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故人之後

此時，已是辰時，昨夜一場雷電暴雨，六大派便距魔教山頭半裡外駐紮。

他們分別是狂刀幫丶繡花閣丶鐵線門丶天鷹幫丶追魂堂丶雲山齋。

它們達成了一致的目的，就是借著魔教揚名江湖，隨後六派合璧，成立一流勢力。

每一個一流勢力，只要得到大燕朝廷的認可，就會賜下開山令，可在燕國內，隨意挑選一處大山作為山門所在，其山四周百里地，全部納入其宗門勢力範圍。

一個宗門，沒有紮根的地盤，算得上什麼江湖勢力。

所以，這是每一個宗門創派祖師，所渴望想做的事情。

其中，劃分一地資源，只要運營得當，每年所獲取的利潤，上交給大燕朝廷后，剩餘的白銀也夠一個宗門吃的滿嘴流油。

所以，這魔教他們破定了，姜明死而復生阻止不了他們。

姜明自修仙之後，對於自身實力，便沒有準確的認知。

他只能通過對比，來稍微判斷自身的強大。

完全無視地形，自由行走，對於曾經的自己而言，是輕輕鬆鬆，現在就是視之無物。

所以，他只需一會，就來到了六大門派不遠處的駐紮地。

暴雨浸泡泥土，因為他不走尋常路，導致附近都是黃泥。

隨著他一步步走動，在地上留下一模一樣的腳印，若能看到其鞋底，會發現黃泥都未粘黏鞋底。

在無意識的情況下，做到這種地步，其實力達到何種境界，不得而知。

姜明看著拉起一個個帳篷，正在起火做飯的六大派門，通過徒弟，他也了解到六大門派的一些信息。

此時，一旁的大樹上，突然跳下一個人，是穿著蓑衣的年輕人，年紀輕輕就邁入一流高手境界。

姜明來到這裡的時候，就第一時間發現了他。

於此同時，年輕人也一眼看到從山崖險地走出的姜明。

「這位兄弟，難道是魔教弟子。小弟張紀，乃是龍門手三十六代傳人，不遠千里來此，助爾等一臂之力。」

張紀走到姜明不遠處，抱拳道。

姜明並不是一個沒有禮貌，以他人武學水平，蔑視別人的人，於是，他託了托手，回禮道：

「魔教，方然。」

他聽徒弟說魔教因為其餘四個徒弟的原因，在江湖上，僅次於人見人憎的地步，沒曾想到，還會有人來幫助魔教。

於是，他怕說出自己的名字，嚇到這個年輕人，不好交流，秉著師傅用一下徒弟的名號，合情合理的原則，說出了這句話。

張紀一聽，眼中滿是火熱，激動道：

「閣下就是魔教教主親傳弟子，百靈槍，方然，真是失敬失敬。」

面對張紀的熱情，姜明能看出他不做作的誠意，問道：

「我教多年前在江湖的名聲，日落千丈，不知閣下與本教有何恩情，竟敢來此相助。」

「家父，曾經被家師所救，我為人子女，當替父報恩。」張紀渾身散發著仗義之氣，回道。

年輕人，姓張，龍門手，家父，這四個關鍵片語合到一起，姜明還是沒想出個所以然來，他什麼時候，救了人家的爹？

他四十歲時，江湖走動就很少了，五十歲時，就未離開過魔教，這張紀年齡起碼得二十餘歲，他爹撐死才四十齣頭。

「想不到還有這種事情，不知家父是誰？」姜明問道。

「家父張義，江湖人稱百里游龍。」張紀回道。

當聽到這個江湖名號的時候，姜明才想起張義是誰。

他初入江湖，步入一流高手的時候，就是受到過一名中年男子的指點，而人家指點他的目的，就是想要他去教訓一下不知天高地厚，在江湖到處挑釁生事，大姜明一輩的兒子張義。

讓張義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姜明當時才十五六歲，在江湖上，找到仗著武藝，風頭無兩的張義，為了能報恩前輩，特意花了幾千兩白銀，尋了一些一流高手，讓他們齊力設局圍攻張義，等到人快被打得半死的時候，才出手相救。

他救下人後，看著被人打得遍體鱗傷，衣不遮體的張義，竟搖搖晃晃站起身來，抱拳說出自己響噹噹的江湖名號，再昏死過去，對他來說印象深刻。

想不到當初死鴨子嘴硬，不知天高地厚，衝動行事的張義，竟也有了兒子。

姜明一時間有些感嘆，他自己逍遙慣了，又接觸到修仙自然就沒了娶妻生子的想法。

姜明看著年紀輕輕的張紀，覺得有些不對勁，一時間想到什麼，面色古怪起來。

張義起碼百歲高齡，也就是說他是八十歲生的兒子，學武之人除非練到先天大宗師，不然八十歲那玩意也該不行了，姜明不覺得張義能突破到這個境界，所以對他的老當益壯，十分佩服。

面對姜明的尷尬，張紀自然更是尷尬，他老爹晚年得子，對他十分疼愛，小時候他不覺得這是什麼怪事，但等長大后，看著面容衰老，一頭白髮的父親，和嬌滴滴容貌年輕美麗的母親。

