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慘勝
兩天的時間幾乎是轉瞬即逝，龍時再一次踏入了那片哄鬧的武鬥場。但是這一次，他懷著的心情卻較之前要沉重得多。
「能贏嗎？」驚梳苒還是如往常一般陪同他到武鬥場門口。以往她總是一言不發地看著他走入場中，可這一次，在龍時抬腳要跨入門檻時，她居然伸手拉住了他的衣角，問了一句。
龍時有些意外，但他最後還是輕輕點了點頭。
不論是他還是驚梳苒，都知道這一場比武取勝的難度很大，但這是他的選擇。
「林天濤，緲城武鬥場二十歲榜第三，嚴格來說，是第二。」對手俯視著龍時，二十歲的他其實並沒有比龍時高出很多，但是他的眼神卻刻意地向下移，試圖從氣場上就壓這個比他小四歲的對手一籌。
「龍時，榜上無名，請指教。」這短短的九個字，他已經重複說了八遍，甚至連表情都是一模一樣。
「那是當然。」對手沒有回以相同的「請指教」，而是有些趾高氣揚地回答。
林天濤有如此底氣是有原因的，和龍時一樣，他也好好地了解了對手的戰績。最終得出一個結論，龍時能和他現在站在相同的擂台上，純屬是運氣好。
「你只有十六歲，能取得這樣的成績已經相當不錯。」林天濤話里話外已經是有十足的把握取勝。
「多謝。」龍時只是淡淡地回到。
林天濤是聽說過龍時與夏惟之間的一些傳聞的，不過這對於他而言已經不痛不癢。啟靈公主容顏冠絕穹隆，只要是一個血氣方剛的男子，一睹過後都難免動心，他自然一樣。但是，這份熱情很快便被過分耀眼的齊炎給澆滅。
他知道，即便是贏下這場比賽，在決賽要勝過齊炎，可能性也是微乎其微，而他想要晉入決賽，唯一目的就是希望能在國主面前好好表現一番。
現在，他也有機會像當時齊炎撲滅他心中希望一般，狠狠地撲滅面前這個少年心中的希望，他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很快兩人已經拉開距離，擺開了架勢。
隨著一聲鑼響，林天濤身體如離弦之箭一般沖向了龍時。
持刀的對手，龍時面對的不少。但是，速度像林天濤這樣的可以說是前所未有，即便是在龍時那異常靈敏的反應看來，這樣的速度也絕對不慢。
先前兩人之間的距離有一丈遠，只在半息的時間內，林天濤已經近了龍時的身，沒有任何的拖沓，一刀已然揮下。
如果是其他人，這一刀，龍時完全是可以躲過的。但是，面對林天濤，龍時再一次深刻感受到了自己身體速度是與反應速度有著巨大脫節的，以至於這樣起手的一刀，龍時都不得不用槍擋住。
可是對手的力量顯然也絲毫不弱於龍時，甚至有要壓過龍時的勢頭，看著越來越近的刀刃，龍時只能以身犯險，側移重心，將對手的力道藉助槍桿偏過。
這樣做有巨大的危險，因為刀刃有大概率會直接砍到龍時的右手指，以林天濤的力度，足以讓他的兩根手指脫臼，在失去一隻手的情況，他幾乎沒有任何取勝的可能。
台上出奇的安靜，大家好像都屏住了呼吸，看著那刀刃逐漸滑向龍時握著槍桿的手。驚梳苒也是一樣，看著這一幕，她的神情不由自主地緊繃起來。
「呲！！」
台上的兩人擦肩而過，隨後場上是一陣巨大的驚呼。
躲過了！
龍時萬分驚險地躲過了這一擊，
在刀刃劈砍到的前一刻，他總算是收回了手。
不過隨著一隻手的脫離，那桿槍也被巨大的衝擊撞得險些脫手。
「很好！」林天濤大喝一聲，斜眼看著與自己擦身而過的龍時。
在眾人驚訝的眼神下，他以左腿為軸，雙手持刀，身體竟是一個迴旋，刀刃再一次快速逼近了龍時。
這是林家秘傳刀法，以驚人的力道做出近乎雜技的動作，在短兵相接時打出絕對超乎對手想象的致命一招。
快！拿住槍桿！
龍時心中吶喊到，但是身體速度總是令人惱火地慢一拍。在右手剛剛觸碰到槍桿還沒有來得及握緊，那刀刃已經重重地擊中了他的槍。
「嘭！！」一聲巨響。龍時連人帶槍向後飛出一丈遠，重重摔在地上。
場上寂靜了下來，所有人都知道，這樣的情況，正常人應該已經失去了戰鬥能力。
但很快，他們便驚訝地發現這個十六歲的少年偏偏是在遭受了重擊之後，重新站了起來。
