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局勢
「你把錢都給了我,就不怕我跑了?」
初九笑道「你能扛得住打就行。」
「哈哈……」
兩人出了四海山莊,再次回到香膳酒樓,小二哥哼唧一聲「怎麼,被趕出來了?」
「廢什麼話。」
張瘸子取出一錠銀子拋了出去「一間上房,一桌菜,兩壇烈酒,要最烈的火燒雲。」
小二認錢不認人,能拿出錢,就是爺,但心裡不免牢騷幾句。
「裡面請。」
房間里張瘸子左顧右盼,見什麼都覺得新奇。
「我也是住過上房的人了,哈哈哈……」
初九解開劍匣躺在床上,不屑道「瞧你沒見過世面的樣子。」
張瘸子笑著回撇了一眼「你這人,看模樣也有二十四五,怎麼言談舉止像個七八歲的娃娃。」
「嗯?」初九做起身子,問道「這麼明顯?」
他八歲以後只見過兩個人,一個整天難說兩句話的白小仙,一個廢話連篇的秦可觀,無人教導他為人處世,本以為自己裝的已經夠老成,卻還是被人一眼看破。
「你不會還真是娃娃吧,哈哈哈……」
初九不甘示弱,回懟道「你不會真是個瘸子吧,哈哈哈……」
「你呀!」張瘸子無奈的搖了搖頭「早晚因為這張嘴要吃虧的。」
「呵呵……」
談笑間菜以上齊,酒也打開,張瘸子深嗅一口「香,以前光聞味了。」
淺嘗一口,張瘸子又吧唧這嘴「有錢真好啊。」
初九打趣道「喝酒得抱著罈子喝。」
說罷捧起酒罈子一飲就是半壇「這酒不行啊,沒勁。」
「年輕人酒量可以呀!」
「……」
初九兩個師傅,都是酒蒙子,他這耳睹目染,十歲開始喝酒,喝了十八年,說千杯不醉也不為過。
「瘸子,你腿是怎麼瘸的?」
張瘸子有樣學樣,豪飲一大口「年輕不懂事學人家英雄救美,被人打折了腿沒錢醫治,就成了瘸子。」
「佩服。」初九不是恭維,是打心底里敬佩。
張瘸子突然臉紅,不知是酒上頭,還是心事上頭,長嘆一口氣「一次衝動,換來的卻是一輩子被人看不起,三十的人了啥活幹不成。」
「腿瘸幾年了?」
張瘸子思索片刻,回道「十年了吧。」
「你要是能忍得了疼,這腿倒也能醫。」
初九撇了幾眼,察覺到瘸子這腿就是斷了以後沒及時救治,骨頭長歪了。得虧斷腿的時候早已成年,身體也已經定型,要不還真沒有辦法。
張瘸子看向初九「你當真?」
「但恐怕傷腿痊癒也得短上一寸。」
他少時劍骨尚未與身體相融,時不時就要斷腿斷腳,兩位師傅也不管他,只能自己給自己接骨,時間長了,到也是久病成良醫。
張瘸子喜道「別說一寸,三寸也行,只要能好。」
他也是喝大了,信口胡謅,三寸?那就是接好了和瘸子有什麼兩樣?
「那好。」初九也沒有更正,再飲一大口「等我閑停了,我就幫你看看。」
「你不會是誆我那吧?」
「誆你?你覺得我很閑嗎?」
他也是感念張瘸子的一言之恩,今天如果不是張瘸子提醒,他怕是要錯過四海山莊的一出好戲。
酒過三巡,客房裡燈火搖曳,兩人的影子像是皮影戲一般,拌著微光忽左忽右。
張瘸子醉眼朦朧的問「我看你不像一般人,什麼來頭?」
「閻王殿里爬出來的惡鬼,就問你怕不怕。」
「切……」張瘸子一壇見底,笑道「瘸子我斷腿這十二年經歷的多了,別說惡鬼,就是閻王站我面前,我也不怕。」
「哈哈……」笑罷,初九想起今日事,於是問道「瘸子,你感覺四海山莊斗劍,是輸是贏?」
「十輸。」張瘸子吧唧這嘴「但我倒是希望他贏。」
「為何?」
「不為何,就是看不慣葉家的做派。本來我是覺得宋四海有大病,才會讓閨女嫁給一個死人。往常聽說葉銘相貌堂堂,一表人才。今日見了,我感覺還不如嫁給一個死人。」
葉銘今日的作風還真讓人不恥,葉家的作為更是讓人不忿。
「那你為何說十輸?」
「你不是本地人吧?」
「以前是,小時候雖家人去了泉州。」
「聽你口音,也不似泉州口音啊。」
初九很是不耐煩「你就告訴我為何十輸,怎麼廢話如此多。」
「呵……」張瘸子端著酒杯,晃了晃暈乎乎的頭,緩緩說道「要是二十年前,穩贏。
現在嘛!葉家背靠鑄劍谷,谷中鑄劍師幾十上百。宋家世代跑商為主,沒了名劍山莊做倚仗,拿什麼贏?
我給你說,二十多年前靈犀城有三姓,姜,宋,葉。
姜家鑄劍聲名遠播,宋家跑商威名遠揚,葉家掌權威風凜凜。
在姜家還在的時候,那有什麼鑄劍谷,後來姜家被滅門,城主府扶持鑄劍谷,這才讓鑄劍谷鹹魚翻身。
姜家與宋家走的近,姜家被滅門,聽說宋四海尋仇數年,最後也不知道尋沒尋到。
宋家尋仇那幾年,生意被葉雄搶了大半,葉家又處處打壓宋家,宋家家境更是一落千丈。
明日過後,怕是靈犀城就要徹底姓葉咯。」
菜過五味,張瘸子已經酩酊大醉,初九倚在窗邊往四海山莊的方向看去,心中不知在想些什麼。
四海山莊里,極靜,風吹樹葉聲都是那麼的刺耳。
廳堂宋芷玉抱胸靠在門口,目光上揚,似在看月。
廳堂內,宋四海急的像熱鍋上的螞蟻,左右踱步,滿屋亂轉。
啪……的一聲,白如霜摔杯而起「你能不能坐一會,轉的我心煩。」
「就你心煩,我不煩嗎?」
白如霜冷媚倒豎「你在吼一句試試。」
「哼……」宋四海輕哼一聲,沒再說話。
「你今天就不該應了這事,我就不信他葉家真敢趕盡殺絕。」
「唉!」宋四海嘆氣一聲「他是真敢。
半月前一船的貨物被劫,隨後貨物就出現在葉家商鋪。
還有三個月前,望北山惡狼嶺的土匪劫了咱家三趟鏢。
半年前,船還沒出海就被人鑿了個窟窿。
一年前……
兩年前……
……」
宋四海越說越氣,一掌將椅子拍了個粉碎。
「葉家現在一家獨大,怕是想徹底吞併四海山莊。」
正討論之時,一個身穿粗布汗衫的僕人快步跑了進來。
「莊主,我回來了。」
「人可有請到?」
那人耷拉著臉,搖了搖頭「他們一聽說要和葉家斗劍,一個個的嚇破了膽,那還敢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