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舊太子
當夕陽西下,金色餘暉透過窗戶灑到書桌時,姜瑜總算被便意催醒。
推門而開,他快步前往廁所。
儒龍就這樣眼睜睜的看著姜瑜無視站候兩個時辰的舊太子,徑直而行。
「姜兄!」
他忍不住出聲提醒,姜瑜頭也沒回擺手:「很急。」
舊太子已經掛不住臉色,繞是以他的多年養氣的涵養也很難不生氣。
「此子恃才而驕,狂悖無禮。或不該如此……」
但架子已經擺到這兒了,舊太子只能敲著久站的腿無奈道:「看來今日與姜才子無緣,孤改日請之。」
他是不打算在親自來了。
已聽出舊太子聲音藏怒的儒龍乾笑兩聲連忙作揖道:「請舊太子稍後,姜才子夜裡都在學舍的,他行事風格一向不羈。」
「稍候?」
舊太子沉吟,隨即釋然露笑點頭道:「也是,面對當世奇才,多等一會兒又有何妨?」
儒龍心裡彷徨忍不住責罵:「姜瑜啊姜瑜,你這可把舊太子得罪狠了!得罪舊太子可就等於得罪白院長啊!」
恰此時,姜瑜從遠處走來伸手招呼道:「我來了,兼行,你身邊這位是?」
儒龍立即快步飛到姜瑜面前表情嚴肅眉目傳神並高聲道:「我來給你介紹,這位是舊太子殿下,舊太子求賢若渴,待才禮敬;他可是怕打擾你休息硬生生的等了你兩個時辰呢!」
「啊?」
滿滿的感動叫姜瑜鼻酸,他當下一把推開儒龍快步走到舊太子面前欠道:「殿下折煞小民了!」
想想女帝?自己午睡時隨便吵醒自己,再想想眼前舊太子?能為了自己程門立雪。
他是真的被感動到了。
舊太子不以為然的哈哈兩聲然後誠懇伸手道:「對待賢才,自當如此。」
賢才二字叫睡懵的姜瑜突然清醒回神,原來政治家都是一樣的惡臭,絕對沒有無緣無故的好。
當下心境發生逆轉,這位舊太子肯作一場「程門立雪」的秀想來心思肯定深沉無比。
他伸手同舊太子淺握,隨即自然掙脫示意裡屋道:「請殿下進屋一敘。」
「然也。」舊太子笑容爽朗,他彎腰敲著自己的膝蓋:「孤這腿可是站累了。」
「我讓你站的?」
姜瑜不以為然,只率先進屋備凳。
待舊太子落座,他抬手示意儒龍:「我這兒沒熱水了,勞煩兼行去燒些茶來。」
「好說。」儒龍滿臉笑意的下去了。
小屋只剩二人,姜瑜背光,而舊太子迎著餘暉,渾身金燦燦的十分威儀。
兩人都在審視對方,舊太子眼神變換一陣,將手壓在書桌上提聲道:「姜才子似乎不歡迎孤?」
「絕無可能。」
姜瑜回答完後繼續靜默,只是擺出張唇欲說卻不說的姿態。
這點表情自然瞞不過舊太子的眼睛,他失笑一聲用手指著衣裳肩上繡的鶴道:「孤此番前來既然身著學子服,姜才子便應把孤當同袍而待,暢所欲言,百無禁忌。」
「殿下這舊太子的身份……是怎麼來的?」
姜瑜當下開口,他對漢朝政局真的不太了解。
舊太子顯然一愣,隨即用手指捋平衣裳褶皺:「柳使……沒有和你說嗎?」
姜瑜搖頭:「我不問,他自不會主動說。」
「為何不問?」舊太子追問。
姜瑜立即解答道:「當時沒必要問,
後來沒功夫問。」
舊太子滿意點頭道:「江南發現水妖作祟,柳使同魃師一起前往鎮壓去了,故而對你疏於照料。」
看似驢頭不對馬嘴的回答,實則就是驢頭不對馬嘴。
姜瑜很懵啊,你突然和我講柳使和旱魃的蹤跡幹嘛?和著我知道有用?
