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虛與委蛇

目送著蕭兒離開，范梟展開的笑容漸漸收起，這不是他第一次展露笑容，但絕對是他最艱難的一次，他看著那人離去的身影，范梟緩緩點頭：「是啊，是母親口中的蕭兒不錯。」

確認那人離開之後，范梟臉色一白，腿部支撐的鎖鏈瞬間化光崩散，范梟一屁股就要坐在地上，虧得他用手撐了一下，才免於摔倒。

范梟冷冷的盯著蕭兒消失的遠處，眼神冷冽。

「可，那又如何」

他低下頭看著左臂上盤旋不斷的鎖鏈，摸了摸，尚存的右手光芒凝聚，緩緩變形，最後凝聚變形變成了一副眼鏡，戴上這副高倍眼鏡，范梟環視著周遭

坑坑窪窪的地面，昏暗隔絕的屏障，盈盈灼熱的日光，以及不遠處的男屍，經過剛剛的洗禮，范梟的身體素質強了不止一個台階，相對應的眼神也好了不少。

戴著眼鏡的他甚至看到了屏障的另一邊，那是另外一個與他一樣的屏障，應當也是被抓來的人，而在屏障的正中央，有少年橫屍於此，有物橫亘其上，恍若陷阱。

范梟冷冷看著這一幕幕，幽幽嘆了口氣：「就算是，也早就不是母親口中那人了吧。」

……

「你來了，蕭兒。怎麼樣了？」

傀師放下手中茶水，看著進來的蕭兒，緩緩開口。

看著坐著不動的傀師，蕭兒皺了皺眉看著他，認真糾正道：「不要叫我蕭兒，我承受不起，叫我蕭楚生就好」

傀師搖搖頭：「嘖，我這不是感覺楚生不好聽，才叫你蕭兒的嘛，而且蕭兒順口的多。」

眼看蕭楚生臉色一變，還要犟嘴，傀師連連擺手。

「得得得，那就蕭楚生。」

架不住蕭楚生的一再堅持，傀師總算是改了口。

聽到傀師改口，蕭楚生鬆了一口氣，拿出手中的捲軸，遞給傀師。

「都在這了」

傀師伸手一吸，蕭楚生手裡的捲軸就被他拿到手中。

展開捲軸，只見捲軸上白花花一片，片刻之後方才歪歪扭扭的顯露出幾行數字。

看著其上歪斜的數據，傀師滿意的點了點頭：「還行，身體機能，異能數據這些都差不多合格了。」

聽到異能數據，蕭楚生抬起了頭看著傀師滿意的模樣，眯了眯眼睛：「他有異能？」

聽到蕭楚生的問題，傀師理所應當的點點頭：「有啊，你沒發現？」

「沒有」蕭楚生搖搖頭：「從未發現」

「這樣啊」

傀師點點頭：「那過兩天你給他檢查一下。」

蕭楚生看著說話牛頭不對馬嘴的傀師皺眉：「檢查，檢查什麼，他有值得關注的點？」

「當然有了」

傀師理所應當的點頭，而後再度開口。

「要送他去人院，肯定要檢查一下合不合格了，不然過去沒兩天死了，那不是白搭了。」

「你要送他去人院？」

聽到傀師的話語，蕭楚生大吃一驚，一臉的不服氣，又不敢跟傀師犟嘴。

要知道，他當時被帶來這裡的時候費了好久才進人院，憑什麼他范梟剛來沒來幾天就要進人院。

看著一臉不服的蕭楚生，傀師寵溺的笑了笑，點了點捲軸，看著蕭楚生。

「不止范梟」

而後傀師一指屏障另一邊的龍陌：「還有她，要跟范梟一塊去人院。」

蕭楚生看著屏障另一邊說是激戰倒不如說是碾壓另一方的龍陌。

一臉不忿：「那我們抓他們過來幹啥」

「唉」傀師嘆了一口氣，

搖了搖頭，站起身來，走上前去拍了拍蕭楚生的肩膀：「你啊，還是太年輕了，不懂我們大人這些彎彎繞繞。」

「噓」

眼見蕭楚生還要張嘴，傀師伸手停在蕭楚生的嘴唇上，制止了蕭楚生的開口。

「就這樣吧，你先下去吧，我記得你是地院的學生吧，說不準，如果實驗成果的話，過上幾個月，你到時候就能在地院里碰到他了。」

「呵呵，那我拭目以待」

蕭楚生冷笑兩聲，轉身離開。

傀師搖了搖頭，收斂笑容，收起捲軸，也隨之出了外門。

……

荒涼的場地內，范梟正研究著自己左臂上的鎖鏈。

他仔細端詳著左臂，剛剛只是匆匆忙忙一撇，現在細看之下才發現，自己整個左臂，已經毫無知覺的樣子，而且對自己大腦指令毫無反應，反而吊在身體上，干擾自身，要不是這纏繞著左臂的鎖鏈看著雖多，但是實際上並不太重，他走路都得一瘸一拐的。

