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酒吧風波
當李怪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明亮的房間里,坐起身一臉疑惑地望著周圍的環境。
沒一會兒,房門就開了,開門的是昨晚陷入危險中被他救助的白衫女子。
在明亮的光照之下,這個白衫女子的模樣比昨晚在昏暗的巷子里更加清晰,或者說,顯得更加漂亮。她身材高挑,腰身纖細,清純的臉蛋有幾分青澀,年紀大約二十齣頭。
「你終於醒來了!」女子見李怪醒了過來,臉上露出放心的笑容。她坐到床邊,用充滿感激的眼神看著李怪,誠摯地說:「昨晚真的謝謝恩人,要不是遇見恩人,我恐怕……「
李怪一覺醒來已經不記得昨晚發生的事兒,經她一提醒昨晚的記憶才在腦海中閃現出來,他說:」不用謝,我只是路過。「
「恩人昨晚昏倒后,我本來是送恩人去醫院的,可是……」女子說到這裡,睜大了不可思議的眼睛望著李怪,接著說,「到了醫院,醫生壓根沒發現恩人身上有任何傷口……」
李怪聞言,連忙摸了摸前胸後背以及腦袋,果然,不僅沒有傷,連疼痛感都沒有,明明昨晚自己受了很重的傷。李怪的眼睛又看向自己的右手,想起第一次右手受傷很快痊癒的事兒,他知道這次也一樣,因為自己的超能力,他的表情舒緩下來。
女子看著李怪臉上的表情變化,接著說:」雖然很難相信,昨晚恩人像是施展魔法一樣,打倒了那幫壞蛋。「
李怪抬起頭,盯著女子說:」不,你看錯了,沒有什麼魔法。「
女子從李怪眼中讀懂了他的意思,非常識趣地說:」啊,對,是我看錯了。「
「哦,對了,我還沒向恩人自我介紹呢,我叫於雪,不知恩人尊姓大名?」
「李怪。」
「李怪,恩人名字真有趣兒。」於雪笑著說。
「不要再叫我恩人了。」
「那該怎麼稱呼你呢?」
「隨便,反正不要叫我恩人就好。」
「那該叫什麼呢……「於雪歪著腦袋想了想,「那我就叫你李哥吧?」
李怪點點頭。
「李哥一定餓了吧,我去把飯端過來。「於雪說著起身出了房間。
於雪來到廚房,揭開電飯煲的蓋子,下面是米飯,上面一層放的是幾盤菜。飯菜早已做好,只是李怪一直沉睡不醒,所以將菜碟放進電飯煲中進行保溫。
剛把盛滿的飯碗和菜碟從廚房端出來,就見李怪急匆匆出了房間,於雪連忙問:」李哥,你去哪兒?還沒吃飯呢!「
李怪回頭望見於雪手中端來的飯菜,香味襲來,他情不自禁咽了咽口水,但還是拒絕說:」不吃了,我今天還要上班,已經遲到了!「
他拉開房門把手出門了,於雪還想喊他已經來不及,看著手中的飯菜,她表情有些落寞。
到了公司已經是下午四點,一路上李怪都在思考如何向公司解釋今天曠工的原因,反正自己是見義勇為,公司會理解的,李怪心中這樣想。不過,眼看堅持到這個月底的全勤沒了,李怪不免心中有些遺憾和不舍,但也是沒辦法的事兒,只要能保住工作比什麼都重要。
走進辦公室,同事們用異樣的眼光偷望著他,李怪感受到一種怪異的氣氛。他來到自己的工位前,坐下,剛打開電腦,同桌的小李就湊了過來,小聲問:」李怪,你咋還來公司了?「
「上班呀。」
「可是你都曠工大半天了,公司給你打了電話也沒人接,大家都以為你不幹了。「
李怪摸摸口袋,發現手機不在身上,他對小李說:」我手機昨晚丟了,所以接不到公司的電話。「
「原來是這樣。」小李說,「但是你已經被張經理開掉了,今天上午開會全體通報說你擅自離職了。」
李怪瞪大了眼睛,突然起身,說:「我這就找經理去!」
敲響了經理辦公室的門,聽到一聲「進」后推門而入。四十多歲的張經理是一個頭髮稀疏的肥胖男人,此刻正低頭看著電腦,有人進門,仍然沒有抬頭瞧一眼。
「張經理,是我,李怪。」
張經理聞聲終於抬起頭,看見李怪表情變得驚訝,很快又露出皮笑肉不笑的笑容,問他:「喲,李怪,你不是自離了嗎?」
