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是結束也是開始

光陰若夢，就這樣亂了浮生，淡了那場因緣際會，老了一個人的修行。

時間回到那天，那是一個周一的早上，忙完公司的事情，我一個人就那麼百無聊賴的坐在樓下的咖啡廳。

我找了一個靠窗的位置，因為是周內的早上，人並不是很多。

在我的正前方有一對小情侶，在聊著什麼。女孩時不時的發出陣陣的笑聲。

在我隔壁的位置，有一個女孩在辦公，敲擊鍵盤的聲音那麼清脆。

看著窗外的人來人往，忽然間我的神情恍惚，好像想到了點什麼。

於是，我打開筆記本，打開了一個加密文件夾。那裡邊有一封信。

那信，是我多年前寫下的一封信，一封沒有郵寄地址的信，一封只給她的信。

此刻，咖啡廳里正在播放最近的一首很火的歌曲，那名字叫做《還在流浪》。

那封信的大概內容我至今還記得。

那是我寫給她的一封沒有寄出去的信。

親愛的葉子：見字如面：

展信悅：上次與君分別至此已過去三年零兩個月，日日思君不見君，不知道你在那邊一切可還如故。

我們當年聊過的很多事情和很多人在此時此刻這個時節都已成為現實。

越來越多的人能夠去接受更好的條件，有了更多的選擇。

正如你所願，她們至此一切都還好，只是偶爾會說起你，向我打聽你，想起你。

你，於我而言總是特殊的存在。

這是一封還沒來得及寄出去的信。

我獃獃的看著電腦屏幕，過了好一會，才端起桌上的咖啡抿了一口。

嗡嗡嗡

嗡嗡嗡

隨著桌上手機的震動，我才回過神來。

拿起手機，看了一眼。

來電顯示：小歐（胖子）。

「喂，胖子好久不見。」

「十一，你大爺的，你還在長安嗎？」

「中午來m酒店，位置你知道的。」

電話那頭傳來熟悉的聲音。

是小歐打來的。

「你小子怎麼跑那去了。」

「什麼時候來長安的也不提前聯繫我。」

我還納悶這小子怎麼老是神出鬼沒的。

「我今天早上剛到，下午就要走。」

「別磨嘰，你趕緊過來我們吃個飯聊聊。」

小歐在電話里催促著。

「好的，一會見，我大概三十分鐘到。」

掛斷電話，拿起外套準備驅車前往，好在今天周一，路上應該不會堵車。

小歐是我大學舍友，也是許久未見了。當然小歐也是認識她，至於他了解多少也就沒那麼重要了。

他現在在另一個城市工作，大學畢業后回去的，據說是子承父業，讓我們好不羨慕。

此時，外面的天空飄著雪花，我開的並不快。三十分鐘的路程多走了幾分鐘，好在輕車熟路。

m酒店算是長安比較有名的酒店了，環境和服務都是一流，我經常招待公司的大客戶也會在那邊。

我把車停好，遠遠的就看見一個挺著大肚子的青年站在酒店的門口朝我揮手。

「十一，十一，這邊，這邊。」

長安的冬天還是比較冷的，我把手插進口袋朝他走去。

「十一，好久不見，你小子還是這麼瘦啊。」

小歐拍著我的肩膀。

「哎吆，我說你小子輕點。」

「你看看你的肚子，該減肥了。」

我用力拍了一下他那鼓起來的啤酒肚。

我們一前一後的走進酒店的大門，直奔餐廳。

那場面也挺搞笑，小歐在前走著，我拎著包走在他身後。

儼然一副大老闆出行，帶了一個保鏢。

一番寒暄，他提前預定的午餐被端上來。

「十一，你現在還是一個人嗎?」

「打算什麼時候結婚啊，哥幾個都等著喝你的喜酒呢。」

菜過五味，小歐放下手中的筷子，端起我遞給他的茶水。

「我嘛，大概不會結婚了吧，現在這樣不挺好的，一個人自由自在的。」

我還自顧自的夾著菜，我向來遵循一個原則。

多吃肉，少說話。

「你小子是不是眼光太高了，當年我記得在學校的時候就有不少學妹跟在你屁股後面，怎麼現在還是單身？」

他不等我說什麼，接著又道

「當然了你跟葉子的事情，我們幾個也都知道。」

我想對你說的是，過去的事情就讓他過去吧。你該重新開始了，兄弟！」

這麼些年大傢伙都挺擔心你的。

我鄭重的點點頭。

「我知道你們為我操心了，嗯。也許將來會有一個人出現吧，只是現在我還沒有做好準備。」

