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盛宴
夜,皓月當空,月光皎皎。
姜瑜久違的來到後山草地上躺著放空自己,任風拂過臉龐。
有人影遮月,姜瑜回神見是米穗方笑著:「生日快樂。」
米穗顯然有些吃驚,她稍微俯身問:「你怎麼在這兒?」
姜瑜擺手讓她側開:「別擋住月亮。」然後才回:「想來就來了。」
米穗噢了一聲坐在旁邊,半晌方道:「我要接受陛下賜婚了。」
姜瑜隨手扯斷一根小草搭在唇上嗯著:「挺好。」
米穗不禁側目看向他,聲音訝異的十分費解道:「你對我一點感情也沒有?因為我年紀太大了嗎?可我才二十二歲啊。」
「不是。」
見對方開門見山了起來,姜瑜索性也直接回答。他用肘撐地盤腿坐好,神色奇怪的解釋著:「怎麼說呢,你喜歡我喜歡的太隨便了,不太敢接受。」
米穗併攏雙腿撐著臉頰:「哪裡隨便?我喜歡秦,你做了我想做又不敢做的事,喜歡不是很應當嗎?」
聽到這個解釋,姜瑜咂舌哭笑不得道:「啊?我還以為是因為你被我打了一棍呢。」
米穗表情訝異,借著月色可以看清她扭曲的五官十分滑稽:「怎麼可能是因為這個?你把我當成什麼人了?」
「就是我平常掐你,你總是面帶紅霞嘛。」
姜瑜低頭忍笑比劃道:「我就以為你喜歡受虐……然後多少有些偏見了,我的問題。」
米穗表情平靜,冷不丁伸手掐著姜瑜小腹軟肉,叫姜瑜痛的齜牙咧嘴:「嘶,你幹嘛?」
說著他也抬手要報復回去,可卻被米穗輕鬆閃過,然後又挨了一記狠的!
「嘶~我擦!」
姜瑜的勝負欲瞬間燃起,他摩拳擦掌撂下狠話:「我這人可不會憐香惜玉啊。」
「是嗎?」
米穗眼神不屑,彷彿在看一個垃圾。
姜瑜當下出其不意,伸手直指對方胳膊,卻慘遭反制。
「就這?」
米穗掰著姜瑜胳膊,又掐一下他的軟肉后才放開。
確定兩人差距巨大后,姜瑜立刻舉起兩手:「我投降。」
米穗顯然沒有盡興,她張唇十分驚訝聲音鄙夷道:「就這?你還是個男人?」
姜瑜嗤笑揉著腰間軟肉:「我這叫好漢不吃眼前虧。」
發現越揉越痛之下,他哎呦賣慘道:「你都給我掐紫了!」
「活該。」仍然手癢的米穗繼續挑釁道:「這就不敢繼續了?接下來我讓你一隻手。」
姜瑜白眼吐舌扮了個鬼臉:「呵呵。」
米穗失笑:「真是廢物。」
「喂,你是小米師米穀吧?」
忽的,姜瑜冷不丁湊近道,沒想到會被識破的米穀稍稍愣神。
也就此時,姜瑜伸兩爪攥住米穀兩腰狠捏了一把。
「啊!」
米穀尖叫一聲,姜瑜閉緊眼眸咬牙,但預想的反擊沒有發生,反而是身前多了一尊嬌軀的重量。
「啊?什麼情況?」
姜瑜睜眸發現米穀傾倒懷中不由得舉起兩臂驚慌失措道:「我就是報個仇而已啊。」
此時的米穀正甜膩喘息,月光皎皎,她臉染紅霞直至耳垂的模樣叫人不由得發怔。
姜瑜又不是什麼未經人事的初哥,他表情荒唐問:「不會吧?真有那種輕輕碰一下,然後身子就軟了的敏感地方啊?」
總算緩了幾分的米穀聽得這話不由得嬌哼一聲,
隨即抬拳捶打姜瑜胸膛慍怒質問:「你那是輕輕?」
可她的聲音甜糯,實在聽不出怒來。
美人嬌軟,紅霞未消……姜瑜可不是坐懷不亂的柳下惠。
定力有限的他下意識摟緊了幾分懷中佳人,笑著道:「我服了。」
「放開我。」
米穀稍有掙扎,姜瑜手指便戳她腰,只聽得一陣粗重喘息,然後是細若蚊吟的哀求:「別……」
姜瑜丹田火熱,他的手已經徐徐途進並讚歎道:「真是尤物。」
「為死而已。」米穀甜膩的聲音卻流露出哀默死志,說罷她閉眸一副任君施為的模樣。
此時姜瑜的手掌即將隔衣接觸到高地,並未猶豫,他用力掀走米穀愧疚道:「對不起。」
待落到草坪后,米穀方如釋重負的鬆了口氣。
久久的靜默……
米穀完全緩了過來,她整理衣裳聲音顯得輕描淡寫:「你可不像我姐姐說的那麼老實。」
姜瑜跪坐低頭,不敢辯解:「我的錯。」
米穀呵呵道:「要負責嗎?」
她的本意是問如果姜瑜對姐姐負責,那她可以既往不咎。
姜瑜隨之驚訝咂舌:「啊?碰了就負責,那也太隨便了吧?」
他的本意是如果負責那你也太吃虧了吧,這和被強后要強者負責有什麼區別?