不過他不露痕迹:「無妨。」
「既然你問了,這也不是什麼秘密,那孤就告訴你吧。」
舊太子點著書桌昂首陷入追憶之中,片刻他嘆聲寂寥道:「一時竟不知從何處開口……」
姜瑜扯笑:「觀天色漸晚,殿下長話短說便是。」
「好啊!」
舊太子聞言笑聲抬指打趣:「姜才子果然名不虛傳,膽色過人;孤這才剛坐一會兒,姜才子便下逐客令了。」
「非也……」
姜瑜連忙擺手:「若不是小民擔心殿下腹中飢餓,定要與殿下抵足而眠。」
「好!」
舊太子拍桌指著那張小床:「今晚你我就抵足而眠!」
姜瑜的臉僵了……
很快反應過來的他急道:「多謝殿下抬愛,小民……」
好像拒絕不了啊,畢竟是自己嘴賤提出來的……
舊太子笑眯眯的說:「無妨,且叫些尋常飯食,你我同吃。」
「謝殿下……」
姜瑜話音剛落,儒龍這時提著茶壺敲門:「舊太子殿下……熱茶來啦!」
舊太子當即起身:「孤去接,順便吩咐兼行拿些飯菜來。」
姜瑜連忙搶在前面焦聲道:「殿下!小民惶恐!」
自己不會睡迷糊的時候偷偷對這位太子殿下用褫奪了吧?
那也太噁心了。
舊太子杵著一愣,隨即反應過來笑道:「啊,原來在姜才子眼裡是有權貴之分的啊!孤還以為能提出抵足而眠的姜才子眼裡是不分權貴的。」
姜瑜也就純屬嘴賤,哪能想到舊太子真的答應和他擠在一張小床上互相聞對方臭腳丫子?
他只苦笑道:「殿下勿要打趣小民……」
隨即前去開門接過茶壺並吩咐著:「殿下許久沒有用餐了,勞煩兼行去附近買些尋常飯菜來。」
儒龍立即應承。
姜瑜為舊太子倒茶:「殿下當真要與小民抵足而眠?」
舊太子用手示意自己嘴唇並露齒笑道:「孤雖稱不上金口玉言,但君子一言是足夠的。」
「那恕小民問個冒昧的問題。」
姜瑜把茶倒了八分滿,然後為自己斟上。
舊太子舉起茶碗吹拂道:「孤也有個冒昧的問題想要問姜才子。」
姜瑜聽后不由得抬頭和舊太子互視。
兩人眼神默契,隨即異口同聲笑道:「君足臭否?」
又是各自哈哈大笑,舊太子吹拂飲茶:「妙人!當真妙人!」
姜瑜也不在拘謹,他也自然落座飲茶贊道:「殿下更是妙人!」
舊太子不經意間點道:「姜才子現今無字?」
姜瑜當下點頭,並直接道:「殿下直呼我名即可。」
「未免失禮。」
舊太子微微搖頭,卻沒在字這一個問題上過多糾纏,他只是隨口說道:「不知姜才子恩科及第後有何打算?」
「恩科還未開考,就想著及第一事未免有些託大。」
姜瑜謙虛笑著示意茶壺:「殿下自便。」
舊太子也真就自己斟茶道:「姜才子難道不知?京城賭坊里押你是今科狀元的人可數不勝數。」
姜瑜挑眉遞過茶碗:「殿下也押了?」
舊太子神色如常,自然斟上茶水笑著打趣道:「孤這輩子可是只給一個人倒過茶啊。」
姜瑜卻絲毫不懼,不緊不慢的飲茶道:「小民謝過殿下恩典。」
見姜瑜已經蹬鼻子上臉,舊太子不經懷疑自己的招賢納士的手段是不是出錯了,對付這種人當恩威並施才是?
他遂放下茶壺眉宇不悅道:「孤愛才惜才,卻厭恃才傲上之輩。」
「殿下既與我抵足而眠,同床而席,又怎分上下?」
姜瑜表情十分驚愕,他指著自己的小床訝異道:「莫不成殿下是故意施恩,想招攬我為殿下效力?」
那不然呢?大老遠過來請你吃飯的?
