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城一舞(4)
不遠處傳來一位太監的尖聲:「誰在那?」懷淑郡主腦海一閃,該不該相信他。見他談吐優雅,並非姦邪之徒。遂回答道:「是我!」
那太監聽出是懷淑郡主的聲音,馬上笑道:「是郡主您啊!外面涼,郡主早些歇息。」紫珠大聲道:「郡主馬上回屋睡,公公放心走吧!」那太監道:「奴才告退!」
宮本武藏道:「想不到你竟然是郡主,我還以為你是宮女。」懷淑郡主笑道:「是郡主如何,是宮女又如何?」宮本武藏道:「都一樣!」懷淑郡主道:「不如坐下來談談。」
紫珠雖然見宮本武藏沒有侵犯之意,但一想到他乃異族之人,又跟倭寇同宗。現在懷淑郡主竟然要與那東瀛人坐下長談,心中覺得大大的不妥。
她忙向懷淑郡主使眼色,懷淑郡主竟視而不見。紫珠無可奈何,只好氣呼呼地站在懷淑郡主身旁。
宮本武藏欣然坐下。懷淑郡主道:「大俠你身為番邦之人,竟然能說一口流利的漢話,實在令人欽佩。」宮本武藏將刀斜立於石凳旁,雙手放於膝蓋上,頭微點道:「大俠實不敢當,郡主叫我宮本就行了。在下既然來到中原,不學好漢話,豈不被人誤作倭寇,那可大大的不妙。」他說話時望了望紫珠,紫珠「哼」了一聲,撇開頭去。
懷淑郡主道:「你為何飄洋過海,不遠千里來中原?」宮本武藏道:「在下乃一介劍客,自小酷愛武學,希望自己成為天下第一劍客。每天刻苦學劍,鑽研劍術,皇天不負有心人,我先後擊敗柳生宗嚴、伊藤一刀齋、佐佐木小次郎等東瀛名宿,轟動一時。終於讓我成為東瀛第一刀。為了使武學造詣更上一層樓,在下決定渡洋來尋求武學最高境界。」
宮本武藏又道:「須知,中原乃武術發源之地,各門各派的武功繁多,要想將其融會貫通,實屬不易。為此在下四處求戰,先後擊敗崑崙派木石道長、丐幫靳希敏長老、華山派閔一武道長,在我挑戰武當派掌門人青楊道長時,輸了一招半式。」
「我不甘心,決心留在中原直到打敗中原各大門派的高手,奪得天下第一劍客的稱號方才回東瀛。後來我聽說少林易筋經能增強內功修為,可是少林寺乃卧虎藏龍之地,裡面高手如雲,想要偷鎮寺之寶談何容易。」
「我幾次潛入少林寺都無功而返,還有一次差點身陷險境。無意中我打聽到皇宮內藏有易筋經的複本,認為皇宮沒少林寺那般難進,遂來到此處。只有習得中原最上層的武功方能一展在下的抱負。」
懷淑郡主雙手支頤,聽得入迷,連眼睛都沒眨。這可是她從未聽過的經歷。別說聽,連想都不敢想。什麼東瀛的高手伊藤一刀齋等人的名字第一次聽說,就連中原的各門各派的名稱也是第一次聽說。
她只覺武林之中充滿期待,比起整日在京城有趣多。殊不知,武林乃紛斗之地,處處危機重重。宮本武藏雖然輕描淡寫的說,但是其中一定有過驚險之事。懷淑郡主毫無江湖經驗,聽得輕輕鬆鬆,以為武林不過是比比武,互相切磋而已。
她問道:「後來呢?你找到易筋經么?」宮本武藏苦笑道:「我以為皇宮會比少林寺好些。不料潛入皇宮,發現此處極大,屋宇極多,一間間找恐怕一年也找不到。為了掩人耳目,我只能夜晚進皇宮,哪知更糟糕,東轉西轉,毫無頭緒。反而被你的簫聲吸引住。今晚雖然一無所獲,但起碼沒白跑一趟。聽到優美的簫聲。」
懷淑郡主聽得宮本武藏稱讚她的簫聲,心中頗為高興,道:「你聽出什麼?」宮本武藏道:「你的簫聲似乎帶有思念之情,令人嘆惜。」懷淑郡主點頭嘆道:「確是如此。」