「隨便?」
米穀瞬間襲至姜瑜眼前,手掌狠辣掐向姜瑜脖子陰狠道:「若不是我姐姐喜歡你,你剛剛已經被我挫骨揚灰了。」
窒息痛楚傳來,求生欲催使姜瑜下意識的去戳米穀軟腰。
可米穀早有防備,她單臂掐著姜瑜咽喉舉起:「我真想殺了你。」
說罷,把姜瑜甩至一側。
「呼……呼……」
姜瑜撐著草坪大口喘息,他咳著發笑:「哈哈…咳…哈」
「笑什麼?」
米穀聲音冷峻,姜瑜翻了個身子躺在草坪上十分後悔道:「我就該把你弄了,你死就死了,我舒坦就行。」
米穀皺眉憤恨道:「死前我會拉你陪葬。」
姜瑜聽之不禁哈哈大笑:「你不會,你還有家庭,我要是死了,你全家都得為我陪葬。」
果不其然,米穀面容一僵……
姜瑜繼續冰冷吐字:「別想著殺人滅口,這世界還沒什麼能瞞得過我堂哥。」
米穀憤恨開口:「姜瑜!休要欺人太甚!」
姜瑜一聽十分惱火坐起直視米穀開口:「我去,明明是你先裝你姐掐我的,怎麼就我欺人太甚了?」
米穀咬唇眼神躲避並小聲嘰咕道:「我那是為姐姐出氣,誰知道你掐了我姐姐多少下。」
姜瑜揉晃自己痛楚的脖子冷聲道:「給你兩個選項,第一個是殺了我,然後全家為我陪葬;第二個選項是委屈一會,陪我玩玩,此後我既往不咎。」
「你!」
米穀眸眼睜大,驚訝之下連退幾步聲音稍些委屈:「仗勢欺人,非君子所為!」
「我什麼時候表現的像個君子了?」
姜瑜詫異極了,他露出已經青紫的脖子:「我差點被你掐死,報復回去很奇怪嗎?」
米穀卻仍退兩步聲音委屈:「我向你道歉,這件事我也有錯,我姐姐還在等我,我就回去了。」
姜瑜冷笑開口:「明天……全學院的人都會知道,萬人敬仰的小米師原來是個只要被別人碰到腰就會人盡可夫的奇女子。」
「找死!」
殺氣四溢,米穀手掌險之又險的停在姜瑜鼻尖。
「裝什麼呢?」姜瑜伸手拽著米穀入懷,見懷裡小人開始掙扎,他立刻上手戳腰並道:「不碰你別的地兒,就碰你腰,咱看看能不能碰出抵抗力來。」
米穀明明淚眼婆娑,可臉頰卻緋紅並甜哼膩音道:「你不怕我自盡嗎?」
姜瑜聞言一怔,隨即又摟緊了懷裡佳人幾分,他把下顎抵在米穀頭頂淡音說:「死亡不代表終結,只是懦夫不敢抵抗的表現。這個選擇只會傷害到你親近的人,而不會對打擊你的人有半分影響。你應該隱忍下去,等待機會,有朝一日柳使倒台,或者你強過柳使時向我報仇不好嗎?」
感受著姜瑜有力的臂彎,米穀昂頭眼神迷離吐氣如蘭:「感覺這話更像是你想對白學子說的。」
姜瑜眼神收斂,嘿嘿一笑:「少廢話,咱就喘吧。」
月色皎皎,只聽陣陣喘息……
千百嗔怪,最終匯成一字:
「壞……」
————
馬兒跑了大半夜愣是一口草沒有吃到,最後還是依賴涼水靜心。
「這女人明明沒有一點動彈的力氣,為什麼咱就狠不下心來呢。」
吐槽之餘,姜瑜只能把這歸功於自己太過淳樸善良,說好了只碰腰,那就真的只碰腰。
天已經蒙蒙亮,剛剛洗了冷水澡的姜瑜還算精神抖擻。
「小米師今天早上有課好像?」
雖說姜瑜只需專心備考,但關於課表這種重要的事身為學生還是要牢記的。
「要不要去上節課?」
想到此前旖旎,姜瑜再一次火熱。
