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興趣小組

每個人將校服穿在身上試了試，上衣倒還合身，就是褲子彆扭。校服用料厚，棉棉的，適合冬天，如今天熱了穿不住；除不不合時令，每個人穿上它，褲子緊緊的，箍得連男生的屁股，同樣勒出了曲線，像是歐洲中世紀貴族男性的緊身褲一樣。更為最要命的，是褲子不僅勒，還長得要命，幾乎人人踩在腳上，連襪子都能給省了。

同學們相互打量著，將長長的褲管裹了幾圈，箍在腰間，任由腰部滾圓，像是學校領導們的腰身一樣粗。所有人滑稽地取笑著彼此的尷尬。

走出宿舍，彷彿一夜間換裝，學校變了天。紅藍交錯，多了整齊劃一的生氣與色彩濃烈。不同年級的校服顏色不一，成了區分年級的著裝。八八級的校服鮮紅，人數多，將校園裝扮得火紅一片。他們集體一亮相，像是火燒天。與他們相比，高年級的學生服裝暗淡一些。每個人光從身上的校服，不用問，便能分辨出是哪個年級的。

除了李彥良和侯樹成等少數不願意穿校服的以外，更多的人一成不變地一身校服。校服拉平了彼此的距離，也少了個性的攀比。對於王峻山而言，校服讓他不用在意穿著，能更多地將讓心思撲在學習上。讀書是他唯一的目標。他要能過讀書，保住班級前五名。這樣的名次，讓他能拿到一等獎學金，過上不再節衣縮食的日子。

和前一學期相比，上一屆學長即將畢業走入社會。在剩下為數不多的幾個月時間裡，董留成為了緩和與學校的對立情緒，不讓分工受到羈絆，帶領他的學生會，與校方修復關係，盡量做到和諧共處。為表誠意，學生會恢復叫停了一段趕時間的興趣培訓班，以此來豐富校園生活。

董留成一呼百應。各個年級紛紛重啟興趣班。各種各樣的培訓班，如雨後春筍般冒了出來。

最顯眼的禮堂前方，多了一個武術培訓班。晚飯過後，人頭攢動，習武的男生人聚集於此，樂此不彼，個個精神抖擻。在武術教練的號子下，人人細腰扎背，「嘿嘿」、「哈哈」，練武號子響得震天動地，一陣高過一陣。每個人有板有眼，軍體拳、太極拳，少林長拳，一招一式掌風凌厲，腿腳有力。舉手投足，虎虎生風。讓財經校園增添了陽剛之氣。

千兵打一將。總教頭不是別人，是即將畢業的農村金融班陳寶林。陳寶林參加過全省的散打比賽，拿過獎，做過買賣，不僅拳腳厲害，社會閱歷更是豐厚。有他執掌武術班，再加上學生會大張旗鼓的宣傳，廣告有聲有色，很快聲名遠揚。不少女生被吸引過過來，不時向武術班生的學員們強健的身板側目。女生的垂青，讓男生們賣力。一時間眾多男生湧來，聲勢浩大。

武術興趣班的開辦，是破頭荒頭一遭。它的出現，立即激發了學校的濃厚興趣。行武出身的是許敬業，更是對武術培訓班大為讚賞。彼時因董留成與他的學生會，不留情面地揭了不少學校的瘡疤，讓他難堪，令他憋屈。時勢變化，許敬業一改鬱悶，不時前來觀摩。董留成陪他左右，說著他想聽的，揣摩著他想看的，讓武術班為他單獨表演，受他檢閱。許敬業像是走進檢閱隊伍，頻頻揮手示意。末了，董留成請許敬業不吝上前指導訓話，更讓滿面風光、一洗前嫌。

為兌現要將武術興趣班生髮揚光大的承諾，許敬業奔走疾呼。他趁著晚自習時間，挨個到各個教室遊說。遊說的話題只有一個：

「同學們，我今天來，是想跟你們探討一個問題：財經工作者要不要習武強身？」

走到高年級班教室時，

有人站了起來，嬉皮笑臉地提了一個問題：

「敢問許主任，我要是練武，學校是不是給推薦一份好工作哇？」

教室里哄堂大笑。許敬業不笑，一臉嚴肅地道：

「同學，我倒要反問你一個問題。你是稅務班的，假設你畢業了，我給一個鄉鎮稅務所所長噹噹。等到有暴力抗稅分子衝到你面前的時候，請問你是選擇上前擋他，還是趕緊當逃兵？」

站著的學生依舊一臉嬉笑：

「許主任，你這個問題簡單。打得過就打，打不過，我就逃唄！」

許主任一下子拉了臉：

「對，你是比兔子還跑得快，可以一逃了之；關鍵是，你身後還有同事呢，他們怎麼辦？特別是你有女同事在場的時候，又怎麼辦？你是不是不拿你這個稅務所長當回事，真把自己當成光桿司令了呢？」