「沒有,張經理,我昨晚出了點事,所以……」
「所以什麼?」張經理打斷他,冷笑說,「發生什麼事連電話都接不了嗎?」
李怪說:「昨晚,不對,準確的說是今天凌晨兩點多,我下班路上遇到幾個流氓小混混欺負一個姑娘,我見義勇為,跟小混混打了起來,受了傷,然後昏倒,我手機也丟了,沒辦法向公司請假,也就沒接到公司的電話。」
張經理一臉不相信的笑容,說:「你就算編故事,麻煩你打打草稿。你看你,像受傷的樣子嗎?」
李怪忽然意識到自己受傷有立即自愈的能力,所以無法證明自己的說辭,心中不由得暗罵,還不如撒一個更合理的謊言呢。
見李怪低著頭不作解釋,張經理更堅信他在撒謊,對他說:「既然你來了,趕緊收拾收拾你的東西走吧。」
張經理說完又低下頭看電腦,敲著鍵盤,李怪沒有離開,仍然站在他面前。
「還有事嗎?」張經理抬起頭問他。
「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對我?」李怪盯著張經理。
「什麼為什麼?你遲到曠工違反公司規定,開除你有什麼異議嗎?」
李怪厲聲說:「遲到曠工哪個員工沒幹過!就因為我這麼一次,就要我丟掉工作嗎?這些年我在公司兢兢業業,上班最早,下班最晚,每月全勤,憑什麼就一次曠工要我走?」
張經理表情憤怒,但很快恢復一如既往的皮笑肉不笑,起身走到李怪身前,拍拍他的肩膀說:「李怪啊李怪,做人要聰明一點,你沒發現公司有你沒你都一樣嗎?」
李怪握緊拳頭,嘴唇發抖地問:「所以,公司是找理由要我離開公司?」
「話都說到這個點兒上了,你就應該明白好聚好散,沒必要弄得這麼難堪。你現在憤怒無能的樣子真是醜死了!」
剎那間,張經理的辦公桌上的書本、文件、鍵盤、滑鼠等物件被一陣怪異的風刮來,東西掉落一地,電腦顯示屏被推到桌子一角,險些摔在地上。
突然的變故讓張經理像見了鬼一樣聳著肩膀四處張望,臉上寫滿了驚慌失措和疑惑不解的表情。
見一切情況很正常,張經理故作鎮定,整理了下領帶,再看李怪時,李怪也盯著他。
「膽小鬼。」
李怪露出嗤之以鼻的冷笑,說罷轉身出門。張經理見他嘲笑自己,無比懊惱,還想反口回擊,李怪早已出了辦公室,只能獨自罵罵咧咧出出氣。
李怪抱著裝滿物品的紙箱走出辦公大樓,此刻已是夕陽西下,金燦燦的陽光照在了他的身上,他伸手擋了一下陽光,又回首看了一眼工作了八年的辦公大樓。夕陽照在大樓上,大樓反射的光芒讓它看起來像金條一樣散發著金光。
工作了八年,按部就班的幹了八年,自己厭惡的人生以至於想結束生命逃避,此刻被開掉卻又極力爭取這份工作,想到這裡,李怪自己都不禁笑了,人真的是一種奇怪的動物。
他抱著箱子沒有搭乘公交車回家,他想走回去,順道去那條巷子里看看能不能找到自己的手機。不過沒一會兒,一輛計程車駛來,一個熟悉的模樣從車窗探了出來,喊道:「喂,李哥!」
李怪定睛一看,正是於雪。
車在李怪身邊停了下來,於雪下車,從挎包拿出一部手機遞給李怪,說:「李哥,你的手機。」
李怪接過手機,發現手機屏幕嚴重碎裂,觸屏毫無反應。
於雪笑著又從挎包中拿出一個盒子遞向李怪。
那是一個手機包裝盒,李怪很快又還給於雪,說:「我不能要你的東西,手機我自己買一個就好了。」
「你就拿著吧!你的手機也是為了救我跟那幫流氓打架時弄壞的,於情於理我都應該賠你一個。」於雪又將手機盒塞到李怪手中。
李怪沒有拒絕,因為自己確實需要一部好的手機。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兒?」李怪問。
於雪答:「我看到你手機沒帶,怕你有事著急,所以買了新手機后就順著我們相遇的這條街過來,恰巧遇上你了。」
「麻煩你了。」
「麻煩啥,不用客氣……」於雪低下頭,兩頰緋紅,臉上羞臊。忽地瞧見李怪手上的紙箱,疑惑地問,「你這是……」
李怪看著紙箱,淡淡地說:「我沒工作了。」
