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賞罰分明
畫面回到河東,隆德府境內,劉胥將父親劉存義的骨骸安葬在太岳山中,坐西向東南,遙望京城方向,也算是圓了劉存義一生為國盡忠的夙願。為父親處理完喪事之後,劉胥與二弟劉封於墓前結廬而居,為父戴孝守墓。
時惟七月,天氣炎熱,但山野林間,清風習習,流水潺潺,鳥語蟲鳴,在這亂世之中倒是一方難得的凈土。
已故劉存義墓前,兩間茅屋,兩位少年正在切磋武藝。這些時日,他們遠離紛擾的世事,朝起舞而暮讀兵法,參悟古先賢的大智慧,好不愜意。
不過,平靜總是短暫的。一日清晨,山腳下來了一群家丁打扮的人,領頭的正是劉府管家劉福。見到劉胥、劉封兩兄弟正在練武,管家趕緊上前見禮,
「小人拜見大公子,二公子。」
管家劉福,當初本是一名窮困潦倒的書生,因屢試不第,讀書的開銷卻很大,最終導致家境越來越窘困,後來家裡又遭了盜賊,家破人亡,以至於流離失所,險些餓死在荒野之中,幸虧被劉胥的父親遇見,才撿了條命。
因為劉福讀過不少書,人才難得,劉存義便將劉福安置到帳下充作一名書吏。但軍中條件艱苦,隨著他的年齡越來越大,身體也不好,越來越不適應軍旅生活。鑒於其人品純良,又無依無靠,劉存義便讓他回到隆德府,聘作府上的管事。
這些年來,劉存義常年守邊,忠心耿耿的劉福協助楊氏,倒也把劉家打理井井有條。而劉胥幾兄弟,基本上都是劉福看著長大的,所以都沒有把他當做下人,而是當作長輩看待。
「都是自家人,福伯無需多禮!」劉胥趕緊將劉福扶起來,旋即問道:「福伯大清早來這兒,可是家裡出了什麼事?」
「回大公子······」
「哎,都說了,不要在意這些虛禮,以後喚我胥哥兒就好。」劉胥打斷劉福說到。
「我也是,我們兄弟都是福伯看著長大的,以後也喚我封哥兒吧。」劉封也笑嘻嘻地補充道。
「哎,好,好。」劉福聽了,心中感動不已。劉家對他有大恩,這些年來他謹守本分,兢兢業業,生怕負了家主救命之恩。他自己無兒無女,心中早就把幾位公子、小姐當作自家晚輩,但是礙於身份、地位的差距,一直不敢表露出來,眼下兩位公子對他如此親近,讓他非常欣慰。
「好了,說正事吧,福伯所為何來?」見劉福動容,劉胥再次開口問道。
「是了,險些耽誤了正事!」劉福歉然道。
「胥哥兒、封哥兒,今早天還沒亮,官家的聖旨便到了,宣旨的公公正在等著呢,夫人讓你們速速回去接旨。」
「聖旨?給我們家的?」劉胥有些詫異道。
「正是,公公說是給已故老爺的,還有您二位的,夫人不敢怠慢,正在府上招呼著呢!」
「恩,知道了。」
「二弟,我們這就回去,切勿讓公公久等了。」說完,一行人立即動身。
來到山下,劉胥與劉封二人翻身上馬,當先疾馳而出,管家劉福隨後坐馬車跟上。
劉府大堂內,一隊金甲侍衛親軍站立左右,威風凜凜,宣旨的太監坐在大堂主位上,正在與劉府主母楊氏嘮著家常,並不時端起茶杯喝著茶。大堂正中間,下人早已把香案擺好。
劉胥、劉封二人甫一回府,來不及擦去額頭的汗漬,便三步並作兩步,迅速來到大堂。二人率先向太監見了禮,而後在下人的服侍下,焚香沐浴。待一切都準備完畢,眾人對著香案伏地跪拜,傳旨太監才拿出明黃色的聖旨,潤了潤嗓子開始宣讀:
「宋授隆德府劉存義雲麾將軍敕:『制曰:盛德開保世之祥,衍慶恆由於祖澤。聖朝隆報功之典,追美必及乎後人,惟隆德府劉存義,嘗以七尺之軀,將百戰之兵,卻虜於河東之地,揚大宋之天威,誠乃國之棟樑也!
「惜哉猛士,歿於盤陀,舉國同殤,天地同愴。斯人遠去,逝者已矣,特追贈寧遠將軍劉存義雲麾將軍,銀青光祿大夫,贈遺孀劉楊氏四品誥命恭人,贈衙內宣節校尉劉胥游騎將軍,遺孤劉封翊麾校尉。嗟乎,益勵忠勇,無忘寵渥,勖茲來者,勉爾後人。凡有事狀,具名以聞,特敕』」。
說完,傳旨太監將手中的聖旨收起,遞到劉胥身前:「恭喜衙內得封將軍,趕緊接旨吧!」
劉胥被突如其來得欣喜砸得有些懵,他不是沒想過會因功升遷,卻沒想到能直接晉陞為游擊。直到傳旨太監提醒,他才整理了心緒,雙手舉過頭頂,鄭重接下聖旨,帶著家人高呼道:「謝主隆恩,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太監將劉胥扶起,滿臉帶笑道:「咱家恭喜劉將軍啦!時候不早了,咱們也該回去復命了。」
這時,劉胥從管家劉福手中接過早已準備好的金錠,不動聲色遞到太監的袖口,低聲道:「府上已經備好了薄酒,公公何不小酌幾杯?」
傳旨太監感受到手上溫潤的分量,起碼不下二十兩,臉上頓時笑開了花,隨即拱手道:「劉將軍有心了,不過咱家皇命在身,可不敢耽擱了,這便先回了,將軍請留步!」
聞言,劉胥也不好再客套,躬身回禮道:「那末將在此祝公公路途順利!」
所謂幾家歡喜幾家愁,隆德府姚古的臨時軍營內,姚古也在接旨,但卻是接的降職處分。先是逡巡不前,貽誤戰機,導致种師中兵敗殉國,后又在盤陀寨被金軍打敗,喪師辱國,皇帝震怒,姚古直接被罷免了軍職,貶謫嶺南,其手下軍隊由鎮撫使解潛接手。
不僅如此,姚古手下的統制官焦安節因謊報軍情,畏敵怯戰,被押解回汴京待罪,經過刑部量刑,最終由皇帝趙桓欽定,斬於汴京瓊林苑,也算是告慰了十數萬宋軍英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