「日……」
精欲始終盤踞腦海,叫姜瑜思緒明顯遲鈍的多。
「難不成我骨子裡是個憐香惜玉的人?」
昨夜呻息尤在耳畔,只覺不夠刺激的姜瑜腦海中又飄來幾位絕世尤物。
同胞姐妹……不夠。
旱魃精怪……不夠。
女……
他好了。
真男人就該萬事不求人。
簡單收拾一番,姜瑜前往咸平酒樓。
此時日頭初生,街道集市稍有人氣,酒樓自然沒有開門。
跑了一趟空的姜瑜索性逛逛這兒的市集,領略一下風土人情。
熱氣騰騰的早餐鋪子傳出叫賣的吆喝,勾的姜瑜肚子咕嚕嚕叫。
掂量懷裡揣著的二兩銀錢,他奔向早餐鋪子準備大快朵頤一番。
才邁兩步,見到不遠處攤位上擺著許多頭釵玉鏈,琳琅滿目,多是女子裝飾用品。
姜瑜停步思考,想到米穀那不加裝飾只是簡單紮起的長發,隨即揉著咕嚕肚子小聲寬慰道:「咱留肚子吃中午那頓。」
他快步來到攤位前仔細欣賞頭釵:「老闆,可以拿起來看嗎?」
才剛擺好攤就見來客的老闆立刻堆笑道:「當然啦!」
這裡一兩銀錢的購買力相當於前世兩百左右。
估算著頭釵價格,姜瑜選了一件玉滴銀釵,他覺得這玉滴晶瑩剔透很像米粒。
「這一個多少錢?」
姜瑜臉上帶笑,老闆眼珠咕嚕轉悠並未立即回答價格,而是先反問道:「學子買來送心愛之人?」
「啊?」
聽到老闆這樣說,姜瑜的心裡也泛起漣漪,他笑著反問:「老闆問這麼多,是有優惠嗎?」
「好奇,好奇嘛。」
老闆連忙搓手,然後比劃了個四字:「四兩銀子您拿走,姑娘收到我這釵子沒有一個不感動的。」
一聽要四兩的天價,姜瑜當下慍怒皺眉:「老闆是當我死讀書好誆騙不成?」
老闆驚的歪著脖子兩手合十陪笑:「哪能呀!學子慎言!這話咱可不能亂說的。」
「你這玉釵哪值四兩?」
姜瑜持玉釵對著陽光皺眉辨認道:「這玉壓根不透光,別是什麼破石頭染了色吧。」
「學子可不能信口雌黃呀,這是正宗暖玉。」
老闆臉色不悅,他伸手要回玉釵譏笑著:「您要是誠心要,就給錢然後拿走。您要是不誠心,把釵子還我,這釵子的成色可不愁賣。」
「嘿……」
姜瑜心不甘情不願的把釵子還了回去然後開門見山道:「這釵子我是很喜歡,老闆讓些利,我就拿走了,大早上的第一筆買賣,講究個和氣生財。」
「咱最敬佩的就是你們這些讀書人了,四兩價已經讓了六錢,不能再讓了。」
見姜瑜肯主動把釵子奉還,老闆的臉色也好看了許多:「誰賺錢都不容易不是?」
「是這個理。」
姜瑜贊同附和,然後前探身子仍不甘道:「這樣,我開個價,您看合適就賣我成不?」
老闆笑眯的答應:「成,看你也是真喜歡這個釵子的份上,說吧。」
姜瑜伸出兩根手指笑道:「二兩價,交個朋友。」
這一下就把底給交出去了,老闆立刻變臉把玉釵放回原位:「學子這是拿我打趣呢?這玉滴釵光進價就不止二兩,學子是誠心想要嗎?」
姜瑜仍然笑眯眯的樣子:「咱不會讓老闆虧,二兩價外加幫您寫一副行業楹聯如何?」
老闆仍板著臉擺手驅客:「我只擺個地攤的,要什麼行業楹聯?學子還是去那些店鋪里問問吧。」
「成。」
姜瑜頗為惋惜,不過是在替對方惋惜。
現如今,他的墨寶市場價至少是二十兩以上。
當然……是因為擁躉會買單。
