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故人
可自從回國再見面,凡是遇到和她有關的事情,他都表現的過分清醒自持,這種情況似乎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他比以前,多了幾分城府。
雖然他從沒和她說過上商場上的爾虞我詐,齷齪骯髒,她也不懂地方產權和回報率之間的賬戶比。
可耐不住,她懂他。
京都城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一塊地方,一旦她出現在大眾視野成為公眾人物,當年的事必定捲土重來,而且用法會比上一次的手段更加卑劣
他是怕她承受不住。
林意走走停停,來到一個紅綠燈口,心不在焉地看著前方燈牌上倒數的數字。
側路口站著個大著肚子的孕婦,看懷象,起碼也得六七個月。林意從背後瞧著,憑感覺隱隱判斷是個年輕小姑娘。
大冷天讓一個孕婦在外面瞎晃悠,這當丈夫的心也太大了。
正巧這時,綠燈亮了,林意低垂著頭踱步,經過她身邊時,看見她有隻腳面鞋帶開了。
她沒多想,蹲下身,輕輕給她系好,這女子顯然也是沒想到,受寵若驚地說了聲謝謝。
「沒關係。」林意邊起身,邊沖她善意一笑。
兩人的眼睛對上那一剎那,都愣住了。
半晌,林意喉間泛起一陣酸澀,紅著眼眶喊道,「小晚……」
-
岔路口的一家雞絲米線店裡,顧小晚拉著她的手,一雙清澈的大眼睛都快哭腫了。
林意生怕她情緒波動太大,心驚膽戰一個勁的給她擦眼淚。
「祖宗吶,別哭了,你肚子里還有一個呢,」林意苦口婆心地勸,給她倒了杯水遞過去,「我未來的乾兒子,還以為我怎麼著你了呢。」
「萬一對我懷恨在心,以後不給親了怎麼辦?」
顧小晚破涕而笑,「他還沒出來呢,懂什麼?」
林意兩手交疊抵在前胸,不說話了,笑眯眯的一個勁看著她。
……顧小晚四下環顧地看了一圈,避開她的視線。端起桌上的水杯,抿了一口。
半晌,不自在的開口,「咳……宋強的,我們倆年前結的婚。」
聞言,林意露出一副瞭然於胸的表情,「沒想到吶,最後還是便宜了那小子。」
林意朝老闆娘招了招手,要了一碗雞絲米線和一碗清湯小面。
「這麼冷的天,你一個人在大街上溜達,他都不管你?」林意抽出跟一次性筷子,惡狠狠的掰開遞給對面的人。
「小晚,如果他要是敢對你不好,你要告訴我,回頭我就找人做了他。」
林意神色間難掩的認真。
顧小晚樂的嘿嘿笑了兩聲,「阿意,你這語氣,跟陸大佬一個模子里刻——。」
話說到這裡戛然而止,顧小晚定在原地,半晌,不自在地眨了眨眼。
正好這時,老闆娘端上大大一碗冒出熱氣的米線,上面飄著一層香滋滋的雞絲和香菜,林意順勢看過去,注意力被分散。
拿到碗后,她迫不及待咬了一口,呼著熱氣道,「你怎麼不說了?」
吃了兩口,砸了咂嘴,「這裡的米線沒有當年學校大門口那家的好吃,我懷念了好久了呢。」
顧小晚小心翼翼地看著大快朵頤的人,以為她在強顏歡笑,「你要是難受,我們就不說了。」
說罷,小手附上她的手腕,語重心長安慰道,「阿意啊,人生在世,總歸會有遺憾的,以後的日子還長,我們都學著往前看吧。」
林意吃的滿嘴是油,雖然覺得她的心靈雞湯來的有些莫名其妙,但還是認可地點了點頭,「你說的沒錯。」
顧小晚聞著對面飄來的香氣,咽了咽口水,「阿意啊,這麼多你能吃的了嗎?」
「我都不夠吃。」林意頭也沒抬道。
「……」顧小晚身子用力往前湊了湊,「阿意啊,可不可以讓我嘗一口啊。」
「想都別想,我個沒懷過孩子的都知道,這種帶油的垃圾食品得少吃。」
顧小晚不高興的撅了撅嘴,靠回椅背。
「對了,」林意抬頭,「你和宋強什麼時候來的京都。」
顧小晚道,「三天前吧,阿強爸爸支氣管的老毛病又犯了,家裡那邊醫療條件不是很好,醫生建議我們提早來大城市好好查一查,他一個人帶著公公我不太放心,就跟來了。」
林意點點頭,隨後笑道,「這下好了,他更不放心了。」
顧小晚佯裝嗔怒,「你倆對過口供了?說的話一模一樣。」
林意笑了笑,又問,「那徐一偉呢?現在也還在c市?」
「不在了,」顧小晚搖搖頭,「當年陸大佬一走,他就去當兵了,他家裡就他一個孩子,說什麼都不想讓他走,可他還是走了,不告而別,走的義無反顧。」
「哦……」林意點點頭,她懷疑,徐一偉當兵這個主意是陸懷征那廝給出的。
顧小晚見她低垂著眉,若有所思的模樣,沒忍住道,「阿意啊,有些話,我也不知道該不該告訴你……」
林意抬眸看她。
顧小晚神色繁雜,緩緩坐直了身子,斟酌著開口道,「當年,你走的也太狠心了點……,我是真的從沒想過,陸懷征的臉上會出現那種表情……」
「那晚,校慶晚會剛一結束,我們都在門口等著你,他一開始是發簡訊,見你沒回,也沒著急,一直很有耐心安安靜靜地站原地等著,直到給你打電話是關機狀態時,我們都還沒反應過來,他第一時間就察覺出了不對勁。」
「他闖進後台,不管不顧推開每一間更衣室的門,動作大的嚇死人,越往後走,臉上的表情就越陰暗,」顧小晚沖她笑了笑,「阿強和一偉心驚膽戰地在後面跟著,我沒出息,直接被嚇哭了。」說著,雙手一攤,「你也知道,我一直都很怕他。」
「直到第二天一早,有幾個穿西裝的人進了教室,一言不發將你的東西收拾乾淨,陸懷征問他們你在哪,他們不說話,逼急了險些又打起來。」
林意靠在椅子上空洞洞地出神,腦海里,是年少時候,陸懷征稜角分明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