湛清泛綠的鎖鏈稀罕的纏繞著整個左臂，程度之深，甚至連手指都緊緊覆蓋，一圈一圈一環一環的就跟巨蟒纏人一般，緊緊的依附在胳膊上，緩緩遊動，卻又不受范梟使喚，整個左臂跟一個獨立的系統一樣。

看著纏著緊繃繃的左臂，范梟很是擔心，推了推眼鏡，戴著眼鏡仔細查看縫隙之間，意圖搞清楚自己這隻不聽使喚的胳膊。

「這樣下去，我左臂會壞死吧。」

范梟正念叨著，眼尖的看到了縫隙之間，他那白花花的胳膊，哦，不，不是胳膊，是胳膊骨，那裡面也有鎖鏈在遊走，血液消失了，不知道去哪了，只有縮水了的遊動鎖鏈，替代了平常的血液流通，很是玄奇。

「……」

范梟咂了咂嘴。

「連血液都沒了啊，那沒事了」

他搖了搖頭，獃獃的看著鎖鏈纏繞的左臂，犯了愁。

「這玩意，該怎麼用呢」

「莫非」

想到這裡，范梟眼前一亮，眼眶上眼鏡消失，轉而化為液體緩緩流動，從臉頰流到左臂，停在左臂之上，范梟深吸了一口氣，定了定心神，應心驅使著那灘液體，試圖融入自己的酷炫左臂。

然後這灘液體就卡在了鎖鏈與左臂的介面處。

進不去，根本進不去，哪怕范梟卯足了勁，也沒進去。

良久，范梟嘆了一口氣，主動將其退了出來，流於右手，緩緩蠕動。

「難不成，要滴血認主？」

范梟緩了緩身形，手撐著地，帶著左臂緩緩站了起來，右手液體化刀持住，就要朝著自己大腿切去。

「篤篤篤」

敲擊聲在身後響起。

「鞥？」

聽到聲響，范梟扭頭，一眼就看到了在對面敲著屏障的龍陌，趕忙上前，關切的詢問著龍陌。

「結束啦，怎麼樣，危險嗎？」

看著范梟關切的模樣，龍陌皺了皺眉，忍不住摸了摸肚子，搖搖頭開口道：「還行，也不算是太危險，應付的過來。」

聽到龍陌的話語，范梟鬆了一口氣。

「那就好，那就好，應付的過來就好，我老怕你出事了。」

看著范梟關切的模樣不像作假，龍陌微微皺眉，有點不適應，良久，方才開口問出心中所想。

「你為什麼，這麼關心我？」

「啊」范梟撓了撓頭，尷尬的看著龍陌，有點不好意思：「呀，被你看出來了」

他朝著龍陌連連擺手：「別誤會，別誤會，我不是喜歡你，只是」

「只是什麼？」龍陌追問道。

范梟尷尬的笑了笑，指了指周遭：「只是除了你之外，這裡好像在沒有人可以同我說話了，所以你要是不見了，那我得憋死。」

「……」

聽到范梟的回答，龍陌一陣無語，一言不發的盯著范梟，把他看的毛毛的。

「厄，看我幹什麼」

「沒什麼」龍陌咬著牙回答道，然後低頭看著范梟左臂的鎖鏈，指了指它。

「不妨礙了么？」

「當然妨礙啦。」

范梟理所應當的點點頭，側過身子，讓龍陌更好的看著自己的左臂：「它啊，現在就很癱了一樣，不聽使喚，動也動不了，用也用不上，雖然看著確實很酷，但是沒啥用，你有辦法沒有？」