正當姜瑜轉身欲走時,老闆忽的喊住姜瑜:「且慢,學子……」
「噢?」
姜瑜回頭,現在的他已經沒了予利的心思:「老闆還有什麼事?」
老闆將釵放在手上認真道:「學子買我這釵可是為了向心儀姑娘表明情愫?」
姜瑜輕輕搖頭:「不是,是她過生兒,我想送她這份禮物。」
老闆展露笑顏把玉釵前奉大方開口:「啊,那學子給二兩銀拿去便是。」
「嗯?為何?」
姜瑜轉回身子詫異道:「老闆態度怎麼變了?」
老闆渾濁的眼眸流露追憶,他輕攥著釵苦笑道:「學子可知我為何賣些女人打扮之用?」
「請說。」姜瑜樂意傾聽故事。
「我年少時喜歡一個姑娘,那時想打把銀釵送她表露心意,可兜里沒多少銀子,打不起銀釵……」
老闆說著哽咽一陣,然後沖姜瑜笑著:「現在學子和我當時何其相像,我已成遺憾,可不能再讓學子抱憾終生了。」
「成。」
姜瑜完全沒被感動到,他交付二兩銀錢,老闆立刻拿出小稱掂量一番:「不差。」
確定無誤,這才把銀釵交給姜瑜:「學子一定要成功啊!」
「呵。」姜瑜干扯笑容,背身就要離開。
誰知老闆繼續喊停:「學子!不知那副楹聯?」
姜瑜轉頭眸子冰視淡淡道:「不要太貪心了,老闆。」
老闆面色發怵,然後攤手聲音特別委屈:「不知學子意思呀。」
姜瑜懶得拆穿對方,反正釵子拿到就是了。
他揮手離去說:「下次老闆的故事編好一點。」
這玉釵進價大概不超過一兩銀子……
姜瑜開始懷疑釵頭的玉到底是不是真的玉石。
……
且將玉釵放入懷裡貼好,姜瑜忽的反應過來:「啊,我這光送小米師,那大米師的禮物呢?」
正當姜瑜為此躊躇犯難時,餘光瞥到另一條街道有一位瘦小男子靠著牆席地而眠。
十分眼熟。
姜瑜只湊近幾步,便認出了是昨天的那位跑堂,瘦小身子不能抵禦寒冷,蓋著些不管用的舊衣服蜷縮冷顫。
稍有猶豫,便轉身離開,對於陌生人,他的善意只有一次。
隨著街道里趕集的百姓越來越多,姜瑜已經可以聽到有人在交流關於今天設宴的事了。
「聽說了嗎?姜才子要設個什麼才子狀元宴,能參加的都是未來狀元進士,預備當官的貴人。」
「知道啊,不就在附近的咸平酒樓嗎?不知道那酒樓有什麼魅力能招這大運氣!」
「咱們要不領孩子去瞧瞧未來狀元公的風采?沾沾喜氣?這可比那什麼鯉魚躍龍門管用吧?」
「我看成,咱還得把自家姑娘領上,萬一狀元公瞎了眼看上咱家姑娘,那咱不立刻飛上枝頭成鳳凰了嘛。」
「是這個理。」
……
聽著前面那對婦人攀談,姜瑜忍俊不禁道:「大娘都說只有狀元公瞎了眼才能看上你家姑娘,還帶過去幹嘛?」
大娘轉頭,打量姜瑜見是貧苦學生打扮后立刻不悅揮手驅趕:「邊兒去,你這小學生懂屁。」
姜瑜也沒曬臉,只笑著跑開好繼續閑逛,沒多久來到東街。
這兒多售賣文字古畫,或有學究幫人代筆,也有些算命道士勘測風水。
剛轉進街道,就聽親切聲音吆喝:「小友看著親切,且來讓貧道免費幫你卜上一掛。」
免費二字實在吸睛,姜瑜順著聲音來源側目,映入眼帘的是一套黃花木方正桌椅,灰袍短須道人眯眼正坐。旁邊立著一桿白布扯的八卦大旗,旗上書有方正楷字:鬼神莫測,道破天機;福緣因果,算無遺漏。
