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王權與法師
回到文獻館后，艾爾迫不及待地跑向藏書廳。
他打算今晚惡補戲劇的知識，他希望下次再見到那位女子時，能夠多一些話題。
正當他翻閱得起勁時，戴蒙從外面進到藏書廳。
「怎麼今天回來，都沒去我辦公室打個招呼？」戴蒙手中端著煤油燈，似乎也是來找書的。
「抱歉，外公，回來得匆忙，想找一些有關戲劇方面的書。」艾爾不好意思地笑道。
「突然對戲劇感興趣了？」
「沒什麼，就是一時興起。。。」艾爾停頓了片刻，似乎想到什麼，「外公你說，這個世界上有沒有上天安排的相遇？」
「這是從哪部戲里學的台詞？不過說到這個問題，即使我再活七十年，也沒辦法回答。」
「為什麼？」
戴蒙搖了搖頭，溫柔地說道：「這個世上很多事情，我們無法判斷是偶然，還是必然，宿命就像陰雲中的星月，它的存在時有時無，沒有人能夠妄斷命運。」
艾爾不是很明白戴蒙的話，但還是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說起這個，外公，上次您在帝都釋放的魔法，實在太驚人了，什麼時候再展示一次給我看看唄。」
「那還叫厲害？不過是一招上位魔法而已，你外公我隨手拈來。」戴蒙露出得意的神情。
「那一招不是您最強的魔法嗎？」艾爾吃驚道。
「哈哈哈哈，你外公如果只靠一手上位魔法，怎麼能位居十王第五席？」戴蒙突然大笑起來，「我可是能夠施展超位魔法的！」
看來沒有哪個老者，不享受被子孫崇拜的感覺。
艾爾也愣住了，他知道超位魔法意味著什麼。魔法根據學習難度，複雜程度，以及威力分為下位魔法，上位魔法，還有超位魔法！
傳說超位魔法在古代，人類魔法力還不成熟的時期，一度被列為禁咒，是禁止法師使用的。
因為當法師的魔力，不足以支撐如此強大的魔法時，法師很容易遭受自身魔力反噬。輕者崩潰成白痴，重者爆體而亡！
部分大魔導師都不會超位魔法，有些會的，也不敢輕易嘗試。
看來十王大法師，作為帝國所有大魔導師最強的十位，絕不是那麼容易評上的。
「那外公，您明天找個時間，展示一次給我看行嗎？」艾爾來了興趣。
「明天？哦，不，不，不！」戴蒙突然意識到不好下台，「明天我得外出一趟，當晚才能回來。」
「那就後天，就到天台上展示。」
戴蒙瞪了瞪眼睛，「天台？開什麼玩笑，超位魔法在那種地方，怎麼可能施展得開？」
「那您說去哪？拜託了，我很想開開眼界！」艾爾早就摸清了外公的性格，他其實是一個很要面子的老頭。
「既然你都這麼說了，那等我回來之後，我們去海邊，外公讓你見識魔法的極限！」戴蒙捋了捋鬍鬚，算是答應了艾爾。
「太棒了！咱們說話算話！」艾爾害怕外公反悔，連忙抱著挑好的書離開了。
望著艾爾離去，戴蒙才意識到自己被套路了，笑著搖了搖頭，「這小子。。。隆德的滑頭，看來也繼承到了萬分之一嘛。」
艾爾回到房間后，就開始細讀各個劇目，直到很晚才睡。
一夜相安無事。
第二天，凱旋城皇宮之中。
金碧輝煌的大殿莊嚴肅穆，如同神話中的仙宮一般，巨大的石柱排列成行，兩側披掛著一條條，十多米長的紅色旗幟。
整個王座廳的地面，泛著青色的光，像是一片巨大完整的水晶，絲毫看不到地磚拼接的痕迹。
大廳之上，古樸的王座靜靜地安坐於中央，背後的石壁上刻畫著浮雕。騎著巨龍的王者橫掃戰場，無數戰士廝殺著，城堡破碎不堪，大地上火焰四起！
