鬼？人死了煙消雲散。」

王大龍嘆了一口氣道：「有些東西你不能不信，很邪的，我小時候有一段時間總感覺有一股莫名的力量拉扯我的脖子，呼吸困難，看了很多醫師都沒用，後來找了當地最有名的大仙，才知道是毛衣穿反了。」

「你在講什麼地獄笑話？」

「氣氛有點壓抑，說個笑話緩解一下，哈哈哈。」

王大龍嘿嘿一笑，笑著笑著表情凝固起來。

指了指水面：「師兄，那翻滾的水花是什麼東西？」

張元眠沒有回答他。

因為他也看到了，湍急的水面不斷地翻滾，冒泡。

漸漸的水花變成血色，一隻血色的烏龜出現在眼前。

血烏龜的背脊上面探出九個腦袋，像是九條蛇被懶腰斬斷的蛇，再拼接在烏龜身上，非常詭異的組合。

像玄武，但可以肯定絕對不是玄武。

玄武哪有這麼丑。

這血烏龜像是被人強行縫合在一起形成的怪物。

「哇靠，這玩意能吃嗎？」李鳳雛脫口而出。

張元眠驚訝地望著李鳳雛：「這你都能下嘴？」

「嘔！」李鳳雛喉嚨翻滾，差點吐了，好吧，這東西還真的下不了嘴，吃了怕是會變異。

「這是什麼鬼東西？」船上的人驚慌起來，瑟瑟發抖，「走南闖北這麼多年，從未見過如此稀奇古怪的生物，蒲柳大河中怎麼會有這種東西？」

「嚶嚶嚶……」

血烏龜發出如嬰兒一般的叫聲，大晚上特別滲人。

眾人紛紛躲回房間。

只敢偷偷打開門縫或窗戶望向甲板，那裡有四個人，張元眠，王大龍和李鳳雛站成一排。

小太監所在張元眠身後，探出小腦袋偷偷地看，「這血烏龜估計就是老翁說的髒東西，它向我們游過來了，請國師出劍吧。」

張元眠道：「不急，我得弄清楚老翁死而復活的秘密。」

要是能弄清楚，怕是天下都為之瘋狂。

「讓我來問吧。」王大龍持劍上前兩步，對著血烏龜行了一禮，「家母元漪，我叫王大龍，有事情要問你，可否給我一個面子？」

「呸呸呸……」血烏龜同時張開九個嘴巴，吐出口水。

「嘩啦啦！」

吐出來的口水淋王大龍一身。

王大龍黑著臉，將臉上粘稠的唾沫擦去，咬著牙道：「師兄，這血烏龜太粗魯，無法溝通，出劍斬了它吧。」

血烏龜開口：「你算什麼東西？呸。」

它再吐一口唾沫給王大龍，正好吐到眼皮上，順著眼睛，滑落到臉頰，最終停留在嘴上。

「呸呸呸，誰也不要攔我，我要弄死它。」王大龍怒不可遏，持劍跳起來，一劍打出。

「蒼龍劍術，斬。」

蒼龍像是從劍中飛出，龍吟聲音呼嘯，殺氣騰騰，氣勢銳不可當。

劍芒殺出，斬到血烏龜的腦袋。

「當！」

王大龍沒想到血烏龜的腦殼這麼硬，竟然硬撼它的劍術。

要知道，他的劍術在德雲觀中可是排名第二的存在。

師父不用劍，張元眠第一。

沒想到竟然打不動。

他再次施展更為可怕的衍生劍術。

「蒼龍怒，一劍斬。」

「雕蟲小技。」

血烏龜口吐狂言，嘴巴噴出九道水柱，將王大龍的劍術全部轟碎，將他本人也都轟飛到船上。

血烏龜滿臉嘲諷：

「就這。」

「欺人太甚。」王大龍站起來，想繼續出手，就不信破不了血烏龜的防。

「你沒有資格做我的對手。」血烏龜忽視他，來回掃視李鳳雛和張元眠，「剛才是誰出手，將我的玩物殺了？是你，還是你？」

張元眠問：「玩物？指的是老翁吧，我有個問題，他是怎麼死而復生？」

死而復生太罕見了，他必須得問清楚。

血烏龜道：「愚蠢的凡人，什麼死而復生，世間哪來的死而復生，我只是將我的血液滴入他的身體，動用秘法讓他意識暫時復甦，沒想到它跑出來複仇，倒是個有情有義的傢伙，嘿……跟你們說這個幹嘛，是誰殺了我特意弄出來的三日玩物，請站出來，我留他一個全屍。」