我也放下手中的筷子，端起茶杯。

親愛的葉子：「小歐就坐在在我的對面，他問我為什麼還是一個人，什麼時候結婚，我想如果問我的人是你的話，我的答案一定是肯定的，因為那個人是你啊。」

我在心裡暗暗想著，不由得一陣嘆息。

唉！

那天跟小歐聊了很多很多，有在學校的有大學畢業后的，後來因為小歐是下午的航班，吃過午飯我就送他去了機場。

從市區去機場不算很遠，走高速四十分鐘就到。

小歐在機場安檢的時候，給了我一個大大的擁抱。

「洛十一，我知道你是一個深情的人，你這些年的遭遇作為兄弟我很同情也很理解。」

「答應我要好好生活，葉子也希望你好好生活。」

下次來杭州記得打聲招呼。

「我走了，你保重。」

送君千里，終須一別。

這小胖子總是這麼的頑皮，以前在學校的時候這樣，現在都成家立業了還是如此。

不過說歸說，內心還是很高興的，已經很久沒有這麼開心了。

我緊了緊身上的大衣，穿過航站樓的過道往停車場走去。

在回去的路上，車上的廣播里在播放著一首老歌《青春紀念冊》。

雪，越下越大，我一個人在公司樓下的咖啡廳又坐了很久，直到傍晚時分。

五年前，我答應了她，冬天的時候要帶她來長安看長安的大雪。

以前每次來的時候長安城都沒有下雪，還要帶著她去明城牆看一看盛世長安的美景。

那年的我們都大學畢業沒多久，可以說一無所有。

就在那一無所有的年紀，一個天使一樣的女孩子有一天突然抱著我跟我說。

「十一，等你長大了，等長安的雪沒過我的靴子的那一天，你要來娶我啊。」

那天，她笑得那麼大聲。

最好的愛情大概就是雙向奔赴，在最好的年紀。

一切都在往最好的方向發展，當兩人在準備著那個冬天去看長安的雪，並且彼此的身份會發生另一重的變化的時候，一場意外來的猝不及防。

自那以後，我失去了最心愛的姑娘。

她在生命的最後一刻鐘，就那麼躺在我的懷裡，摸著我的臉。

「十一，我好捨不得你，你不要太難過，抱緊我，讓我再看看你的臉。」

我的姑娘努力的抬手，想擦乾我的眼淚。

「答應我，不要哭泣，記住我的好，我的美。也讓我記住你的笑臉。」

她微弱的聲音顫抖著，也不管我有沒有聽見。

「我不在了你要好好照顧你自己，若有來生，你再帶我去看長安城的大雪吧。」

「記得，找個天很藍的一天，有風的一個地方，把我忘了。」

女孩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微微張開的嘴巴什麼也說不出來。

在那一天，我忘了所有的東西所有的人，只剩下痛徹心扉。

原來啊書上說的都是真的，人的心真的會痛。

那天我胸口的位置，好疼，好疼，疼到窒息。

我的嘴唇輕輕張開，卻發不出任何聲音，說不出一個字。

我只記得有一個愛笑的姑娘，她管我叫：「傻瓜。」

我想伸手緊緊的抓住她，卻怎麼也使不上力氣。

午夜時分，醒來的時候我已經在醫院的病床上。

人的長大隻是一瞬間的事情。

自那以後，我也失去了天真。

後來，我一個人去了很多地方，帶著她留給我的東西，從南到北。

再後來洱海的風再也沒有吹到過長安城，長安城的大雪在一年後也如期而至。

只是

洛十一隻剩洛十一了。

那一天的時間永遠的停留在了二零一四年的六月。

再後來，我完成了對她的承諾，遺憾的是那女孩卻食言了。

此時此刻，長安城的天空正飄著鵝毛大雪。

我用力的按了按太陽穴，眼淚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打濕了桌子上的紙巾。

我偏過頭，靜靜的看著窗外的人群，而此時咖啡店的燈光忽明忽暗。

我拿起放在對面椅子上的妮子大衣，向外面走去。

咖啡店外，早已銀裝素裹。

她對他說：「是結束也是開始。」

在另一個平行空間，在另一個世界。

在未來的某一天，他們一定還會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