「是我嗎?」
姜瑜左右顧盼,隨即手指示意自己問向那道人。
道人招手並擠眉弄眼贊道:「附近就你最英俊瀟洒,不是你是誰?」
「有趣。」
姜瑜臉上帶笑,遂走過去想看看這道人有什麼套路:「剛剛道長說了是免費的吧?」
道人晃腦篤定道:「貧道從不信口雌黃,只是看出同小友有緣想贈小友真言。
來到桌前,姜瑜扯了張凳子坐下狐疑道:「怎麼看?」
道人兩眸精明同姜瑜直視,抬手抖袖露出腕來掐蓮指自通道:「小友是想詳細些,還是想粗略些?」
「詳細些是個怎麼看法?粗略些又是個怎麼看法?」
姜瑜還有時間陪道人閑扯,遂好奇道:「麻煩道長給我說說。」
道人另手指著蓮指傲道:「粗略些,便是貧道掐指望氣測算小友命運未來。」
話鋒一轉,他收起蓮指攤開兩掌道:「詳細些,便是貧道摸骨、相面,讀掌、望氣、測字手段齊出,保管小友姻緣前程,兒孫福祿全數盡知。」
「一聽就要錢。」
姜瑜淡淡露笑,聲音敷衍:「先試試粗略些的。」
道人也扯唇露笑:「小友三停豐潤,五嶽俱佳,智慧之相也。」
他掐指測算並念念有詞:「望小友精氣如霧,散攏無形,乃渾噩之氣;小友俊郎,想來耽於逸樂,縱慾過度之故。」
穿越至今,只衝了一次的姜瑜臉上寫滿不爽,他押桌左右顧盼后低聲問:「道長這話什麼意思?」
道人露出「我懂」的眼神,然後從桌下取出一方正小盒:「此丹乃貧道斬蛟而煉,有補腎固精,壯陽提氣之用,對小友而言最適合不過。」
「多少錢?」
姜瑜先下意識問,然後才反應過來拍桌起身斥道:「你這道長什麼意思噢,戒色三月獎勵一次,你就說我那啥過度?」
道人嘿嘿一笑:「諱疾忌醫可要不得,貧道身為龍虎山道士,這點眼力還是有的。」
見對方又成了男科聖手,姜瑜不禁咂舌,想著今早表現的他乖乖坐好:「我自我感覺優秀啊。」
「嘿嘿~」道人奸笑著把丹盒朝前一推:「房中趣事,優秀還是遠遠不夠的。」
姜瑜吞咽唾沫,對於一個血氣方剛的小年輕來說,這種時間自然多多益善。
已經心動的他質疑道:「我怎麼知道你這葯真的有用?」
「貧道從不信口雌黃。」
道人指著自己那面大旗:「貧道甚至可以以龍虎山全體道人的性命發誓!」
姜瑜心下冷靜,能說出這種言論的八成是個騙子。
但他仍然裝遲疑道:「那……多少銀子?」
道人伸出一根手指:「只此一枚寶丹,換百兩銀錢結交善緣。」
「一百兩?太貴了。」
姜瑜失望搖頭擺出可憐兮兮的樣子:「大師不能便宜些嗎?」
「小友可瞞不得貧道。」
道人按住小盒回挪,見姜瑜視線也跟著跑動遂笑道:「觀小友面相富貴,百兩銀錢實唾手可得。」
姜瑜當下心知肚明:「這個老道有一點本事,但只有一點點。」
眸色閃爍驚訝,姜瑜豎起拇指眼球仍直勾勾的盯著那被壓在掌下的小盒苦澀開口:「道長好眼力!百兩銀錢對我而言是唾手可得,但眼下我是真的沒有啊。」
道人立刻把小盒收回桌下笑著擺手:「每日早市貧道都會在此,請小友不必急躁,安心籌錢換丹。」
眼見寶丹被藏,姜瑜眼神附怨兩掌壓桌前傾身子威脅道:「以道長的眼力,難道看不出我是誰?」
道人不懼,眯起了眼也前傾著身子:「小友這是要強取豪奪?」
