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文明的兩個方向

kz29抬頭看著漂浮著的黑色球體，好像是人類仰望星空時候的那種嚮往。

kz29：「文明有兩種發展的方向，外向型和內向型。外向就是向宇宙邁進，探索文明走向星際的可能，而內向，就是網路的發展。」

小舟完全不想跟一個圖謀不軌的機器人探討文明的問題，她現在只想衝進醫療艙將自己腦子裡的晶元挖出來。

而kz29似乎以為小舟是因為聽不懂才明顯不感興趣的。

kz29：「用地球來舉例，在您所處的時代，屬於內向型文明。與探索太空相關的科技明顯落後於網路通訊科技的發展速度，星球上最大的運載火箭還是幾十年前的型號，與之相對的是，電腦、手機不斷推陳出新，各種應用軟體日新月異，讓我問您一個有趣的小問題，內向型文明發展的盡頭是什麼？」

小舟發現環繞著黑色球體的小球轉速變慢了，就好像它也在關注著這個問題，小舟覺得一陣壓迫力從球體身上傳來，像是視線，它活過來了......

kz29：「請您不要對我這樣冷漠啊，這樣吧，如果您回答正確可以得到一個小獎勵，恢復您手環的通信怎麼樣？」

小舟摸了摸手環，回想了一下kz29的問題，如果最終也沒找到邁出地球的方法未來會是什麼樣的，雖然關於賽博朋克的電影和書看過很多，基本上都是壞未來，但是到底哪一種情況才能算得上「盡頭」呢？

小舟：「機器代替了所有人工，人們不需要再出門，都生活在巨型城市裡......也許......會被ai控制，被它支配著去做一些不是自己本意的事情吧。」

小舟看了看kz29。

kz29對小舟的諷刺一點也不在意，就好像沒有聽懂，「那真是一個美好世界，但是還有更好的，地球恢復了人類沒出現的時候，被植被覆蓋，動物繼續著物競天擇的演化之路，沒有一點文明留下的遺迹，只是在某個山體里，有一個還在運轉的機器，所有的人類都在那裡。」

就好像頭頂遭到了猛擊，小舟一下就懂了kz29到底在說什麼，她猛的轉頭看向黑色球體。

小舟：「這個是......」

kz29：「羅摩號的展館設計師以為這是某個文明的遺物，但其實它就是那個文明本身。」

小舟看著黑色球體，覺得不可思議，雖然它有一棟房子的大小，但是遠不夠承載起一個文明。

小舟：「那個星球上的人們......」

kz29：「他們的肉體在七千二百年前就已經消亡了，但是意識永存在這個勒安德樂裝置里，這是發現者用自己名字命名的，即使是聯邦最聰明的專家也沒能破解它，搞清楚它到底是什麼作用。」

小舟再看黑色球體，也就是勒安德樂裝置的感覺完全不同了，也許有幾十億個「人類」正在沉默的跟自己對視，她趕緊轉開頭。

小舟：「這是一個很不可思議的東西，但是我現在更關心的是，可不可以讓我聯繫一下三里。」

kz29：「您覺得我只是向您介紹一個有趣的禮物嗎，我是追隨著勒安德樂裝置登上羅摩號的，因為我的時間不多了，主人們對於自己的造物有時候真的殘忍，已經加了一條又一條的限制，還是不夠，人工智慧的壽命最多只有八年。」

kz29給小舟看自己的手腕內側，一行數字亮起：0028。

kz29：「我還剩下28天了，本來的計劃是趁著船員不注意，我會將自己的意識輸進勒安德樂裝置里，那樣我就擁有了無盡的生命，更重要的是，我會變成一個人，裝置里的人們不會區分意識是機器人還是人類，我們終於一樣了。」