同樣驚訝的表情也出現在了林天濤的臉上：他自信這一招能直接將對手擊敗。
有些超出預料了，林天濤心中暗想。
但腳步卻不曾有任何怠慢，再一次以全速沖了上去，手起刀落。
「噗！」一聲。
雖然只是木刀，但劈在人身上也足以留下一道猙獰的傷疤。而現在，這一刀就扎紮實實地劈在了龍時的右臂上。
林天濤沒有想到，龍時居然不是用槍來擋，而是直接用手臂來擋！
「喝啊！！」左手一槍揮出。
這一槍，林天濤是可以躲開的，但是他沒有，因為那一瞬，他看到了極為恐怖的眼神，就是這個眼神，讓他整個人生生頓了一下。
「咚！」一聲悶響。
槍桿擊在了林天濤的身側，這一槍力度已大不如前，只不過讓林天濤後退了兩步。
右臂骨傳來一陣酥麻，卻並沒有立刻疼痛起來，龍時感到一股熱流自手臂流下，而整個右手已經完全不能再發力。
「滴答，滴答。」殷紅的血液一絲一絲從龍時的手臂上流下，滴落在地上。整個擂台的時間像是靜止了，一點聲響都沒有。
這是比武到現在以來，第一次有人受這麼重的傷。
驚梳苒遠遠地看著龍時，她知道，失去了一條手臂，龍時已經沒有勝算。但她很快便更清楚的感受到，直到現在，龍時仍舊沒有認輸的意向。
「不可……」她想要大聲提醒龍時，但最後發出的聲音卻是細微到連旁人都難以聽清。
「有必要做到這個地步嗎？如果你認輸，絕對不會至於這個田地。」林天濤出乎意料地沒有立刻再次發起攻勢，而是緊皺著眉頭問著依舊筆挺站立的對手。
「有必要。」龍時答，他持槍的另一隻手也在微微顫抖著，而他的眼神也沒有了之前的凶煞，只留下滿滿的無奈，「當然有必要……」
話罷，一拳，「嘭」地一聲重重擊打在自己的胸膛。
這一舉動，讓全場的人都萬分詫異。
「你在幹什麼！？想要尋死嗎！？」林天濤睜大了眼睛，伸手想要制止，「這只是一場比武！！」
但龍時沒有停下，而是又一拳，「咚！」地撞在自己的心口。
「給我開……」
「咚！」
「給我開啊！！！」
「咚！」
聽這這一聲聲沉悶地撞擊聲，驚梳苒心中一陣不安，這種不安就和先前聽到龍時果斷答應下封脈一事一模一樣。
但內心那一絲不安很快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不可置信。
因為在龍時的周身，她分明感受到了微弱的氣的波動。
龍時終於停下了那嚇人的動作。
左手猛提槍桿，槍尖直指已經愣住的對手。
「來！！一招定勝負！！」
這一刻，凶煞的氣息再一次充斥在龍時的眼中，而林天濤明顯地感受到，龍時的氣場變了。變得讓他發自內心地膽寒了起來。
頓了很久，他才提刀，「來！」
一個箭步沖向龍時。
可龍時那已身受重傷的身體此刻反而變得極為靈活，一躍，躲過了這一刀。
令人不解的是，龍時這一躍，居然足足躍起丈余高。
躍起的過程，右臂的血液持續不斷地滴下，在空中勾勒出一道猩紅的弧線。
冥靈龍槍第七式——貫長虹。
在一股無名的巨力推動之下，龍時那浮空的身體如同一支離弦之箭向著林天濤飛速沖了過去。
林天濤反應迅速，即刻轉身用木刀回防。
「！」一聲清響。
「喔！」場上爆發一陣劇烈的呼聲。
在觸及龍時槍尖的那一瞬，林天濤手中的木刀應聲斷為兩段，槍尖繼續前突，眼看就要刺入林天濤胸膛，卻猛地一頓，生生停住。
槍尖停住，龍時攜帶來的巨大氣勢卻並沒有停住，盡數襲向林天濤，將後者震得一陣發懵。
「咳！」一聲痛苦的輕咳，隨後接了「撲通」一聲悶響。
是龍時先倒了地。
但在場的所有人卻反常地遲遲沒有歡呼。
「勝者……」是那聲有些遲疑的大喊拉回了眾人的思緒，「林……」
「我認輸！！」台上一聲大喝打斷了那最終宣布結果的聲音。
林天濤知道，剛才那一槍，如果不是龍時在最後一刻停住，自己的胸膛現在應該已經出現了一個血窟窿。
看著地上已經昏厥的龍時，林天濤咬著牙，最後，無言地走下了台。
「勝者，龍時！！！」
在沉靜了半晌后，台下隨即爆發出巨大的歡呼聲。
在喧鬧的人群中，驚梳苒快步走上前，攙住龍時已經癱軟的身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