姜瑜哼哼一笑:「道長,我堂哥可是柳使。」
「阿彌陀佛。」
道人念了聲佛號,然後面不改色的坐正身子重念道:「咦!無量天尊,即便是柳使也需遵漢律行事。」
姜瑜愕愕一怔,隨即也坐正身子翹起二郎腿道:「道長,咱也不和你賣關子,有沒有興趣和我合作一起賺錢?」
「金錢本俗物,生不帶來,死不帶去,貧道不感興趣。」
不想膛這趟渾水的道長聲音清高,頗有幾分得道高人的模樣,若是忽略之前這老道慌亂之下說出的阿彌陀佛的話。
姜瑜搖頭起身頗為可惜:「那算了,我這就回去找堂哥要錢。」
道長抬手:「且慢。」
若是讓柳使參與,那老道長了逃之夭夭以外別無他途。
此時腸子都悔青的道長只能擺出若無其事的樣子道:「小友既有賺錢妙計,何須管長輩要錢?」
姜瑜聲音十分苦澀:「道長若不幫我,我這妙計可賺不了錢」
「唉~」
道長嘆息一聲,苦笑開口:「也罷,誰叫貧道與小友有緣呢?」
姜瑜心裡一沉,正色道:「此處不是商量的地方,請道長收好攤子和我來。」
心知這是上了賊船的道人苦叫一聲無量天尊,然後一臉淡定的跟著姜瑜走了。
一路攀談,姜瑜方知這道人姓曾名行自號陽行道人,得龍虎山望氣術傳承,至今修行十餘載。
「曾道長可知,我今天設宴的事兒?」
姜瑜始終笑眯眯的,曾行卻愈跟走一步愈覺得前方兇險無比。
終於,受不了的曾行軟腿掏出小盒奉給姜瑜顫道:「貧道今日把此丹送於小友,因想起家中有事,恕不多奉陪。」
姜瑜呵呵一笑攥著曾行胳膊把小盒推了回去:「道長這番變卦莫非是看到了什麼兇險?」
「非也……」
曾行滿臉糾結,稍鈍片刻他咬牙如實坦白道:「貧道實話和小貴人說了吧。」
原來曾行不是什麼龍虎山的道士,而是個因為吃不起飯半路出家的和尚。
後面犯了戒律被攆出寺里,又機緣巧合之下偶得龍虎山望氣術殘篇傳承。
望人是否沉溺美色,縱慾過度是一望一個準。眼下是否富貴也能看的八九不離十。至於別的?那就全靠瞎編了。
掌握這項技術后,他便專門盯著那些縱慾過度的人下套,以免費為餌行售賣藥丸之實。
聽曾行嘰里咕嚕講了一堆,姜瑜沉默片刻后問:「所以……你那藥丸沒用是嗎?」
曾行這樣回答:「能起自我暗示勉勵之用。」
姜瑜心裡猶如中錘,張唇想問自己是不是真虛的他沉默許久還是沒有問出來。
且將這事記在心底。
姜瑜不解道:「那道長為何不願和我合作?甚至不惜揭露老底?」
「來自貧道的直覺。」
曾行捂著心臟苦臉道:「每和小貴人走一步路,貧道的心就越發堵得慌,懇請小貴人另尋高明,貧道只想安安靜靜的賣草藥。」
「道長多慮了。」
姜瑜拍著曾行的肩膀呵呵直笑道:「我不過是想請道長配合我演一場戲,好售賣我押的考題來賺錢罷了。」
「才子押恩科的考題?」
不通政事的曾行怎麼也想不到會是真的考題。
姜瑜耐心解釋:「然也,我設宴邀請群英就是為了這個目的,得道長相助,更易如反掌了。」
他將自己的謀划全盤托出后咬牙道:「一份考題賣百兩銀子,事成之後,你我三七分如何?」
對於這份不菲的收益,曾行頗為心動。
群英宴他也有所耳聞,若是按姜瑜所言,考題不愁銷路,這可是無本的買賣!