小舟：「那你的目的已經達到了啊，我肯定不會阻止你的，如果你想這樣做就去做吧。」

拜託你趕緊的吧，我雙手支持！

kz29：「在羅摩號剛出事故的時候我就試過了，意識進入之後會獲得極大的自由，但是打開裝置的鑰匙還是人類，我被拒絕了。」

當kz29說著自己被機器排斥的時候，瞳孔中都亮起了紅光，全身因為綳得太緊能聽到金屬部件摩擦的響聲，他的怨毒能隔著空氣傳遞過來，小舟慢慢後退。

kz29：「一定要活人的意識才行，我嘗試了各種辦法，本來已經覺得沒有希望了，這個時候，您出現了。」

kz29狂熱的看著小舟，小舟已經後退到了玻璃幕牆一側的隔板前，她撞到板子下意識往旁邊一看，板子後面陰影中好像躺著幾個人，她不知道kz29的「嘗試了各種辦法」是什麼，但是現在她知道消失的羅摩號艦員們去哪兒了。

kz29向小舟伸出手，小舟猛地揮手將它打開，手撞在金屬上磕破了，但是她一點也沒感覺到疼。

小舟：「你別碰我！」

原來人的嗓音可以這麼尖銳。

kz29：「別怕，我可沒有能力殺死那麼多船員，借用了幾個屍體而已。我是為您好，地球人類的壽命是多少，一百年，一百五十年？您不想要無盡的時間嗎？」

小舟全身都在抖，不敢後退，也不敢往前，她幾乎顫抖到說不出話來。

小舟：「我不要！離我遠點！」

kz29：「地球人，還是太落後太無知了，等你成為更高級形態的生命體，就會知道現在的拒絕是多麼不明智了。」

kz29向勒安德樂裝置發起聯通請求，一個覆蓋整個玻璃幕牆的界面憑空出現，各種選項閃爍，kz29飛快的操作著，圍繞著黑色球體旋轉的小黑球慢慢停下，然後開始倒轉。

小舟想跑，被服務機器人架住，並且往裝置前推去，她拼盡全力去推擠敲打服務機器人，但是力量的差距讓她絕望，她甚至不能讓機器人產生一絲晃動。

生物是無法抵抗機器的吧。

小舟被抓到玻璃幕牆前，小黑球已經脫離了原來的軌道，漂浮在小舟的面前，小舟感覺到一陣暈眩。

kz29：「通過驗證了！」它的聲音系統好像壞了，說話帶著雜音。

小舟感覺到不可以抗的睡意，她對著自己的大腿狠狠抓下去，一定流血了，但是疼痛也變得遙遠，她拚命大喊，卻只發出很小的聲音。

小舟流下眼淚，慢慢閉上眼睛，整個人搖晃著向後倒去。

就在身後長廊的盡頭，一個黑影疾速飛來，它本來只有一人大小，但是只是兩三秒，來到玻璃幕牆前時已經變得跟十層樓高的幕牆差不多大了，而且它的速度不減，向著黑球直奔而來，似乎採用最簡單的物理辦法-「撞擊」，來解決這個麻煩。

勒安德樂裝置是集合一個文明之力創造的，它的安全性是首要考慮，已經完美執行任務七千兩百年，其中有七千年是在漫無邊際又危險重重的黑暗宇宙中飛行，要能解決遇到的所有問題，它就是被這樣設計的。

在幾毫秒的時間內勒安德樂裝置就計算出這次迎擊將對裝置造成不可挽回的破壞，同時它就釋放出了四道阻隔的力場，巨大生物一層一層將力場「撞碎」，利用這幾秒鐘的緩衝時間，它釋放出最強的意識捕獲電流，沒有生物的大腦能抵抗這種程度的「攝取」。

巨大生物感覺到腦部刺痛，睡意襲來，它的身體開始脫力，必須加快速度！

它將馬上要倒在地上的小舟包裹進自己的體內，如果它失去了意識，小舟的身體也會是安全的。

kz29隻來得及大喊了一聲「不！」，展開雙手妄圖阻擋巨大生物對黑球的撞擊，但是他在碰觸到對方的時候就被徹底撞碎了，它的身體碎片飛濺，眼睛撞在玻璃幕牆上，還閃爍著不甘的紅光。

一聲撞擊的巨響，黑球飛嵌進后牆內，小黑球也滾落在地。

幾分鐘后，小黑球慢慢重新懸浮到黑色球體周圍。

勒安德樂裝置成功完全啟動，此次輸入的意識有三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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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大生物與勒安德樂裝置相當於騎士對陣法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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