於雪難以相信的表情,隨即滿臉愧疚地說:「要不是為了救我,李哥就不會昏倒,不會昏倒就不會上班遲到,李哥也就不會丟掉工作,都怪我……」
於雪嘟著嘴,眼睛紅潤,李怪見狀說:「不怪你,公司早就想我走了,只是這次找到理由而已。」
「哦?真的嗎?」於雪像極了一個做錯事的小孩子,等待著被安慰。
她的模樣實在太有趣了,李怪都不禁有些好笑。
於雪見他笑了,自己也釋然許多,露出開心的笑容。她忽然摟住李怪的胳膊,問:「那你今天是不是沒事了?」
「是的。」
「那你陪我上班吧!」於雪滿臉欣喜,眼睛都亮了。
「陪你上班?」
「對呀。」於雪說,「我在酒吧駐唱,上晚班。李哥要是沒事,就在酒吧聽我唱歌吧。」
李怪這才注意到於雪的衣著打扮,她上身穿著薄紗短袖衫,露出纖細白嫩的胳膊和小手,下身穿的是金光粼粼的包臀裙,一雙勻稱白凈的大長腿,她的臉上也化了很自然的淡妝,顯得十分素雅。舉手投足間,淡淡的香味撲鼻而來,李怪不禁有些陶醉,心神蕩漾,但他很快就轉移了視線。
不待李怪回應,於雪已經攔下一輛計程車,拉著他就要上車,看著她充滿期望的眼神,李怪終於還是無可奈何地上了車。
燈紅酒綠,霓虹閃爍,酒吧里的氛圍既讓人暈眩也讓人陶醉,彷彿置身於一個光怪陸離的夢中,讓人身心放鬆,忘記一切煩惱憂愁。
舞台上,於雪坐在高腳椅上,背後的舞台光打在她的身上,她的身形輪廓泛起光暈,有種朦朧美。
「你聽寂寞在唱歌,輕輕的,狠狠的。歌聲是這麼殘忍,讓人忍不住淚流成河……」
她唱的是一首老歌,阿桑的《寂寞在唱歌》,這是一首悲傷情緒的歌,憂鬱的曲子和歌詞無不訴說著寂寞的憂傷。於雪仰起頭,吟唱著,她的嗓音優美,尤其唱這首悲傷的歌,有種深入人心的力量,在場所有人或坐或站都靜靜地看著她,她們似乎被帶入這首歌的意境當中,表情難以名狀。
於雪也沉浸其中,她眼神憂鬱,表情莫名的悲傷,在燈光的照耀下,像一個憂鬱美人。
台下,李怪聽著這首歌,他面無表情,心中卻早已泛起酸楚,這首歌彷彿就是他本人的自白。他從來都是一個人,沒有朋友,沒有社交,在別人眼中是一個無足輕重的邊緣人,日復一日地工作和生活讓他崩潰到極點,這首歌再符合不過李怪的心境了,他的心不由得一陣抽痛。
一曲唱完,激烈的掌聲響了起來,於雪彎腰致謝。她走下了舞台走向觀眾,男士們眼中充滿渴望之色,希望她向自己而來。但於雪的眼睛始終只盯在一個人的身上,那就是李怪。李怪低著頭,手裡握著杯子,有些微微顫抖,小嘬一口飲料,心怦怦直跳。
在眾人艷羨的目光中,於雪坐在李怪的桌子前,明亮的眼睛帶著笑意望著他。
「你不喝酒嗎?」於雪問。
李怪搖搖頭。
「是不喝還是不會喝?」
李怪抬頭瞟了她一眼,回答:「我不喝酒。」
於雪點點頭,說:「不喝酒挺好。」
「你……」李怪支支吾吾的,「你唱歌挺好聽!」
於雪像是第一次聽見有人誇讚她唱歌,眼睛睜得很大,充滿難以置信的表情說:「真的嗎?我唱歌真的好聽嗎?」
「當然!」李怪不禁笑了,「難道你不知道你唱歌很好聽嗎?你站在舞台上,一開口,其他人全都安靜了。」
「我知道。但被李哥誇獎,我還是感到非常高興!」
李怪覺得放開了許多,沒有剛剛那麼拘謹,他將手中的飲料一口喝完,接著,倆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雖然一個話題持續不了三句話,但他們很快又會找到新的話題。
於雪感覺自己的肩膀被人拍了拍,他回頭,一個男子站在身後。男子微微鞠躬,露出服務員般的職業微笑,對於雪說:「你好,於小姐,我家少爺想請您過去喝幾杯,可否賞臉?」
男子抬手示意,於雪順著他示意的方向望去,只見幾米開外的紅色沙發上坐著一個與眾不同的年輕男子,他的身邊還站著幾個黑衣人,表情冷峻。
男子穿著一件米黃色的休閑衣服,袖領和胸前綉著金黃色的金龍騰雲圖樣,他左手腕戴著褐色珠串,整個人氣質就像是富家少爺。