舊太子舉起茶碗輕輕吹拂零散茶葉,神色如常道:「姜才子顯露的才學值得孤這樣對待。」
姜瑜表情嚴峻:「小民不日即將參加恩科,若有幸中第,到時自當盡忠職守,為朝廷效力,報陛下皇恩,殿下此舉不是畫蛇添足?」
聽姜瑜說明明大家都是為皇帝效力幹嘛還要來招攬自己,裝起糊塗來后,舊太子當下明悟:「和著這位先前種種不是試探,而是真不拿自己舊太子的身份當回事啊!」
他也不惱,只道:「姜才子有一句詩孤很喜歡。」
姜瑜態勢倨傲:「小民平生作詩無數,不知殿下說的哪一首詩?」
「將相本無種,男兒當自強。」
舊太子直視姜瑜語氣嚴肅。
姜瑜心裡咯噔一下,舊太子敢說出這句詩來是壓根不屑隱藏自己的狼子野心。
他隱藏的力量有多強?
姜瑜面色嚴峻,他起身插緊窗戶后遲疑落座:「殿下的意思……」
舊太子伸手指著姜瑜胸膛淺淺笑著:「心照不宣。」
和著皇帝腳下,謀逆都不需要掩蓋的嗎?
細想之下姜瑜越發悚然,究竟因為什麼,堂堂女帝竟被他們視如傀儡,想取而代之便可取而代之。
當你鎮不住場子時,就該往能鎮得住場子的人身上扯了。
姜瑜小聲道:「入學之前堂哥曾對我叮囑,只需好好學習,其餘的事一概別想。」
言外之意就是堂哥叫我現在不要聊謀逆的事。
舊太子也不指望什麼自己虎威一震便叫姜瑜歸心這種事情發生。
他來此想要達成的目的只有一個,即告訴姜瑜,女帝如今只是傀儡,站誰的邊都別站女帝的邊。畢竟君子不立於危牆之下這個道理可是誰都知道的。
「理當如此。」
舊太子點著桌子溫和道:「今夜你我暢談!」
他不信以自己的人格魅力,同床共寢一夜還收攬不了一位狂士的忠心。
儒龍這時送上飯食,十分尋常的三菜一湯配白面饃饃。
無論舊太子怎麼勸,儒龍都是不敢和舊太子同桌共食的。
這才是這個時代的人面對頂級權貴應該有的表現。
人家賣你面子叫你上桌一起吃飯,你若真上了桌,說好聽點叫沒有家教,說難聽點就是不知好歹!
姜瑜卻完全沒這個負擔,他甚至和舊太子搶菜吃。
儒龍滿眼羨慕的將之歸功於姜瑜背後站著的柳使。
上位者禮賢下士是好事,但或多或少會損耗自己的威嚴。
在舊太子這兒,如果姜瑜繼續突破底線的話,他肯定要斥責的。
但姜瑜把握的度很好,就卡在那兒了,不上不下的。
若是舊太子因此生氣,則先前禮賢下士的表現全部作廢!
吃這頓飯時,舊太子滿腦子都是在想姜瑜究竟是什麼意思,因此並不介意他同自己搶菜吃。
提到是否有字那一環節時,姜瑜是明確拒絕的。
可是這抵足而眠就是向外界傳出站邊的一個訊號啊!
和自己曖昧?搞拉扯?是想像柳使一樣全都不沾?
可柳使是有絕對實力的,姜瑜不過是個貧弱書生,憑什麼能安穩的當個牆頭草?