「三七分賬嘛?」
曾行的心臟仍在悸動,他微微搖頭道:「可不如我賣壯陽葯的利潤大。」
姜瑜露出果然的表情,隨即鬆口道:「四六開,不能再多了,道長這個差事可是誰都能做。」
曾行忽覺自己的心之所以悸動原來是因為財帛動人心。
他當下攤開一掌抬起道:「五五分賬,考題可分為詳略,好溢價售賣。」
見姜瑜鎖眉思考,曾行淡淡指天提醒:「小貴人,您的宴席快要開始了。」
「成交。」
姜瑜輕笑伸手:「賣出多少,就看道長的本事了。」
曾行也一同伸手謙腰道:「貧道自當儘力而為。」
……
咸平酒樓,人滿為患,官府甚至派出官兵來幫忙維持秩序。
姜瑜在二樓外廊講話:
「實在沒想到我這設宴一場竟能引起如此轟動啊,首先感謝各位肯賣我這個面子來捧場。其次對於佔用公共資源,我很抱歉,官差大哥們辛苦了,一會兒一定要來我這兒吃頓酒啊。」
樓下辛苦維護秩序的官差心裡不由得一暖,這位才子不錯!
姜瑜繼續道:
「只恨我心有餘而財力不足,想要宴請大家一起吃飯,奈何身上沒那麼多錢啊!這兒的東家是從骨子裡敬佩我們這些文人的,他甚至提議今天任憑我們吃喝,分文不取!」
這話叫樓下靜默的文人墨客們頗為心動,也叫侯三差點捂著心臟差點心肌梗塞。
然而話鋒一轉,姜瑜笑著:
「然君投之木桃,我自當報之以李。面對東家一番熱忱,我們可不能把東家一頓吃成窮光蛋啊,大家說是也不是?」
樓下鬨笑,齊聲道:「是極!」
姜瑜擺手示意諸位安靜:
「所以我和東家商量,推出了一套進士套餐。咱也不瞞各位,這套餐的名字是我取的,就是直白的想諸位吃了這套餐后能榜上有名,登科進士啊!」
台下有敏銳的學子已經意識到不對勁了,和著你這位京城第一才子今天是想賣貨來了?
但是更多被名利所蒙蔽的人紛紛吶喊道:「多謝姜才子美意!」
聲音震震,叫那些敏銳的學子們不經懷疑起來:「許真是姜才子一番美意?畢竟才氣通天,應該不會同商賈為伍。」
果不其然,姜瑜沖一旁侯著的侯三招手:「拿酒來。」
侯三立刻把一旁掌柜捧著的碗端上去並心裡編排著:「這些才子一旦不要起臉來,賺錢可比我們這些商人容易的多啊。」
姜瑜接過一飲而盡,摔碗豪氣干雲道:
「數九如一十幾載,更深夜晝著書台;
狀元及第金科律,文韜武略帥英才。」
好詩!
即便是侯三這個不通文律的傢伙也發自肺腑稱讚道:「好詩!」
何況樓下書生仕子?