他也注意著於雪,對她舉起酒杯示意,於雪禮貌性地回以微笑,接著對傳話的人說:「不好意思,麻煩告訴一下你家少爺,我現在有朋友在這裡,恐怕沒有時間。」
傳話的男子望向李怪,意味深長地」哦「了一聲,忽然又問道:」請問這位朋友是於小姐的男朋友嗎?「
」對,是我男朋友。「於雪爽快地說。
李怪詫異地望向於雪,於雪滿臉誠摯的表情。
」不好意思,打擾了。「男子說完轉身回去跟他的少爺回話了。
少爺聽了手下的回話后,仍然是笑容可掬的面孔,他將一杯酒飲盡。
」你幹嘛這樣說?「李怪立馬問於雪。
」哎呀,幫幫忙嘛,我這會兒不想跟誰喝酒,只想跟李哥在一起。「
聽了於雪這句話,李怪心中湧出一股暖意,受到異性青睞,這是李怪從來不敢想象的。
」我去趟衛生間。「
」好的,衛生間在那邊。「於雪指了指衛生間的方向。
李怪進到衛生間,發現除了他沒有別人。他站在馬桶前,方便完后,剛系好褲帶,突然身後被一腳踹來,力道很大,李怪重重地摔倒在馬桶旁,腦袋狠狠地磕在馬桶邊上,腦子瞬間一陣暈眩,伴隨著劇痛,意識也開始變得模糊。
這一腳還沒完,三個穿黑衣打領帶的男子擠進衛生間,用腿腳踢踹或踩毆打李怪。
這一切來得太快,李怪根本反應不過來,身上一陣陣吃痛,腦袋上的血淌了下來,鼻樑一陣刺痛,好像鼻樑骨斷裂了。
一陣之後,三個打手逐漸停了下來,從他們身後走來一個男子,這個男子赫然是那個請於雪喝酒被拒的少爺,他的表情不再笑容可掬,掛著讓人恐懼的邪魅的笑容。
他看著滿身淌血的李怪,嘴角得意上揚,無聲冷笑,然後帶著三個打手離開了。
又過了一陣兒,緩了好一會兒的李怪,忍著身上的劇痛爬了起來,顫顫巍巍地走到洗手池前。洗手池前有一面鏡子,他抬頭看向鏡子中的自己,只見鏡中的自己滿臉鮮血,腦袋上還在往下流淌血液,鼻子歪向一邊。他緩緩伸手將自己的鼻子掰正,伸手摸了摸腹腔,發現肋骨斷裂,臉上痛苦的表情可想而知。
他盯著鏡中的自己,發動痊癒的力量,只聽見腹部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他的腹部一陣蠕動,他咬著牙,表情變得極其痛苦。不一會兒,奇怪的聲音消失了,李怪的表情也由剛才的痛苦變成了疲憊不堪,臉上的血不在流淌,取而代之的是汗珠,他打開水龍頭洗了把臉。
李怪走出衛生間,門口已經堵滿了圍觀的人,李怪視若無睹,走向自己和於雪坐的位置,卻看不見於雪的身影。他環顧四周還是沒看到於雪的身影,他的表情變得急躁,一把揪住身旁路過的酒保問:」剛才坐在這裡的姑娘呢?「
酒保看到李怪一身血漬,瞬間驚慌起來,顫慄地問:」您……您是指……於雪小姐嗎?「
李怪點點頭。
酒保回答:」她被幾個黑衣人強行帶走了。「
李怪的眼睛睜大了,一下子想到擄走於雪的人和毆打他的人是一夥兒的,都是那個叫少爺的人乾的。
李怪又怒聲問道:」你們不管嗎?有沒有報警?「
」誰敢報警,除非不想活了!「酒保惶恐地說,」大哥,您不知道擄走於小姐的人是什麼來頭嗎?他可是我們濱江市洪九爺的公子!「
李怪的表情瞬間變得震驚,他鬆開了酒保,酒保馬上慌張而去。李怪在濱江市生活多年,對這位洪九爺的名號還是聽說過。洪九爺在濱江市是有頭有臉的人物,據說他黑白兩道,商政兩屆都有舉足輕重的影響力,涉獵廣泛,江湖地位極高。
不曾想,李怪一個無名小卒竟在這裡撞上了洪九爺的兒子,而且還被他打了一頓,擄走了於雪。
李怪此時心情複雜,對於雪的安危他無比急躁和緊張,但他面對的不是一般的人,對面的人就像一座無法逾越的大山一般,讓他無計可施,難道就這樣對於雪不管不顧了?
李怪摸了摸臉上沒洗乾淨的血漬,看著手中的血漬,他的眼神逐漸變得堅定。
差點忘了,我也是不一般的人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