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惡劣風評

掌聲落後，華露用纖細的手指翻動手中的點名冊，高聲說道：「那麼，事不宜遲，訓練之前，讓我們點一次名吧！」

話音剛落，新兵們皆是面露怪異的表情。

華露將這一切收於眼底，不禁莞爾，溫和地說道：「各位不用多想，我知道以往沒點過幾次名，本次只是我想了解大家的名字和外貌，僅此一次，之後我也不會再花時間點名的！」

聽言，新兵們都露出了秘密被戳破的訕笑。

山魯班有點尷尬地揉了揉鼻子，小聲說道：「真慚愧，第一天就讓您看見這不紀律的樣子，訓練場懶散慣了，我得向您……」

「不不，沒關係的，這並不是什麼可恥的事情。」華露也悄聲回應，嘴角上勾，「剛才我也看見了他們的紀律性，想必是因為高度自覺，所以沒有點名的必要吧，我很尊敬前輩您和他們所表現出的蘭澤之風。」

「您能體諒真是太感動了……」被正面誇獎的山魯班更加不好意思了。

「那麼，請被點到的士兵立刻喊到，預備！」

華露抬起點名冊，從上往下依次念道：

「韋伯！」「到！」

「林恩！」「到！」

「普迪！」「到！」

「恩里克！」「到！」

隨著華露幹練且中氣十足的點名，一個個新兵迅速在被點到名后高舉右手示意，高聲喊到，並退回隊列。

整個過程相當迅速，華露和新兵們的行動因長久的紀律訓練而默契十足，僅僅三十秒，點名冊上的名字便見底了。

「米薩爾！……阿爾利！……埃爾維奇！」

「到！」「到！」「到！」

隨著最後三名新兵的高聲回應，全場的士兵終於盡數答到。

但名冊上還留有一個名字。

華露沒有停歇，在注意到這個名字之後沒有一次打勾后，她大聲喊出了這個名字：

「艾蘭！」

聽到這個名字后，全場保持鴉雀無聲。

新兵們表情均很不自然，但因紀律性而沒有交頭接耳，只能憋著話。

「艾蘭！」

見沒有人答覆，華露皺著眉頭，再次重複了一次這個名字。

場上依舊鴉雀無聲。

「請問這位士兵是生病了嗎？還是遲到了？」華露扭頭詢問山魯班。

「啊，這個，該怎麼說呢……」山魯班一臉苦惱，答道，「這位艾蘭並不是所屬蘭澤帝國的士兵，僅僅只是對帝國劍術感到好奇的學技者。我允許他可以使用這個訓練場進行訓練，為了記憶也順便把他的名字寫了上去……」

