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攜家南渡
送走折知常兄妹倆,劉胥來到母親楊氏屋門前:「阿母,胥兒有要事求見。」
楊氏正在午睡,聽到劉胥有要事,連忙起身,喚劉胥進屋。
「胥兒有何事如此著急?」楊氏睡眼惺忪地問道。
「稟阿母,今日孩兒見過了折家兄妹,得知太原府已被北虜攻陷,眼下整個河東路已是岌岌可危,咱們隆德府,或將不保,孩兒決定護送您和兩位姨娘以及弟弟妹妹們前往益州避一避。」
聞言,楊氏震驚不已道:「幾十萬大軍都敗了嗎?北虜竟兇悍如斯?」
「敗了,都敗了。還請阿母早作決斷?」劉胥也是痛心疾首,重重地向母親叩頭。
楊氏見狀,戚戚然道:「哎,先是契丹、党項,現在又來了個女真,才過了幾天安穩日子,這天又要變了······你父親走得早,眼下家裡就剩你一個成年男丁,你已經是這個家的家主,如何決定,你來安排吧。」
「是,阿母。既如此,那孩兒這便命府上收拾衣物、財帛,帶上一個月的糧食,咱們明早就動身。」劉胥再次向母親叩頭道。
「好,好,好,我兒長大了!」
在得到母親的許可后,劉胥果斷派管家劉福通知全府上下,收拾東西,次日辰時動身,不願意一同南遷的,發放半年工錢,就地遣散回家,消息一出,劉府上下頓時忙碌起來。
待一切都安排妥當,劉福向劉胥問道:「胥哥兒,我們全府南遷,還會回來嗎?」
「待將驅逐完胡虜!天下太平之時,你們便可歸鄉回家。」
「胥哥兒不與我們一同前往嗎?」
「我是朝廷欽封游騎將軍,自當於北地抗擊虜寇?」
「可您現在是家裡的頂樑柱啊。」
「福伯不必再勸,家中還有阿母健在,且男兒有守土之責,縱使阿爺健在,也不會允許我擅離職守的。」
「如此,那老朽也留在府上為您看守家產?」
「福伯不可,錢財乃身外之物,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
「而北虜比之禽獸還不如,前番屠盡太原城,隆德府恐怕也難逃厄運,況且全家扶老攜幼去往異鄉,家裡又是些老弱婦孺,一應事務,還要靠福伯張羅。」說著,劉胥向劉福深深一禮道:「劉胥全家就拜託福伯照顧了。」
劉福趕緊側身,避開劉胥一禮,感嘆道:「哎,這狗日的世道啊!胥哥兒不必如此,老爺於我有救命之恩,我劉福就算粉身碎骨,也要護劉家上下周全。」
「如此,那福伯也趕緊去收拾吧。」
「遵命!」
次日一早,劉胥與二弟劉封一起,向母親和幾位弟弟、妹妹道拜別之後,在十餘家將的護衛下,全家老小八十餘口從隆德府城南門而出。
「胥兒、封兒,你們一定要活著,為娘在益州等你們接我回家。」馬車上,楊氏掀開帘子,向劉胥道別。楊氏出身大戶人家,知書識禮,知道自家兒子不是貪生苟活之輩,但丈夫幾個月前才戰死沙場,現在又眼看著自己的兒子走上戰場,積壓在心底的情緒頓時難以抑制,痛哭不止。
「夫人,小心哭壞了身子。」隨侍的丫鬟也被楊氏聲嘶力竭的哭聲嚇了一跳,連忙上前勸慰。
另外一輛馬車上,周氏和王氏也探出頭,抹著眼淚大聲喊道:「胥哥兒,封哥兒,保重!」
「阿母,兩位姨娘,您們且放心去益州,胥兒、封兒定不會讓您們失望!」劉胥和劉封兩兄弟佇立在城門口,用力揮舞著手回應道。
隆德府內,很多大戶人家早已在金軍南侵時便拖家帶口往東京(汴梁)、西京(洛陽)避難。折彥質已經帶著折知常、折知蘭兩兄妹及剩餘殘兵於昨夜回麟州,解潛也已派人將家眷送往老家紹興府······此時,城中丁口十不存五,留下的,都是些窮苦百姓,是死是活,只能聽天由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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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胥和劉封兩兄弟在送別家人後,頂盔貫甲,帶著剩下得十幾名家將隨侍在鎮撫使解潛左右,聽候差遣。
隆德府城樓上,解潛和劉胥等人看著如畫的山河和陸續出城避難的百姓,心情甚是沉重。半晌,解潛開口道:「子夔啊,如今整個河東路幾無可戰之兵,我隆德府該何去何從啊?」
「回將軍,我軍新敗,眼下兵不過數千,將不過十餘名,恐難抵擋北虜鐵蹄,是戰是走,還需將軍定奪,末將不敢妄言!只是,與其坐以待斃,不如收攏潰兵,招募義勇,且戰且守或為上策!」
「你個小滑頭,跟本將耍心思,是怕被人戳脊梁骨嗎?」
「其實,現在的局勢,誰心裡都清楚,斷然無法阻擋金軍鐵蹄。罷了,為了手下這數千將士性命,為大局計,就按你說得辦吧,先收攏潰兵,招募義勇,隨時準備轉戰河北。」
「將軍英明!」劉胥等人連忙拱手道。
到十月初,劉胥等人陸續收攏潰兵五千餘人,招募義勇七千餘人,這些人主要來自太原府,大部分親人都死於金軍屠城,所以對金人恨之入骨,戰意旺盛。
解潛聞訊大喜,在原先隆德府戰兵的框架下,將這一萬兩千多人與隆德府守軍三千餘人重新混編為六個軍,分別命名為定北左、右軍、破虜左、右軍,蕩寇左、右軍。由於手下將領缺乏,解潛令劉胥暫領定北左、右兩軍,進駐隆德府西側屯留,與隆德府城互為犄角,並上報朝廷,爭取將劉胥扶正。
由於新招募的義勇缺乏戰陣經驗,雖有一腔血勇,奈何勁使不到一處,所以進駐屯留的這段時間,劉胥一刻也沒有閑著,與士卒們同吃同睡,親自訓練新編的士卒。這還是劉胥自從軍以來,第一次獨領一部,因此格外珍惜這次練兵的機會。
別看劉胥年輕,但與金軍已經交戰數次,斬獲不下二十級,渾身散發著逼人的英氣,殺氣側露,加之國讎家恨當前,眾將士上下同欲,對自家小將軍又敬又畏,唯命是從,訓練事宜自然不敢有絲毫懈怠,故而進展非常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