舊太子雖十分頭痛,但他對自己的人格魅力有絕對信心。
「這一夜時間,一定叫你入我麾下!」
……
當舊太子要和姜瑜抵足而眠的消息傳出去后,白澄溪是第一個反對的。
「學舍床小,僅能容納一人,舊太子殿下一定睡得不舒服!」
這是她反對的理由,舊太子直接駁回:「孤少時行軍,沼澤之上也睡的香甜,何況現在?」
他還不讓勸,其餘人只得聽令行事。
白澄溪好生叮囑姜瑜,要求姜瑜務必照顧好舊太子。
姜瑜左耳朵進右耳朵出,壓根沒當回事。
過一會兒,姜瑜想著禮物還未送出,便尋個由頭出去找米穀了。
米穀正在籌備教案,見姜瑜偷偷遛來當下面生慍怒:「不是說了既往不咎嗎?你又要來糟踐我?」
姜瑜一窒,他從懷裡取出那支飽含體溫的玉釵:「生日快樂……」
米穀當下揮出掌風將姜瑜手上玉釵震飛怒道:「滾啊!」
原來昨夜的風流都是虛的,對方真的是體質原因……
對自己只有憤怒和怨恨……
姜瑜伸舌潤唇,他不在多說什麼直接轉身離開。
回去的路上恰巧撞見米穗,兩人都無停頓,也都無視了對方。
「愛情……我不配……」
姜瑜心中抽搐,他的愛情之火剛剛燃起就被澆滅了。
回到學舍,見舊太子正坐在椅子上看書泡腳,一臉享受。
他當下心裡痒痒:「殿下,你這洗腳沒人侍候行不?」
舊太子抬眼露笑:「孤可不相信姜大才子會屈尊為孤洗腳。」
「自然。」
姜瑜點頭嘿嘿搓手,他示意門外:「我知道有一家好的洗腳城,我勞累時經常想去那兒捏腳……」
「洗腳城?」
在京城中生活三十多年的舊太子還是第一次聽說這個地方,他不由得好奇道:「京城裡有隻負責洗腳的地方嗎?」
已經把情傷給丟到九霄雲外的姜瑜露出詭色笑容:「咱們可以只捏腳的呀……」
舊太子瞬間領悟,他合上書莞爾笑道:「姜才子說的可是附近的雨水榭?」
書院附近必有尋歡處,就和後世的學校附近一定有網吧一樣。這是基本共識。
早就對此好奇的姜瑜不由得嘖道:「喲,殿下常去?」
「孤被廢時……」
舊太子才說了一點然後搖頭苦笑:「倒有多年未曾尋花訪柳了。」
姜瑜彎彎笑眼,聲音也有些殷勤:「那擇日不如撞日?」
「自然!」
舊太子玩味露笑,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原來這位用情至深的姜大才子弱點竟是好色!
忽的舊太子又心裡一沉,若是好色……
當今陛下……
舊太子立刻心生一計:「看來得讓酒色掏空了他的身子最為穩妥。」
可憐的姜瑜還不知道舊太子為他設下了什麼陰險歹計!
現在他仍沉浸在能尋花訪柳的快樂之中。
兩人正大光明結伴同行,由於女帝臨朝,現在進入這些尋花問柳之地是需要實名認證的。
不過這條規矩對於舊太子而言如同廢紙。
姜瑜是被人通過密道直接帶進包廂里的,途中甚至一位別的客人都沒看見。
舊太子環視廂房一圈滿意稱讚道:「尚有幾分改進。」
老鴇眼角魚尾紋稍顯,仍值得誇一句風韻猶存。
她的聲音卻十分拘謹:「貴人謬讚了,不知貴人想要誰來侍候?」
舊太子隨手一指姜瑜:「你且問他,今兒由他做主。」
姜瑜驚訝於舊太子的勢力插足之深。
要知道,來這雨水榭可完全是自己臨時起意!