「沒有必要留全屍，請說說你的遺言吧。」王大龍重新走回來，站在張元眠身邊，非常硬氣地說話。

「就你也配讓我留遺言。」血烏龜笑出了豬叫的聲音，「努努努……」

「真的欺人太甚。」王大龍咬牙切齒，身體爆發出可怕的力量波動，血烏龜被嚇了一跳，難道他還有後手，沒想到下一刻他望著張元眠，道：

「請師兄出劍斬了它。」

「哈哈哈。」血烏龜笑了，「庫庫庫」地笑。

「既然想知道的答案也都知道了，的確沒有再和它廢話的必要。」張元眠一點都不慌張。

雖然這隻妖怪體型龐大，但在自己見到它的第一眼，就知道能贏。

他右腳上前半步，身體前傾。

閉上眼睛，右手握劍。

沉默幾秒后，拔劍，出劍，收劍。

重新張開眼睛，動作一氣呵成。

「就這。」血烏龜被張元眠絲滑的動作嚇一跳，還以為是什麼高深的招數，結果屁事都沒有。

「你是在嚇唬誰呢？哈哈哈，不過如此，還以是……是……」

忽然「嘭」的一聲，有什麼東西跟放煙花似的炸開了。

「還以是……是……誒……怎麼回事，我的頭呢？我的頭去哪了？」

血烏龜發現自己少了一個頭，九個腦袋變成了八個，其中一個被什麼一閃而過的東西給炸了。

緊接著「嘭嘭嘭……」

其它的八個腦袋也全都被打爆。

跟放煙花似的炸掉。

血烏龜十分驚恐，因為它沒看清張元眠的招數，只看到他握劍，拔劍，出劍，收劍，就沒了。

「你到底對我做了什麼，我的頭怎麼都沒有了？」

「去地獄問閻王吧。」張元眠一跺腳，剛才打出去的劍氣全面爆發，血烏龜的背脊迅速皸裂。

隨著「轟」的一聲。

血烏龜炸開，碎片在水面到處飛，血液將河水染紅。

斬了血烏龜，一片小小的綠色竹葉落入手中，同時獎勵信息浮現腦海。

「一片竹葉：只要放到水中，竹葉就能變成一艘小船。限制：不能超過五個人。消耗：使用一次消耗一貫錢。」

張元眠心中暗暗吐槽：「這玩意還得燒錢啊，還不如用我的壽命或者頭髮呢？」

壽命可以消耗，頭髮也可以掉，但是要錢，沒有。

這玩意還是得謹慎使用，畢竟燒錢，一貫錢，也就是一千銅錢，可不是個小數目。

「高人啊，我都沒有看清，你就除了髒東西，是在下眼拙了，敢問高人名號？」因為斬掉了血烏龜，眾人紛紛出來祝賀。

小太監道：「咱家就要好好介紹了，此乃赴京任職的大夏國師，也叫白衣劍神，有他在，沒有一劍解決不了的事情，如果有，那就兩劍。」

他開始吹噓張元眠的事迹，又開始從頭吹一遍。

「……咱家告訴你們，念夢妖在蘿莉窯子村作亂，被國師識破，欲渡船離開，眼看就要逃之夭夭，國師使出天雷咒，直接把它劈死了，就問你服不服？」

「服了。」眾人齊齊道。

小太監就像是張元眠的粉絲頭子，不斷吹噓，說話的時候眼眸儘是崇拜，聽得張元眠都臉紅。

船上的氛圍很快就熱鬧起來。

但熱鬧的氛圍很快就被打破。

因為有人回過神來，既然解決了髒東西，那麼老翁留在船上的金銀珠寶豈不是無主之物。

頓時船上更加熱鬧了，每個人都在搶奪財物。

「不要搶，都是我的。」

「你這麼有錢，還跟我這個窮人搶，良心被狗吃了嗎？」

「窮鬼，你也配跟搶東西。」

「狗東西，讓你不要再搶我的銀子，看我不弄死你。」

隨著搶奪得越來越激烈，有人開始流血了，緊接著，再度白熱化，有個人死了，腦袋被砸爛。

那人還吐了口口水，道：「叫你搶，死了吧。」

很快，他又被人捅死。

如此循環。

船上陷入了混亂，因為金錢而引起的禍端。

「死人了。」小太監風輕雲淡地望著，要是放在平時，他早就喊張元眠：「國師，請出劍。」

但現在，他心中卻格外的平靜，不過還是忍不住望向張元眠：「要出手救他們嗎？」

「他們已經無藥可救，我們走吧。」張元眠很喜歡錢，但君子愛財取之有道的道理他懂，「我們自己坐船走吧。」

有些事情可以管，有些沒必要。

他帶著三人來到船尾，意外地發現有一個臭烘烘的小女孩縮在角落裡面。

「你們要離開嗎，你們是好人，帶帶我。」

小女孩懇求，雖然她看起來很臟，還能聞到嗖的味道，但是眼睛卻很好看，很真誠。

「不帶。」

張元眠搖頭拒絕。

從懷中取出一片綠色的竹葉，放到水中，竹葉頓時化作一艘船，不過催動需要一貫錢。

他從懷中取出一錠金子，是老翁給的，想了想，還是把金子放船上，因為他想起老翁的話，所以這錢他不該拿。

「你們有錢嗎？一貫錢，不是老翁給的，是自己的。」

小太監，兩道童搖頭，他們自己哪來的錢。

小女孩從衣服裡面摸出一貫錢，道：「我有錢，只要把我送到蒲柳鎮，這錢就是你們的。」

「成交。」

張元眠接過她的錢，放到船的凹槽上，一行人行船緩緩離開。

依舊可以看到對面那艘大船的人瘋了似的，在搶奪金銀珠寶，吃相非常難看。

張元眠無奈搖搖頭。

王大龍研究竹葉化作的船：「師兄，這船居然是用錢驅動，厲害啊，我突然有個想法，要是用金子是不是走得更快一些？」

他將一貫銅錢取出，掏出老翁給的金子，放到凹槽上面，結果船一動一動。

「這錢是假的。」王大龍仔細端詳，得出結論。

小太監和李鳳雛也取出老翁給的錢，仔細端詳，也是假錢，再看看遠處還在為了金銀珠寶打生打死的眾人。

這一幕覺非常諷刺。

他們將金子扔進河裡面，不再看，離開。

就在他們離開后，大船漏水，所有人全部被淹死，無一人生還。

這也是張元眠後面才知道的信息，暫且不提。

竹葉船緩緩地行駛。

「我有個疑惑，你這個小女孩的錢是哪裡得來的？」張元眠問道，畢竟一貫錢可不是個小數目。

小女孩緩了很久才開口：「賣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