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異象

海倫娜的初次亮相給當事人造成了極其恐怖的創傷，她施展的「巫術」符合所有民間對施法者的刻板印象。

被火焰活活燒死只會令人聯想到地獄，而沒人想去那裡，何況一直有傳說指責魔法來源於惡魔之力。即使真正死於那場戰鬥的人並不多，絕對少於常規戰鬥。但也足夠把奧古斯特公爵嚇得足不出戶，更讓碼頭守軍僅僅在承受了一次法術轟擊后，便落荒而逃。

公爵大人的稅警隊完全不顧及主子就在遠處的城堡觀戰，只管跳上船朝河心猛划，那裡停泊了打著八爪章魚海怪旗的瑞克家戰艦。

像里昂這種土包子，平時見過最大的船也就漁船，所以才見到真正的戰艦便驚到合不攏嘴。幸而有青年才俊小舒爾茨壓陣，騎士統帥之子立即下令騎兵前進佔領了碼頭，沒給瑞克軍艦隊以可乘之機。

但是騎兵隊也就困在碼頭裡了，軍團主力正在城堡前與守軍對峙，不可能分兵支援。阻擊登陸的任務，全落在了騎兵肩上。

小舒爾茨一到地方就下了馬，大聲吼令所有人都動起來，把稅警們遺留的工事搬上碼頭，免得被來自戰船的弓箭紮成刺蝟。眾所周知，戰船上最不缺的就是弓手和弩炮。

里昂帶著海倫娜來到了碼頭居中的位置，這兒很方便，有艘剛才底部朝向陸地現在又對著河面的小船，用自身姿態表明了攻守雙方的易勢。

「這裡不錯，船底的厚度能擋箭，先生們……」里昂拍了拍船板，轉過頭想對擺好工事的兩位騎兵表示感謝。

屠龍勇者露出一半的笑容僵住了，因為他看見的是別人甩給他的後背。這兩個傢伙甚至連招呼都不打，直接走了。

王八蛋！

拳頭不知什麼時候便握緊了，隨之而來的妄想讓他呼吸急促。

「……算了，伍德先生。」海倫娜在背後勸里昂，其實她才是這次冷臉的羞辱對象。

女法師忍辱負重溫言相勸，屠龍勇者卻站著不動，不是他犯了倔，變成了不長鬍須的弗林特。是他滿腦子都是撲上去把別人腦袋擰下來的狂想，差一點點就付諸實踐了。

最後也不知道是海倫娜勸住了他，還是來自小舒爾茨的一聲高喊。

「伍德先生，維克托小姐，快到前面來！」

可憐維克托小姐貴為名門望族，自願請纓跑來參戰，對前一場戰鬥也起到了決定性作用。可這還是破天荒第一次，有里昂之外的人主動點了她的大名。

海倫娜幾乎是立刻便響應了小舒爾茨的呼喚，走出了藏身的掩體，里昂則要慢一些。他得先讓臉上的血紅色退下去，並將呼吸恢復平穩，最重要的是，不再死盯著剛才那兩個大頭兵不放。

在小舒爾茨的督促下，所有之前被用來對付進攻方的手段，包括堵路的工事和守軍丟下的弓箭，全被有效利用了起來。這些人甚至還有空砍下了奧古斯特家的鱘魚旗，把這面綠底旗幟踩得變了色。但騎士統帥之子請他倆來，不是尋求認同的。

包裹在鐵甲中的手指向了停泊在河心的戰艦，數量不多，只有三艘。即便每一艘都是有著四副桅杆的大船，也構不成威脅。

這就是所謂的先鋒吧，跟斥候一樣。里昂站在海倫娜身後看了個大概，在那裡抱著手想當然。

小舒爾茨也並未針對河面上的那些大傢伙，他指著從船舷上放下的小船，對海倫娜說了個在里昂聽來近乎於冒犯的話。

「有勞小姐，把最前面的那艘小船給燒了，就像你之前做過的那樣。」小舒爾茨動起手來效仿女法師，動作過於笨拙，因而充滿了諷刺性。

就像是有錢人家看完小丑表揚，然後會做的事。

果不其然，海倫娜當場就被氣紅了臉，里昂只看了一眼就忍不住要跳出去做和事佬。

惹惱法師，你瘋了吧？！

旁觀的急得不行，可肇事者本人卻沒半點感覺，不僅沒有，還在說完話後繼續盯著河上的小船看，好像空蕩蕩的船艙里裝滿了黃金。

……嗯？

里昂總算反應過來了，他抬手攔下正欲跟小舒爾茨理論的海倫娜，示意她好好看，看仔細了。海倫娜滿腔怒火哪有這麼容易散的，維克託大小姐極其兇惡地怒視里昂，一度差點讓他以為有種巫術能用眼睛噴火。

全靠著在女人堆里打滾積累出的厚臉皮和自信，大英雄才敢抬起手，指向了海倫娜本應去看的地方，而不是他的臉。

「小姐，那些船上，沒有人。」

屠龍勇者一字一句，生怕說快了，真被海倫娜給發把火將他點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