龍陌點點頭。

「有」

「真的」

范梟猛的抬頭，激動的用僅存的右臂不斷的拍打屏障：「姐姐，我的好姐姐，什麼辦法，您說，儘管提要求，只要能做到，我一定滿足你。」

「剁了」聽著范梟的問詢，龍陌冷冷的開口。

「好啊，好啊，我這就」范梟滿口答應，而後突然反應過來。

「你說啥，剁了？」

看著驚訝不已的范梟，龍陌點點頭。

「對，剁了」

那不行，范梟捂著左臂，連連搖頭：「這胳膊可不是別的，說沒就沒了，那我得適應好久，影響很大的。」

「可是它會影響你」

「它很酷」

「但是它不聽使喚」

「它很酷」

「那要是它會反噬你呢？」

「剁哪？」

看著提問的范梟，龍陌微微一笑指了指他都左臂：「胳膊根」

范梟指著連帶著酷炫左臂的關節：「這裡？」

「對」龍陌點點頭。

「好吧」范梟嘆了口氣，右手液體變刀提起，就要砍下去。

看著范梟右手中不斷變形的液體，龍陌挑了挑眉。

「等等」

他制止了范梟。

「怎麼？」

范梟一抬頭看著龍陌。

龍陌指了指范梟手裡變換的液體開口問道：「你這個？」

「這個啊。」范梟神秘是笑了笑：「獎勵」

龍陌皺了皺眉，看著范梟：「既然是獎勵，那你為什麼不順帶讓他們清除你的隱患。」

「這」范梟臉色一僵，指著左臂鎖鏈：「著畢竟是我辛苦好久戰利品，總不能就這麼放棄了。」

「哦？」

龍陌一挑眉：「那你現在怎麼就放棄了呢？」

「因為它反噬啊」

范梟理所應當的答道。

「呵呵」龍陌搖了搖頭：「你這人，可真現實。」

她指了指范梟手中液體：「既然這是獎勵，那就用你獎勵的那個能力，包裹住它，讓它們一直對沖，應該就可以攔住侵蝕了，後面在想辦法，就不至於剁胳膊了。」

「好的好的」

聽到龍陌支招，范梟趕忙匯聚能力朝著臂膀包裹而去。

就在能力匯聚之際，范梟左臂的鎖鏈，微微加速，復而勻速，就當沒看到范梟的小動作。

范梟用神阻攔，也沒注意，唯有龍陌注意到了這一幕，眯了眯眼，但是沒開口，只是看著范梟對自己左臂施加限制。

不一會包裹完畢，隨著范梟心神一動，他都左臂緩緩移動，雖然有點慢，但是總比不能動強。

范梟看著緩緩移動的左臂，朝著龍陌道謝：「嘿，還真有效，謝謝啦。」

「呵呵，不用謝。」

范梟點點頭，看著龍陌，好奇的提問道。

「對了，為什麼你知道這樣就有用了。」

「解刨解多了自然就知道」

龍陌理所應當的答道。

「……」

聽著這駭人聽聞的言語，范梟縮了縮腦袋不再言語，找了個借口離開。

「嘿嘿，天不早了，我去那邊研究研究我這獎勵，就先走了。」

「好的，慢走不送。」

龍陌點點頭。

看著一步三回頭的范梟，龍陌眨了眨眼，微微一笑：「什麼時候獎勵也有能力了，要真是這樣，還玩什麼綁架，憋一憋過上個把月掏出百來異能，出門直接碾壓不行么，還真是小年輕，就是不知道，那玩意的耗能是什麼。」

想到這裡她抬起頭看著頭上：「我餓了，飯來。」

話音剛落，憑空掉下一盆黃燜雞米飯來。

……

「哼哼，這傢伙，出的一水壞主意，真是個壞女人。」

小范梟看著銀鈴兒不停的戳著屏幕里龍陌的臉蛋，臉不由得抽了抽。

「別戳了，你就是在戳你也戳不到她的。」

「這不公平」

銀鈴兒氣鼓鼓的回頭，橫眉瞪目，插著腰，質問著小范梟。

「憑什麼你可以從這個屏障里走出去，而我就不行，難道你們這群人就高我一等嘛？」

小范梟似笑非笑的看著銀鈴兒，認真的點了點頭：「是的，沒錯，你確實低了我們一籌。」

「誒，你」

「不過這不是你的錯，誰讓你。」

說到這裡小范梟不說話了。

聽到范梟說到一半的話語，把銀鈴兒氣的呀。

上竄小跳，抓耳撓腮的。

仔細的盯著小范梟，恨不得從她臉上看出什麼來。

小范梟一臉平靜的看著銀鈴兒。

銀鈴兒盯著小范梟老久，什麼也看不出來，糾結片刻，來回踱步，走來走去，總算是壯起了膽子，走上前去居高臨下的抓著小范梟的衣服，表情猙獰的問道：「啥呀，啥呀，到底咋樣，我到底怎麼了。」

看著銀鈴兒失去表情控制的面孔，小范梟沒忍住樂出了聲，而後立馬嚴肅深情，認真的盯著銀鈴兒。

「沒什麼」

小范梟微笑的搖了搖頭：「這些啊，你還太小，暫時不用知道，就算知道了也是事。」

「切」

眼見詢問無果，銀鈴兒翻了個白眼，朝著范梟比了個中指。

「哼，不理你了。」

說完銀鈴兒轉身，獨自離去。

看著銀鈴兒離去的身影，小范梟搖了搖頭。

幾次開口，欲要叫住離去銀鈴兒，但是最後還是閉上了嘴。

他幽幽的看著銀鈴兒離去的背影，緩緩開口。

「莫怪我，只是，三次元怎麼比得上二次元呢，更何況，梟兒，你怎麼配得上呢。」

小范梟搖搖頭，看著銀鈴兒離開的方向，微微嘆了口氣，小聲的念叨著：「這有些事情啊，你得知道的越少越少，要是知道的多了，聰明的久了到了一定地步，聰明到了那個地步，那可就真的活的不太久嘍。」

而後，他微微一笑，轉頭看著屏幕內的龍陌，冷笑一聲，撇了一眼角落，轉身，消失不見。

角落內，狐毛聳動，而後消散。

龍陌打了一個寒顫。

警惕的抬頭看著四周。

「感覺錯了？」

而後又低下頭，繼續吃著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