十年寒窗,只求一朝!
「好!」
「彩!」
「不愧是京城第一才子,出口成章,又為大家謀福!」
一陣寂靜后,便是滿堂喝彩。
姜瑜繼續伸手豪邁佯醉道:「再取酒來!」
本心情澎湃的東家一聽這個瞬間冷靜,為啥?
因為他送上去的不過是糖水而已。
想來是這位才子早有準備,侯三同掌柜互視,皆從對方眼裡看見奚落之意。
不過是奚落樓下,還是奚落樓上這就只有他們自己清楚了。
甜水入喉,姜瑜繼續摔碗用著扯破嗓子的聲音蓋住眾人齊聲喧囂吟道:
「塵勞迥脫事非常,緊把繩頭做一場。
不經一番寒徹骨,怎得梅花撲鼻香?」
全場又靜,這迴繞是知道內情的侯三也不得不佩服的想著:「這位才子雖然不要臉,但是真的才通天地啊!」
「不經一番寒徹骨,怎得梅花撲鼻香?」
樓底下不乏屢第不中的中年老人,本心灰意冷的他們淚眼婆娑念著這番話號哭相擁道:「對啊!這是上天給我們的磨難啊!」
而先前那些質疑姜瑜第一次公開露面好像就是為了賣貨的人也不禁給了自己兩耳光:「姜大才子一番真情實意,我們還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實不該也。」
姜瑜扯的嗓子有些干啞,他扶住欄杆繼續伸手:「再來!」
場下俱嚯,還來?
侯三看向掌柜小聲道:「你真換酒了?」
掌柜連忙搖頭:「哪敢啊。」
「再來!」
姜瑜啞嗓似醉咆哮,叫侯三嚇得一激靈連忙奪過掌柜手中瓷碗奉上。
姜瑜一飲而盡,他醉熏環視眼前那些昂著頭的看客后指天唱道:
「學子乘風去,一日定百年。」
「蟾宮折桂日,擊楫誓中流。」
眾人齊聲和:「蟾宮折桂日,擊楫誓中流。」
食指沾水發覺是甜的侯三這回徹底服氣了:「這個才子不僅不要臉而且很能演啊!怪不得你賺大錢。」
忽的,姜瑜轉頭看向侯三醉醺醺道:「此酒叫什麼名字?怎麼令我詩興大發?」
侯三同掌柜頓時驚為天人!
他連忙磕絆道:「…沒名字…就是自家釀的水酒。」
「美酒怎能無名?以後就叫詩酒罷!」
姜瑜皺眉不滿,醉意之下腳步踉蹌隨口說罷又伸手道:「再來!」
還來啊!?
這回侯三真的腿軟了,是不是這位才子喝甜水也能醉的啊?
掌柜顫手把碗遞向侯三,侯三也顫抖接過奉上。
姜瑜接過不飲,反神哀將其灑在廊上。
本熱忱的期盼姜瑜又將創出什麼驚世之作的眾人頓時沉默……
「敬友人,白家女,鶴月。」
姜瑜醉態不復,只剩悲憫,他當即吟道:
「如磐夜氣壓重樓,剪柳春風道九秋。
瑤瑟凝塵清怨絕,可憐無女耀高丘。」
全場靜默著,白鶴月的擁躉來此處不少,這些人或男或女,全都紅了眼眶默默拭淚。
絕不像謠言那般,姜瑜對白鶴月的死無動於衷。
原來他一直都在默默傷心,想來也是,若不是心生傾慕,又怎會憐香惜玉?
世事無常啊!明明是剪柳春風的好意卻損了佳人性命道盡九秋蕭瑟,只怕沒有人比他更痛苦了吧?
有些面容姣好的女孩正用手帕不停的擦著淚水,她們恨不得飛奔而上,去安撫姜大才子那顆受傷的心靈。
姜瑜作揖后揉著肚子露出三分嬉笑三分憐楚四分故作的笑來:「多謝大家捧場,我餓了,要吃飯了。」
東家立刻弓著腰接話:「二樓雅香閣,您邀請的友人都在等您吶。」
「多謝。」
姜瑜轉身回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