王座之上，一位少年頭戴高高的寶冠，正端坐其上。一旁立著一位身材矮小，駝背的大臣。
「皇帝陛下，請問您召見老夫所謂何事？」一位老者手持法杖，走了進來。
「陛下，戴蒙之前趁臣不在，上門鬧事，還打傷了臣的家屬和下人，連先祖雕像都被他毀壞了！請您一定要為臣做主啊！」外交大臣諾恩斯，一副委屈悲憤的樣子，對著皇帝訴苦。
這個少年看著不過十五六歲，五官像是古典雕塑一般，但卻流露出些許稚氣，穿著金色和白色相間的長袍，頂上的皇冠鑲嵌滿寶石。
他便是奧瑞利安帝國皇帝——凱魯士三世！
「賢者，吾聽聞昨晚你飛到諾恩斯府邸，大鬧了一番，不知賢者打算作何解釋？」皇帝說話顯得有些底氣不足，似乎又有點緊張的感覺。
戴蒙將事情的原委陳述了一遍，並上前將歐法里奧家族的匕首交予皇帝。
皇帝看了看匕首，「確實是歐法里奧家族的匕首。」
說罷便看向諾恩斯，後者卻絲毫沒有慌張。
「就算是我那孫子欺人在前，但小孩子之間的打鬧，你身為帝國高位大法師，卻來我們府上用魔法作亂，不覺得有些過分嗎？」
諾恩斯自知戴蒙手上有證據，能證明是他孫子陷害艾爾，也不好賴賬，只好換個角度質問戴蒙。
「諾恩斯說的在理，只是後輩打鬧，你作為一介大魔導師，對對方家族動手，確實有些不妥啊！」皇帝又看向了戴蒙。
「小孩子打鬧？哼，要不是我及時制止，我外孫恐怕早就變成殘廢了！我只不過上門討個說法，順便警告一下，有什麼不妥的嗎？」戴蒙義正言辭，他根本不懼怕眼前的外交大臣，何況諾恩斯本就理虧。
皇帝聽聞之後，若有所思一番，似乎又覺得戴蒙說得在理。
「既然如此，那這件誤會就此了結吧。賢者愛孫心切，上門討要說法，這也沒什麼，只是做得有點過火。至於諾恩斯，回去得好好管教孫子。年紀尚小，就學會仗勢欺人，誣衊陷害，你這個做爺爺也得反思啊。」
「既然如此，老夫就先行告退了，文獻館的事務繁忙，而且我離開太久，寶庫的結界會衰弱。」
說罷戴蒙便行禮退下，隨即頭也不回地離開王座廳。
諾恩斯見皇帝沒有責罰對方，心裡著實氣得很，可皇帝已經發話了，也只能悻悻作罷。
但他望著戴蒙的背影，依舊恨得直咬牙。
這時，年少的皇帝轉過頭來，對著諾恩斯發問：「你知道吾為什麼不處罰戴蒙嗎？」
「還望陛下賜教。」聽到皇帝發問，諾恩斯的態度變得恭敬起來。
「十王大法師，是本國在冊的法師里，最強大的十位，每一個都抵得上一支軍隊。但真正在帝國任職，能夠調動的，只有戴蒙和大國師阿扎納克兩人。」
「臣明白陛下的意思。」
「而且，戴蒙和燈塔魔法學院院長隆加爾是至交，和三首蛇神會長蓋彌斯也關係匪淺。」說到這裡，皇帝嘆了一口氣，「他們三個十王法師，都好到一塊兒去了，不好治戴蒙的罪啊！」
諾恩斯微微搖頭道：「哎，對於平民貴族，王權是絕對的。但是對於那些實力強大的法師，王權的約束力遠不如中樞機構。」
「所以，希望你能理解，按道理此事錯在你們家，對於子孫管教不嚴，導致惹是生非。」皇帝眼中閃過一絲寒光，「但為了維護王權和貴族的威嚴，吾不該退讓，法師實力再強也應該在王權面前低頭。」
「陛下說得在理，令臣汗顏！」
「所以這次事情，吾才折中處理，說兩邊都有錯，讓冒犯了貴族的法師也清楚吾的態度。但此事絕對是你那孫子的過錯，你回去讓他好好反思。」
「是，陛下。」諾恩斯頜首退下。
雖然沒能懲罰戴蒙，但他心裡卻欣慰不已。
看來在攝政首相的教導下，年輕的皇帝已經有了很高的政治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