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硬幣

「那麼今天呢，我們直播的主題是直播探秘，大家可以看到，我們身後的街道已經荒廢了許多年，等一會兒，我們會把這裡作為場地，玩一場解密逃生遊戲...」

「我們在這片街道中四個不同的地點放置了道具，由白箜扮演鬼怪追殺我們的過程中，我們需要把這四個道具收集起來，最後回到本地，算做遊戲勝利。如果三個小時內沒有完成，則算作遊戲失敗。」

「科科」在耐心的向觀眾解釋，而吸煙青年則在一旁不斷叮囑著白箜。他從包里取出一包紅色顏料往白箜的身上潑灑，想讓對方看起來像身染鮮血的惡鬼，但點濺在衣服和臉龐上的紅色痕迹卻使得白箜看起來更多幾分嫵媚，直播間觀眾直呼受不了。

之後，兩人分別拿了一部手機，卸下自拍桿，直播間的觀眾分入兩個新直播間，兩人分散開后，遊戲便宣告開始。

「白箜會在三分鐘后開始行動，我必須得躲好她。」

科科這邊，他一邊小跑一邊對觀眾們說道。

「主播，你自己藏的東西還找什麼？「

「太不公平了，小姐姐一個人抓你們兩個就算了，你們的任務也太容易了。」

「兄弟們，直播看效果就完了，別太當真。」

「會不會有一種可能，主播自己也不知道東西在哪兒？」

科科一開始忙著逃離初始地點，一直沒有看彈幕，這時看了一眼解釋道：「忘了和兄弟們說了，我們兩個各需要找到兩個道具，每個人要找的目標是固定的，並且是由對方藏起來的，所以說，我也不知道東西在哪兒。」

彈幕表示理解，他又繼續說道：

「當然了，這條街這麼大，如果真的要在每一個地方尋找，猴年馬月也不一定能找到，所以我們一共有四個重點排查的地點，分別是剛才那個十字路口往西的寵物店和小餐館，往東的紋身店和理髮店，現在我要先去寵物店看看。」

這時，他已經沿著街道右側前行了將近一百米的距離，那個廢棄的寵物店就在不遠處。他回頭看了一眼，因為還沒有到三分鐘，白箜還站在原地，她默立著，沒有任何動作，像一個人偶。不知怎的，他打了一個寒戰。

「應該沒問題吧？」他喃喃了一句，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要問這個問題，但心中卻生出一種不好的預感。

寵物店就在面前，鐵鏈拴著的玻璃店門已經被打碎，大大小小的玻璃渣散了一地，他小心翼翼的跨了過去，低頭看向手機屏幕，對直播間的觀眾笑道：「兄弟們，打賞一千萬，我就在遊戲過程中光腳走怎麼樣？」

說罷，他也不理會這句話在直播間里起到了什麼樣的作用，將手機調成外攝，走進了店中。

剛剛踏進店中一步，周圍的亮度立刻下降了許多，就好像穿過了某個結界一樣。他對此早有預料，雖然心裡打鼓，但仍舊有條不紊，打開手電筒，使觀眾們能看清寵物店裡的情形。

店裡很空蕩，除了正對店門的櫃檯之外，就只有右側牆邊擺滿了寵物籠的兩個塗漆木架，房間里到處都有可愛的動物卡通畫，有些是雕刻在櫃檯上的，有些則是塗繪在牆壁上的。

環境里蒙著一層厚厚的灰塵，行走時鞋底與地板上塵層摩擦的聲音令人不適，牆壁上的卡通畫邊緣更是滋生了黴菌，看起來非但不可愛，反而有些詭異。

不必營造氛圍，陰森的氣息便撲面而來。讓人感覺那些陰暗的角落裡隨時會爬出面目驚悚的鬼怪，就連光芒能夠照到的地方，也似乎能看到透明的人影在飄蕩。

「科科」感覺后脊發涼，強壓下畏怯，勉強對著手機笑道：「大家看，這裡就是第一個地點了，我需要在這裡找到一個狗玩偶。」

他先在原地站了幾秒，等眼睛適應黑暗以後走到木架旁，將手機湊近牆壁，往木架與牆壁之間的空隙里照去。她看著手機拍攝出的畫面，確認了裡面只有一些不知名的黑色污跡和幾撮毛髮，便扭頭向櫃檯走去。

櫃檯上只擺著一本不知道多少年前的員工手冊，紙頁上除了有塵土摸起來還黏黏的，翻開之後可以看到裡面印有一些扭曲到無法辨認的字跡和發黃髮黑的人像，他忍不住多看了兩眼，在那些字里看出了「安樂死」三個字，禁不住打了個寒戰。

他看了眼彈幕，網友們倒是鎮定得多，開始討論起安樂死的合法性。

他拉開櫃檯的抽屜，理所當然的，這麼簡單的位置沒有道具，但是卻發現了一枚一毛錢的硬幣。

「兄弟們，咱們來玩個猜正反吧？」

「好啊好啊，我代替兄弟們發話，我們都選正，要是對了，你就光腳直播。」

「？樓上你讓開，我選反，如果對了主播就光屁股直播。」

「哇！樓上可以，臣附議！」

「臣也附議！」

...

「科科」立刻拉出一張苦瓜臉：「兄弟們，玩的也太變態了吧？」

三發火箭在直播間里飛過，「科科」當場變臉：「兄弟們！我是有原則的！」

又是三發，「科科」的表情略有鬆動：「這個，原則這個東西嘛...其實也是可以很靈活的...」

直播間的觀眾們都快笑瘋了，又有人打賞了三發火箭，「科科」一咬牙：「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今日兄弟們待我如此厚重，我卻無以為報，那麼就讓我克某人打破自己如鋼似鐵的原則，為各位助興吧！」

「哈哈哈嗝，如鋼似鐵=九發火箭。」

「六六六，洒家終於見識到了真正的川劇。」

「哎呀~大家不要這樣說哥哥，哥哥可是敢於打破原則的男人呢~」

「六上真是完美詮釋了什麼叫陰陽怪氣。」

「那就按這位兄弟說的做！」

「科科」表面上衣服豁出去的樣子，實際上早就盤算好了。

一會兒直接把硬幣拋出去說找不到了不就完了么？

反正錢已經到手了，觀眾們也就圖一樂，沒人較真的。不過如果真的有人找茬，他也不怕...他的心底掠過一絲血腥氣。

他左手拿著手機，右手輕握，把掌心的硬幣揉上拇指指背，拇指一彈，硬幣廢氣在空中反轉，反射出銀白色的光。

他故意沒接住，硬幣脫離了手電筒的照射範圍，朝陰暗處飛去，幾秒后，硬幣打在地板上的聲音從周圍黑暗中傳來，但卻只有短促的兩聲。

立...立住了？

「不會吧？」他輕聲嘀咕著，小心地用手機燈光邊緣照射了一下感覺中硬幣所在的方位，第一眼沒有看見，仔細觀察了一會兒他才發現那枚硬幣，它已經跑到了木架底座邊兒上，直立著。

他稍微一愣，然後立刻反應過來，對著直播間笑道：「嘿嘿，兄弟們，看來老天爺還是眷顧我科某人的。」

彈幕飄過一大片膜拜的「六六六」

看著手機屏幕上不斷刷出的禮物，他的表情卻陰霧重重，心中那種不好的預感進一步被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