敘舊

「呀呀呀，這不是李沐嘛，幾年沒見，都長這麼大了。」先生進了李沐的房間客客氣氣的說道。

「嗯，你看上去倒是跟以前一樣，像是老不死一樣。」李沐沒好氣的回答。

小林在一邊扯了扯李沐的衣角，「這位哥哥是誰呀？」

「哎，可別。小林呀，這位你管他叫叔叔就好。」李沐講。

先生就近坐了下來，想伸手摸摸小女孩，沒成想卻被躲開了。只好笑笑，「怎麼能這麼說呢？我也沒大你幾歲呀。小姑娘，叫哥哥就好，別聽你李沐哥哥瞎說，他就喜歡開玩笑。」

小林順勢躲在了李沐身後，並不回答他。

「小沐呀，你姐姐最近怎麼樣？」先生說。

「好得很。」李沐道，「她讓我來問你，烏扎木爾在什麼地方。趕快告訴我，說完我好走人。」

「好不容易來一趟，怎麼能說走就走呢。怎麼說也待住上個兩天。不然你姐姐要埋怨我沒有招待好你的。」先生笑著回答，「吃的夠嗎，不夠我再讓人多上點。可惜酒我就不能陪你喝了，等以後吧，以後有機會陪你喝個夠。」

「那倒不必。」李沐打心裡沒由來的對這個傢伙提不起好感，「你告訴我烏扎木爾在那裡，我立馬走人。」

「小沐呀，做事情不能急。」先生嘆了口氣，「要一步一步來，更何況那烏扎木爾神出鬼沒的，打聽到位置也是要話費時間的你說對不。在這個期間呀，你就好好的在這裡住下。」

「不用了，我還待送小林回商隊呢。」

「你也清楚的，天下沒有白來的午餐。」先生也不再繼續客氣，「幫我取三樣東西，我告訴你你想知道的。」

「好。」

「第一件，到城北找到一戶人家，姓欒。」先生話還未說盡，人影便隨著光芒消失在了房間。只剩下聲音，「找到他們手裡藏的那枚指針。帶回來。」

李沐心中一嘆，想不到他的能力已到了如此境界。若是真的與之為敵，恐怕自己並不好敵過。

這麼一趟簡單的任務，沒想到光是傳承者就遇見了兩個。先是那個瘋子般的賭徒，現在又來了個操控光的。李沐知道，這個世界上想要修行，除了像他一樣練習法術的人，還存在一類少數人。他們生下來就是被神選中的幸運兒，手中的招數更是毫無章法，千奇百怪。先前他雲遊之時曾見識過傳承者的能耐，但李沐當時並未在意，因為憑他的本事初學者是在難以對他構成威脅。而他本人又並非惹事生非的性子，但這個星球傳承似乎是不要錢一般，出現一個又一個。

李沐想到了師父口中八百年前的場景，傳承遍地，法術橫行。高大的機械矗立在雲端，巨型而神秘的生物翱翔在天空。他不知道，如此盛大的文明，發展至今為何會這般破敗。

「哥哥，哥哥。」小林打斷了他的思緒，「那個叔叔怎麼消失了呀。」

「啊，他見不得人。要跟光一起逃走。」李沐隨口一說，「走吧，我送你回商隊」

「可是哥哥，你還沒帶我玩呢。」小林滿臉委屈，小手拉著床單不願意離開。

「等哥哥忙完，再帶你去玩。」

「不要，不要。」

「我們出來這麼久，老褚要擔心的。」李沐斷然不會帶著一個小姑娘去取東西，他也不知道，前路會有多少危險。

小林拚命的搖著頭，「不要不要。」語氣帶著祈求繼續說著，「我才不要回到那個無聊的地方呢。」

李沐最見不得女人在他面前撒嬌，更何況是這麼個小姑娘。

也罷也罷，反正取東西又非打打殺殺，帶著一個人不會有大問題的。

「那你要保證聽話哦。」李沐交代。

小林高興的笑著，她拉過李沐的胳膊，「謝謝哥哥，哥哥最好了。」

「得了得了，走吧。」

羊城的街道，比往日更加繁華。流水般的人群，錯峰涌動著。無數商販在自家的商位前吆喝著，賣力的想要推廣出自己的商品。幾個年輕人，拉著手在大街上有說有笑，邊上一位母親帶著自己的孩子，要挑選成年禮物。遠處的小情侶，拉拉扯扯的在街道上緩慢前進，男生客氣的攬過女孩的腰。

一切看上去都那麼的祥和。

除了李沐鎖著眉頭，大概很難找到第二個心情不愉悅的人了。

「喂，哥哥我要吃那個。」

「還有那個那個。」

「哥哥！你看，那個發簪好漂亮呀。你說我帶上會不會好看？」小林一路上嘴沒有一分鐘閑著，小孩子對新鮮事物總是保持著不可磨滅的活力。

「好看好看。」李沐象徵性的回答一句，他現在只想趕快趕到城北。然後拿到那個該死的指針。

「那哥哥給我買一個唄。」小林拉過李沐的衣角，仰頭望著她。

李沐依舊是心不在焉，只顧自己往前走，「好，等忙完就賣。」

這麼敷衍的回答顯然沒有讓小姑娘滿意，她鼓著小嘴嘟囔著，「騙子哥哥。」

李沐沒有聽清楚她說了什麼，所以便不再理會。反倒是快步走到身前的情侶后，伸手拍了拍右邊的男生，「你知道欒府在什麼地方嗎？「

男生搖了搖頭，「不知道。」

「好吧，謝謝。」

李沐又叫住了身旁的路人，問著同樣的問題。可奇怪的是竟然沒有一個人回答他，反倒是神色慌張的急忙聲稱自己毫不知情，然後扭身離開。

李沐撓了撓頭，「真是奇了怪了。竟然沒有一個人知道。」他下意識的往身邊看去，卻發現小林已經消失了蹤跡。

「不是吧，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李沐自言自語的說著，他踮起腳去在人群中四處張望，試圖找到小林的身影。可遺憾的是他什麼也沒發現。