宮本武藏道:「在下有個希求,望郡主能成全。」懷淑郡主笑道:「只要我能做到的一定幫。」宮本武藏道:「郡主知不知易筋經藏於皇宮何處?」懷淑郡主道:「易筋經我還是頭一遭聽說。實不知皇宮竟藏此物。不過,既然宮本大俠開口相助,我一定替你打聽其下落。」
宮本武藏聞言大喜,起身抱拳道:「在下先謝過郡主。」懷淑郡主起身道:「舉手之勞,宮本大俠不必多禮。不知宮本大俠住哪,我一有消息好告知於你。」宮本武藏道:「在下住在蓬萊客棧。」
紫珠在旁輕聲道:「主子,夜深了,該安寢了。」宮本武藏道:「打擾了,在下告辭。」他轉身走之際,懷淑郡主道:「宮本大俠且慢!你雖然武功好,但皇宮畢竟戒備森嚴,我勸你還是不要擅入,免得遭到不測。」
宮本武藏又回過身,來到懷淑郡主跟前,從懷中掏出一把短刀,道:「你我一見如故,也算有緣。這把小刀乃名師所鑄。今日我將它送給你,就當見面禮。」懷淑郡主搖頭不接,道:「如此厚禮我不敢受,還請宮本大俠收回。」
宮本武藏手並未縮回,反而更伸一點。他肅然道:「你是我在中原說話最多的一位,也是唯一一位,或許是最後一位。你不收下就是看不起在下。」
懷淑郡主暗忖:宮本大俠真摯之情,如不收下必傷他的自尊心。但是平白無故地收人家的物品又說不過去。怎麼辦才好?她柳眉微皺,計上心頭。她接過短刀,交給紫珠,同時將手中的玉簫雙手奉上,道:「承蒙宮本大俠厚愛,贈己寶物。無功不受祿,我以玉簫回贈,聊表一片心意,請宮本大俠笑納。」
宮本武藏乃豁達隨和之人,毫不猶豫接過玉簫,抱拳道:「在下告辭。」很快,他悄無聲息地翻牆而去。
回到房間,紫珠關上房門,道:「主子,這刀子怎麼辦?皇宮可不許帶利器啊!」懷淑郡主沉吟道:「宮本大俠一片好心好意,總不能將之拋棄。既然皇宮不許藏此物,不如你明日出宮帶回府。」紫珠自指道:「我呀!我可不敢。萬一被侍衛查出來,奴婢小命不保。」
懷淑郡主道:「你將短刀藏於身上,難道侍衛會搜你身不成。」紫珠雙手叉腰道:「那倒也是,誰叫我是長公主的人呢!」懷淑郡主「噓」聲道:「噤聲!這話讓別人聽到不好。何況我還不是公主啦!」紫珠道:「等太子一登基,您不就是長公主么!這不過是遲早的事。」懷淑郡主笑道:「別頑皮了,把那把短刀遞給我瞧瞧。」
懷淑郡主見那短刀只略比匕首長些,刀鞘黑黝黝,並無刻紋,平常得很。她握住刀把拔出刀來,只見寒光一閃,涼颼颼的。紫珠在旁道:「看上去蠻鋒利的。」懷淑郡主把刀回鞘放於桌上,道:「武林高手的佩刀自然非同凡響。」
紫珠黠笑道:「主子,我覺得您和那宮本。。。。。。嘻」懷淑郡主道:「吞吞吐吐幹麼?死丫頭,又想說什麼。」紫珠笑道:「我說了您不許惱!」懷淑郡主道:「有屁快放!」「我覺得您和他似乎互送定情物!」紫珠說完,忙往後跳開。生怕懷淑郡主追打她。
哪知懷淑郡主聽后,不但沒追紫珠,整個人有些獃獃地。紫珠頓覺奇怪,慢慢踱過來,望著懷淑郡主那對痴獃的雙眼。忙用手在她眼前晃動,道:「主子,您沒事吧!」懷淑郡主慨嘆道:「是啊!我覺得與宮本有一種似曾相識之感,就好像久別重逢的老朋友一般親切。驚奇的是我為何會有這種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