全班再次哄堂大笑。許敬業也跟著笑。提問的學生自我解嘲地抓了抓頭皮，坐下了。

許敬業笑容消失了。他大聲道：

「同學們，咱們作為未來的財經工作者，畢業后從事的，差不多都是跟錢打交道的工作。幾個月後，除了你們稅務班的同學，還有隔壁的城市金融班，都要一起畢業。你們兩個畢業班，未來都收錢。手中一旦有了錢，難免有人打主意。這個社會總有一小撮的犯罪份子，想不勞而獲，來搶奪我們手上的人民幣。你是選擇當個縮頭烏龜，跟人家求爺爺、告奶奶，讓人家饒過你，莫搶你的錢，還是勇敢地站出來，陪他玩、跟他斗？我想，身為堂堂七尺男兒，絕不會做出那樣讓人看不起的事情來！我想告訴大家的是，我們地區財校出來的學生，都不是那樣的孬種！你們身上的血是熱的，人是要發光的，不會做出猥瑣的事兒來！所以，凡是財經工作者，都要習武強身！」

許敬業一把火，再次燒得不少男生坐不住了，聞風而動。

王峻山心裡痒痒，也想加入培訓班。他與陳寶林同鄉，又是原先同一大隊出身，打小認識，找他加入武術培訓班，不成問題。

想著這些，他去找了陳寶林。

陳寶林特意抽了時間，端著飯碗來了。兩人碰頭，聽了王峻山的想法，陳寶林壓低了聲音道：

「跟你實話實說。我搞這個武術興趣班，首要任務，是應董留成的話，博學校眼球。之所以花這麼多精力，我們是有私心的。不過話說回來，天底下事情大多如此。你成就了一番事業，事業也會同時成就你個人。這叫雙贏。人人有私心，這不奇怪，關鍵看你的私心如何實現，是不是順應時勢所需。我們的私心，主要是為了得到學校的好推薦，分配個好工作，無可厚非。你想，我們再過幾個月就要分工，學樣又拿捏著我們的推薦；為了讓學校說好話，我們才辦的這個培訓班。話說明了，你要不要參加，自己打算。本身練武不練功，意義不大。老話說的好，『練武不練功，到老一場空』，這點你懂的。當著外人的面，我不好說這些；私底下，我跟你實話實說。點到為止，不再往下說了。你記住，形式為內容服務。你實在想學點真東西，來報個名，也好。讓我有時間和機會，跟你交流散打心得。至於其他的，包括什麼軍體拳啊、少林長拳啊這些，萬變不離其宗，你們體育課有，眼睛看看就行。這樣，你要的東西有了，我們要的東西，也有了，何樂而不為呢？至於你問我做買賣的事，你莫聽外人瞎傳。談不上做生意。我是把女生吃不完、省下來的結餘糧，聯繫外面買家，賣出去；有男生不夠吃的，我中間搭個橋。做生意要墊本。像你、我這樣的窮學生，哪來的墊本？看熱鬧不嫌事兒大。是董留成把我給炒熱了，讓我有號召力，好辦這個武術班。所以，你要不要來，自己拿主張，啊？!」

陳寶林的話，讓王峻山感動。都說在家靠父母，在外靠朋友，學校離家不遠，來到這個地方，人生地不熟的，能遇上陳寶林這樣的學長和朋友，他也不枉白來這一遭。

和陳寶林一番深談后，王峻山加入了武術班。

陳寶林對王峻山格外用心。他叮囑王峻山每天早起，天不亮到操場。等人趕到，陳寶林試著讓王峻山徒手攻擊他，他演示如何防守；之後兩人互換角色，由陳寶林攻擊，王峻山防守。

王峻山一身的力氣，讓陳寶林驚嘆。他問王峻山：

「除了干過體力活，你是不是還練過什麼？」

王峻山不知道自己的力氣從哪兒來，將自己在家練過氣功的事情，如實告知。陳寶林明白了，讓王峻山不要放棄了氣功練習。

隨後兩人實戰對打。陳寶林踢、打、摔，騰挪的功夫厲害；再加之出手凌厲，擊打穩、准、狠，著實讓王峻山吃了不少苦頭。剛開始王峻山不懂躲閃，挨了不少拳腳，不時鼻青臉腫，身上青一塊、紫一塊的；後來陳寶林讓他練習聽力和眼力，他研習耳聽八方、眼觀六路，能感知背後偷襲的掌風襲來，這才少了挨打。等他再次學會瞄準時機出手，出手有力，讓陳天林不得不小心以對。後來陳天林為他找來一張人體穴點陣圖譜，讓他熟記人體奇穴39個，攻擊什麼部位能一招致命；出手哪些部位能讓對方傷筋動骨而不留痕迹，讓王峻山受益不淺。

兩人的對陣吸引不少人。可在王峻山看來，屬於他練武的時間無多。很快，能每天按時跟著陳寶林練習武術，成了一種奢侈。

後來課時緊張，他乾脆退出了武術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