倒是幾個男人正在鬼鬼祟祟的盯著他，相互嘀咕著。

李沐笑了笑，那股子屬於浪人的傲氣再度出現在他的臉上。他不急不慢的走下去，既同那幾個男人保持著距離，又確保他們不會消失在視線。李沐試著看了看他們，但那群人總在刻意著躲閃著他的眼神，這反倒是讓他更加確認了，這些人必然和那個奇怪的欒氏有關係。

但李沐打心裡看不起這幾個搞跟蹤的傢伙，他們未免也太看不起自己了吧。怎麼說自己也是堂堂浪人，走南闖北，什麼大世面沒見過，幾個小咯落也想跟自己？

他大搖大擺的走進巷子里，打算在這個死胡同解決這幾個人。

誰料剛踏入半步，一個身影忽然出現在面前，接著就是當頭一棒，李沐只覺得眼前一晃心裡大叫不妙，嘴上喊著，「不講武……」還未說完便暈倒了過去。

身後的幾人迅速接近，嘴裡咒罵著，「還還大搖大擺的擱著裝逼，還不是一棍子的事。」

「我們這樣做不會出事吧？萬一他是老爺的朋友呢？」另一個男人還是有所擔憂。

咒罵著髒話的那位並不理會他，從腰間拿出麻繩，將李沐的手腳捆了起來，接著繼續咒罵，「他是個屁，還老爺朋友，老爺朋友能不知道老爺在什麼地方嗎？」

「也是。」

「過來搭把手。」似乎手腳捆綁起來並不足以讓他們放心，那位罵著的傢伙又找來了大麻袋試圖將李沐整個塞進去。

這費了他們很大功夫，李沐就像是一隻鑲嵌在地上的釘子一樣，不用盡全力，很難將他挪動半步。

先前咒罵的男人一角揣在了李沐身上，繼續罵著，「看著是個文化人，重的跟豬一樣。」接著扭頭跟同夥將，「快走，帶著這傢伙去找老爺領賞，這一定就是最近在學堂騷擾小姐的傢伙，現在居然還想到欒府去。他不知道老爺下通緝了嗎？他一直都這麼勇敢的嗎？」

幾個人將李沐扛在肩上，從大街上光明正大的回了府。

遠處233酒館里，三樓依舊是暗無天日，男人坐在窗前看著自己一手養大的文竹揮了揮手，「肥貓，你過來。」

「先生什麼事？」『肥貓背著手，從背後慢慢走近。

「我最近總有感覺，要有大事發生。」先生撥弄起了竹竿，「通知水滴各宗主，召開會議。」

「各大組織，最近都沒有什麼動作，會不會是多慮了。」』肥貓『講。

「如果是其他組織，何必召開會議呢？這種小事交給你做不就好了。」

「那先生說的是？」

「烏扎木爾去了北方，他是個瘋子，大概會帶來什麼災難吧。」先生若有所思的說，「否則收容所為什麼會大動干戈要殺他。」

「要殺他的難道不是教廷嗎？」』肥貓『問。

先生翻了個白眼，但光線打在他臉上是在太暗，在肥貓看來他只是一個如同影子般的形象。

「他不是信徒，教廷沒理由管他的事，這顯然是收容所的旨意。」

肥貓更加不解了，「教廷為什麼會聽收容所的話？那群人不是只聽從他們信奉的上帝嗎？」

「這個大概要問山洞裡那群老傢伙了。不過收容所的人已經到了，他們隨時可能動手。」

「嗯，我這就去辦。」

肥貓還未走遠，先生又講，「辦完去看看李沐那小子，雖說是要為難他一下，但別受太大委屈了。」

「好。」

李沐如果聽見這話一定感動的要死，大哥你要幫便幫，不幫也不至於出此招來噁心我呀，那欒家一言不合就綁人是怎麼回事？

他再睜開時已經是在大堂之上了，幾個老人坐在椅子上將他圍在大堂正中央。

李沐試探性的講，「我想這中間可能存在什麼誤會。」

無人理睬，欒家的老人們自顧自的喝著茶，幾人似乎經過統一的訓練一般一致的用茶蓋輕抿杯身，在微微翹起往嘴裡送。

李沐見無人講話，便繼續講，」在下不過是來取一樣東西，並無惡意。」他不願謊稱自己是受了先生的命令，在他看來與其跟那傢伙扯上關係倒不如自己解決。

左邊的老人哼哼著，「區區小賊，也敢出此狂言。」

李沐聽了此話更加的不卑不亢，」此話可不能亂說，我只是來拿東西，怎會落得賊的名號。」

坐在上位的老人停下了自己手中輕抹的杯蓋，厲聲道，「說你接近我家小姐，有何居心！」

李沐掃一眼說好話的老人，這才借勢觀察了這大堂。

正對大門是兩把黃花木椅，再往上掛著幅水墨山水畫。而其他人落座的地方，則是三五成排，分居兩側。

幾人臉上儼然帶著審問罪犯的神情，好似只要他回答的稍有不對，便要在此地搬上那龍頭鍘讓他腦袋分家一般。

李沐不急著說話，他試著動了動了手腕，才發現對方捆綁的實在結實。根本不給自己留活動空間。

他動了動手指，一道紫色的五芒星出現在手邊，隨之身上的繩子被憑空出現的小刀全部劃破，落在了地上。他活動活動了手腕，又順帶理了理衣服才不急不慢的說，「你們這裡是不是有個指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