「噢～？那這位艾蘭先生，現在是？」華露一臉意外，繼續詢問。

「因為工作原因，他白天不會過來，只會在晚上過來。常規的新兵訓練結束后，由我個人對他進行指導。」山魯班解釋道。

說完，他露出歉意的神色，雙手合十：「抱歉，華露小姐，這是我個人的決斷，忘記提前就應該和您提及的。」

華露眨了眨眼，笑了。

「我還以為是什麼士兵偷懶了呢，原來只是這樣啊～」她大大咧咧地擺手，「我覺得能對偉大高貴的帝國劍術產生興趣是一種很好的事！這種情況當然沒什麼關係！」

偉大高貴？山魯班有點另眼於對劍術使用這種形容，但還是如釋重負般地點頭。

「不過，既然是名單上有的人，今天的訓練后，請允許我也在旁見見這個人！」華露繼續說道。

話應剛落，山魯班的臉色又變得不自然了。

感覺有些奇怪的華露扭頭看向新兵的隊列，卻發現他們所有人幾乎都皺起了眉頭，除了少數幾個沒什麼精神反應的士兵。

「……嗯？請問這會很麻煩嗎？」華露不解地詢問。

「啊，沒有沒有。」為難的山魯班立刻擺手反應，「身為訓練場的教官提出這種想法十分合理，盡職盡責，沒什麼好麻煩的，這是必須的。」

「哦——？那就這樣吧！」

幸好華露沒有深究，她拍了拍手，提起士兵們的注意，她大聲說道：「開始訓練了！諸位！」

「是，教官！」

新兵們整齊響亮的聲音蓋過了山魯班的舒氣，他擦去金髮下蓋著的冷汗，又嘆了口氣。

「這下或許會變得有點麻煩啊……」他心中暗道。

訓練開始了，和剛見面的親和有點區別，華露在場上不停走動，並擔任起細微調整指正的工作，她的講話節奏很快，讓新兵們有點跟不上步驟。

「對，就是這裡，腹部要再收起一點，背部向上拱出力，然後收縮肌肉，一下子發力！」

她正用未出鞘的細劍在一個新兵的各個發力部位戳動，指出每一個潛在的錯誤。

「嘿……！」

在她的指導下，這個新兵一鼓作氣，發出了威力更大的跳劈。

「哇，真的有效果！」新兵驚嘆於剛剛自己所發出的力道，比起之前弱不禁風的劈砍要更快也更強。

「那當然了，因為那是絕對正確的發力方法嘛！」華露莞爾一笑，背身走去其他新兵的地方。

「絕對正確的發力方法……？」受教的新兵默默念叨著這句話，繼續揮砍出去，發出陣陣破空聲。

華露三兩步走到另一個新兵的旁邊，只見那個年輕人眼神獃滯，無精打采地垂搭著腦袋，手臂機械性地重複揮劍，沒有一絲力道可言。

「喂，醒醒！你這麼會打出這種斬擊！」華露面色一黑，趕緊指正。

聽言，多芬慢慢抬起頭，眼角掛著濃重的黑眼圈，好像幾天沒睡好了一樣。

見來人是新任的教官，他趕緊低下頭去，沒什麼氣力地說：「抱歉，教官。」

「你的動作太不標準了，怎麼回事，狀態這麼差，是生病了嗎？需要去醫護所嗎？」華露關切地詢問。

周遭的新兵也借這個契機將視線投了過來。

「沒，沒事……抱歉……我會儘力的。」多芬搖了搖頭，繼續渙散地揮著劍。

「怎麼能這樣！像這樣糟糕的狀態，就算強行訓練也適得其反，我以教官的身份命令你趕緊去休息，你叫多芬是吧？需要有人陪你去醫護所嗎？」

華露義正言辭地說道，而多芬聽完只是搖了搖頭。

「醫護所治不好的……我沒病，我只是……」

不由他再解釋，華露抓起他的手臂，神色凜然，不由分說的態度嚇了多芬一跳。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教官，我會自己去醫護所好好休息的！」

華露鬆開了手，而多芬則一臉憂愁地慢慢向醫護所踱步。

見多芬走進醫護所的大門，華露才放鬆緊皺的眉毛，依舊十分擔心的樣子。

「有誰知道士兵多芬是什麼狀況嗎？為什麼狀態會這麼差……」她向周圍一圈的新兵詢問。

聽言，幾位新兵停下手裡的揮劍訓練，神色暗淡地回答：「教官，多芬是受到太大的打擊了，因為某些事，他一直這樣昏昏沉沉，已經維持兩天了……」

「那到底是因為發生了什麼事？」華露不解地問。

「還不是新來的那個艾蘭……」

這話像是點燃了導火線，立刻激起了幾個新兵的憤怒。

「是啊，就是因為那個艾蘭，多芬現在才這個樣子！」「真是恥高氣揚的傢伙！一點都不懂得體諒人心意！」「那就是個山裡來的怪物，壓根不是蘭澤帝國的公民，居然對劍術和士兵侮辱到這個地步！」

「侮辱？恥高氣揚？那是個很糟糕的人嗎？」華露聽完幾人的言論，更是疑惑了。

「不，與其說是糟糕的人，不如說就是貨真價實的野獸，怪物！」「是啊，他壓根沒有人類的感情！我無法接受那種東西的姿態，賣弄自己的天賦！」「可惡的怪物！都是因為他，多芬才淪落成這個樣子……」

「不該說的別說！」

山魯班打斷了這場鬧劇。

「趕緊去訓練！」

在兩聲呵斥下，圍成一排的新兵們不滿地回到自己的隊列開始揮劍。

原地只留下仍舊處於疑惑的華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