不過就是這走路的功夫,舊太子甚至無需發話,一切就已經安排好了。
老鴇施禮詢問的聲音打斷姜瑜思考:「這位小貴人……想要誰來侍候呢?」
姜瑜沉吟一會道:「你這兒有沒有那種賣藝不賣身的那種?」
老鴇遮唇微笑打趣道:「貴人說笑了……我們這兒可從不賣身,都是清倌人!」
舊太子也淺淺露笑解釋:「水榭多是唱曲兒彈琴的清倌人,不過也都一樣。」
姜瑜恍然,隨即道:「啊,那全上來吧,一批十個十個的來。」
老鴇眼珠瞪大:「什麼?」
舊太子聲音不滿:「嗯?」
老鴇立刻轉驚為笑:「這就為貴人安排~」
她欠身倒退下去。
有錢人的快樂你想象不到,只能說。
姜瑜不禁在心底痛罵封建舊社會。
很快第一批十個各自抱琴徐步走進房間。
見她們衣著艷麗媚俗,姜瑜直接擺手:「下一批。」
老鴇立刻驅趕:「趕快滾,別礙了貴人的眼!」
這十位佳麗你看看你,我看看我的,眼中或多或少流露失望。
下一批的人來的稍遲,衣著素靜清純,只是長相不盡如人意。
姜瑜揮手:「下一批。」
老鴇照舊驅趕。
第三批只有四人,皆著白裙其中三人赤足,一人則是穿著白色棉襪。美腿若隱若現,藕臂似渾然天成。
分別捧著古箏,琵琶,古琴和洞簫。
「最後一批?」
姜瑜看向老鴇,老鴇則為難著臉色道:「貴人還不滿意?」
恰此時,那位手持洞簫的佳人以簫比劍直指姜瑜厲聲道:「你這貴人好不講理!」
舊太子當下撫掌:「有趣!」
而姜瑜則是歪頭看著她手裡的簫想入非非:「你簫藝很好嗎?」
持簫佳人兩指轉簫昂首哼了一聲:「一點兒不會。」
明明有心賣弄,卻說一點兒也不會。
這位女子是動了心思的。
舊太子覺得不錯,若是姜瑜看上,便培養媚術吧。
殊不知姜瑜最討厭這種有心賣弄之輩,他將視線遞向那抱琴女子笑著誇讚:「你的手很好看。」
抱琴女子聞言身顫,她下意識的怯了一步否道:「不好看的。」
舊太子覺得我見猶憐,莫非姜瑜喜歡這可憐兮兮的?
emmm
姜瑜只是覺得這位女子竟能抱起有她半身高的古琴而不顫抖想必很有力氣,手又好看,捏起腳來一定是種享受。
但見佳人不願,他不會強求。
遂看向抱著古箏的那位豐盈女子:「你的手也不錯。」
舊太子默默記下:「原來姜才子酷愛柔夷啊。」
豐盈女子甜笑一聲施禮:「多謝貴人誇讚~」
「懂醫術嗎?」
考慮到自己的腎臟問題,姜瑜這樣問。
豐盈女子面露遲色,隨後遺憾搖頭:「不懂……」
「可惜……」姜瑜搖頭,這時那為抱著琵琶的佳人忽的撥動琵琶淺聲唱了一首湯藥歌來。
歌聲悠揚婉轉,與琵琶相得益彰。
「啊!你懂醫術?」
姜瑜站起很是激動,琵琶女羞澀點頭:「家父為一方郎中,奴婢小時記過一些保健穴位……」
「就你了。」
姜瑜立刻拍掌。
老鴇這才如釋重負的鬆了一口氣,她是真怕這位貴人眼高到天上去誰都看不上!
這時舊太子忽道:「不巧,我也相中了這位佳人!」
他要試探一下姜瑜到底為了美色能犧牲到何地步。
二子爭搶,琵琶女喜悅的面色瞬間改懼,她緊緊抱著琵琶忍住顫抖的身子。
其餘三女有心相助,但是誰都不敢開口。
這屋裡的貴人得罪了就是個死字,而且是死滿門。
這是老鴇不顧睡覺時間把她們幾個從屋裡喊出來重複最多的一句話。
姜瑜沒有猶豫,當下道:「那你先來。」
「???」
舊太子愕……
老鴇張唇,其餘三女都睜大了眼睛看著姜瑜。
唯有琵琶女被嚇的再無力氣抱住琵琶……
琵琶摔在地上,轟隆一聲。
本以為能被貴人相中,娶回家當個妾室富貴一生,沒想到只是玩物……還禮貌謙讓?