這兩種極大的反差感，他就算再愚笨，都懂得了什麼。

他有可能不是他爹親生的。

這個想法，他從來沒表露出來，但想著娘親竟找接盤俠，心中也不好受，便以遊歷江湖為由，離開家門。

而他雖然離開家門，但心中還是把張義尊為父親，現在，聽聞父親恩人門派受到圍攻，他自然要來解圍。

「方兄，我勸你最好不要貿然出手，六大門派一流高手十人，二流高手三十七人，三流高手三百餘人，他們都把門中高手，全部帶了出來，為的就是一舉拿下魔教。」張紀勸道。

他能看出姜明想從背後襲擊來犯敵人，但再好的計謀，面對強大的實力，都是不能奏效，只會害慘自己。

姜明好久沒行走江湖，對於張紀的想法，渾然不知，他只不過是想抄個近路而已，但看著一臉「我有一計，請聽我細細道來。」的張紀，便順口道：

「想必張兄早有良計，不如直說便是。」

張紀神秘一笑，賣了一個關子道：「方兄，別問，你跟著我便是。」

姜明看著張紀施展輕功，隱藏身形，看著前方，朝後揮手示意他跟緊了。

姜明施展縮地成寸，邁出兩步，就跟在了他身後。

要是這一幕被張紀回頭看見，估計會大感震驚，這一般是只有先天宗師，才能施展的武技神通。

張紀把後背留給姜明，是他沒懷疑姜明身份，畢竟姜明能從魔教險地下山，繞后六大門派，光著這種實力和行動路線，就能確定姜明是魔教中人。

感受著站在身後的姜明，張紀心中驚嘆好快的輕功，不愧是魔教教主的徒弟，和他的游龍步有的一拼。

一時間，他竟起了比試的心思。

只見腳步一動，他整個人宛如游龍出海，閃轉挪移，避過花草樹木，一轉眼間，朝前移動百米距離。

姜明看出張紀的心思，笑了笑，雙手負后，輕輕抬腳跟上。

張紀對於姜明的輕功，暗暗吃驚，但不留痕迹的再次施展游龍步。

一時間，兩人像是玩著你追我趕的遊戲，藏著身形，摸到了六大門派駐紮地裡面。

此時，張紀連續一口氣施展多次游龍步，渾身冒汗，忍不住氣喘吁吁，看著一旁站立的姜明，連滴汗都沒有，微微拱手，佩服道：

「方兄輕功了得，竟與我不相上下。」

不是我輕功了得，是你關公面前耍大刀，班門弄斧。

姜明看著和張義一樣嘴硬的張紀，想到兩人從外貌到性格，都像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兩人已藏身在一頂帳篷里，姜明想不出張紀有什麼好計謀，能夠逼退六大門派，一時間，好奇心起來了。

他還未出口，就看到張紀對他說道：「方兄，在這等我一會。」

說著，姜明看著他閃出帳篷，一會兒功夫，打暈了兩個追魂堂弟子，帶來回來。

只見他一手扒下兩人衣服，把其中一件丟到姜明手上，走到一邊背過身去，脫起衣服換上，嘴裡一邊道：

「方兄，我們二人扮成追魂堂弟子，只要把追魂堂堂主李玉飛的弟弟李探抓住，到時候就可相逼六大門派，使得他們就此離去。」

「……」姜明一時語塞。

他不知道該怎麼回應，六大門派既然圍攻魔教，必定在江湖上放出風聲，豈會因一名堂主的弟弟，就退兵離去，這是會在江湖上顏面盡失，被人笑掉大牙的。

「那如果他們不退呢？」

「這不可能，李玉飛對其弟弟李探十分看重。」張紀自通道。

「但這隻能保證追魂堂，有撤離人馬的可能，其餘五派必不可能因為一派離去，就放棄圍攻魔教，怎麼保證他們也跟著離開？」

面對姜明問到點子上的問題，張紀不知如何解釋，只能急道：

「方兄，信我便是，此計必不可能出錯，到時候我大不了以李探性命相逼，讓六大門派掌門與我一一比武，打服他們，讓他們曉得想要攻上魔教，就要過我這一關。」

「好……好計謀。」姜明僵硬回答。

他不知六大門派掌門人實力水平，但對於張紀要車輪戰他們，覺得他的口氣不是一般的大。

「敢問張兄是否是初次江湖遊歷？」

「方兄，你怎麼知道？」他回道。

每一個新手，都不想被別人知道他是新手，張紀對此很是在意。

這不是廢話嗎？

只有是妥妥的江湖菜雞，才會幹這種事情。

而且，張紀這隻雞鮮的很，味他都聞到了。

姜明看著換完衣服，準備轉身的張紀，把手上衣服收到儲物袋裡面，施展幻術變了一身一模一樣的衣服。

說著，張紀想到了方然的百靈槍，兵器是武者的身份象徵，自然不可能拋棄，接著疑問道：

「對了，方兄，你的百靈槍去哪裡了？」

他對於位列天下兵器榜，排行第三十一的武器，自然想見上一見。

「我與張兄想法一樣，既然要扮演追魂堂弟子，抓住李探，百靈槍帶在身上，行事會不方便。」姜明道。

他算是看出來，張紀和他爹一樣蠢。

對於故人之後，他也只能陪著，防止張紀出事，就當是前輩對後輩的愛戴，幫張紀提高江湖閱歷好了。

「想不到方兄和我想一塊去了，怪不得我一見到方兄的第一眼，就覺得一見如故。」

「……」姜明默然。

你開心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