舊太子活了三十多年,不是沒有聽過這種癖好,所以他立即壓下震驚嚴肅道:「我碰過的那就只是我的了!」
這話叫眾女心裡一暖,其實她們充當清倌人最想遇到的就是這樣的主兒。
有權有錢還有佔有慾,哪怕以後人老珠黃,也不用擔心會被掃地出門。
姜瑜臉色犯難,他撓頭道:「那我先來?」
「咳……」
舊太子實在不敢想竟有人能膽大妄為到這個地步,想要染指他定下的女人!
眼見舊太子即將動怒,姜瑜立刻無奈道:「咱就想捏個腳,真的麻煩~」
「啥?捏腳?」
老鴇率先開口……
姜瑜眼角流露笑意,表情卻十分純潔:「不然吶?我這懂醫理,力氣大,手好看;三個要求不是捏腳保健養生是什麼?」
舊太子隨即哈哈大笑豎起拇指誇讚道:「妙人!妙人也!」
姜瑜的弱點是不是美色還不能確定,但他肯定知道剛剛那是孤的試探,故而裝起糊塗來反試探孤的底線。
實在妙人!
琵琶女的心情是從天上墜到地下,又從地下飛到天上。
她眼神熱忱的看著舊太子……
誰知舊太子完全無視了她,只吩咐老鴇道:「速去端水來,好好捏一頓腳!」
這四位佳人萬萬沒想到,她們這彈琴吹奏的柔夷有朝一日會服侍起兩雙腳來。
不過……
這兩雙腳都不臭也算不幸中的萬幸了。
兩位捏肩,兩位捏腳,分工明確。
「舒服嗎?」
姜瑜十分享受的哼問,舊太子則眸色清晰:「還行。」
幫舊太子捏肩的是洞簫女,她一聽不由得加了幾分力氣:「貴人可是嫌奴婢的力氣不夠大?」
舊太子冷音斥責:「閉嘴。」
洞簫女瞬間寒顫,連帶其餘諸女也小心翼翼。
對於此次的紅樓艷行,姜瑜是不滿意的。
沒有花魁,沒有打臉,只有血淋淋的現實。
他不禁問:「京城裡有沒有什麼花魁之類的?」
聽到花魁,四位佳人的心尖不由得一顫。
她們便是花魁……
舊太子笑著打趣:「你想請花魁來給你捏腳?」
姜瑜點著自己耳朵:「也可以采耳。」
正按肩的古琴女立刻會意,捏一縷長發輕探姜瑜耳洞打轉:「貴人這樣可合適?」
姜瑜由衷道:「多謝。」
古琴女心尖顫……
舊太子嘖嘖有聲:「怪不得大家說你憐香惜玉!要不要把這幾位一併帶回去好天天為你捏腳采耳?」
姜瑜心動,然後搖頭:「咱一沒房二沒錢,就算了吧。」
「哪裡的話。」
舊太子豪氣道:「我在京西有一處閑的宅子,你若是不嫌棄就送你了,正好用來藏嬌尋樂。」
姜瑜徹底心動了。
這樣的上司哪裡找?
還沒入職就送房子送老婆的……
還一連送四位!
姜瑜高估了自己的人品,他只是猶豫了一小會兒就道:「成……」
雨水榭名震京城的四位絕藝傳言是被某位貴人看上一起打包了。
回去的路上……
姜瑜的心裡挺不是滋味的……
雖然皇帝只給他畫餅,遠遠比不上舊太子的真金白銀來的實在。
但是皇帝真的絕美……
雖然皇帝情緒陰晴不定,稍有不慎就容易染上殺身之禍,遠遠比不上舊太子的禮賢下士來的體貼自在。
但是皇帝真的絕美……
姜瑜有些鄙夷自己,竟然沒有闖過美人計!
「明日,我便叫人把地契同房契一起轉讓給你。」
這時舊太子的輕描淡寫的聲音傳到姜瑜耳里。
他立刻把皇帝拋到九霄雲外去了:「殿下厚愛,姜瑜無以為報!」
只知道給員工畫餅的老闆就該被吊在路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