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誰比誰卑鄙

「裝什麼死啊，老不羞！」雲青逸不屑唾棄道，「活了上千年還跟年輕人玩陰的，您可真要臉。」

某人似乎完全忘記，是自己偷襲在先。

「哼！」「小九」無視他的嘲諷，伸手從虛空中召出魔法書，輕聲低喝。

「噬魂之鏈！」

半空中，紫色霧氣緩緩凝聚出旋渦狀。隨著旋轉速度加快，旋渦不斷變大。

旋渦外圍，無數條鏈狀紫霧向外肆意瘋長。

危險氣息撲面而來，雲青逸無奈且無語：千年老npc，對付一個二級新手居然還開大，不嫌丟人嘛！

「那是……」他忽然注意到「小九」狀態不太對。

紫霧旋轉時有些許遲滯，就像施術者對這個法術不太熟一樣。

可「老王八」這種，連話都不願多說的狠厲反派，怎麼可能用未練熟的招式來對付他呢？

「難道……」雲青逸腦中忽然有了一個猜測，「尚未被完全吞噬的小九，竟能干擾國師運轉法力？」

國師臉色一直很難看，除了他本身的性格原因，恐怕更多還是為了壓制住小九反噬引起的表情變化，防止他看出端倪。

「九師妹？」雲青逸試探著喊道。讓小九多爭奪到一點法力，延緩國師大招成型，也就是讓他自己多活上1秒。

好像沒反應。

「狗撕味，還記得你師兄嗎？」繼續試探。

依然沒反應。

「你師兄，死啦~」雲青逸語氣陰沉，活像個專拆情侶100年的大反派，「他死得可痛苦了，活生生地脫水而死啊~」

「你知道最慘的是什麼？活著的時候受盡痛苦屈辱，死了也無法入土為安，他的屍身就那麼四處漂啊盪的……」

「咯……師兄！」小九身體不住顫抖，情緒猛然炸裂，瘋狂想朝他撲來。

國師對那副軀體的掌控陡然減弱。半空中，失去穩定法力供應的的鏈狀紫霧震顫不已，似已處在崩潰邊緣。

「你還沒想起來，是誰害死了你親愛的陸師兄嗎？」雲青逸停頓片刻，抬手指向「小九」，用令人信服的平靜聲音說道：「他就是兇手，是你要找的罪魁禍首。」

「師……咯……兄？是你……咯……是你殺……」泥裙女子好不容易才從口中擠出幾個字。

「住嘴！」「小九」神色一肅，試圖將這波格外強烈的反噬強壓下去。

「師……兄……」小九死不瞑目般不甘掙扎著。

「哎，對嘍~你們繼續爭，我先下手為敬。」

雲青逸又召出一把長劍，將其當做標槍一樣，朝「小九」扔去。

長劍再次穿過「小九」心臟，刺入地面。

「小九」低頭看向快速癒合的胸口，眼中殺意更甚。

同一個位置，又被刺了一劍！

雖然沒掉血，但他不要面子的嗎。接連兩次讓對方得手，簡直是給npc界、反派界、boss界丟人！

精準命中目標的雲青逸，此刻反而愁眉緊鎖：治癒能力強得過分，如何才能打贏？

原本只要將對方拖入戰場結界，一劍就能搞定。現在，他自己卻反被逼入絕境……

「不對，剛才傷口癒合的速度，好像慢了零點幾秒。我的攻擊其實是生效了的？」

雲青逸想起自己之前的攻擊，全都像長劍入水般，驚不起太多漣漪。

「小九的能力真的是治療術？」雲青逸想著，轉頭瞥了一眼胖粉……軀體里的「師兄」。

「什麼鬼！」

他驚訝地看到，原本乾屍一樣的師兄，狀態竟然恢復了一些。全身依舊瘦骨嶙峋，但面容已較為接近正常人。

一定是小九，她趁著清醒的間隙，全力想救回自家師兄。

「放棄吧，他的靈魂早被我吃得一乾二淨，」國師面色猙獰道，「就算救回，也只是具鮮活的空殼。」

「陸……師兄，哪怕只是一……一副骸骨，我也要永遠陪……陪著你……」小九目光堅定而妖異。

「何必辛苦掙扎，忍受孤獨痛苦呢，早點解脫對你……」國師一邊強壓反噬，一邊假意勸道。

「嘖，太喪病了，」雲青逸搖頭感嘆，「變成骸骨都-」

哪怕陸師兄變成骸骨，小九仍願永遠守護，這種遠超常人的情感，已成一種執念。

執念深到就算自己只殘存一絲意識，也要不計代價「治癒」對方。

雲青逸終於想到破局辦法，當即一聲大喝：「白歸，過來！」

「呼~前輩，何，何事，呼~」江白歸喘著粗氣問道。溜史萊姆的任務並不輕鬆。

「召集所有手下，全力攻擊那具屍骸！」雲青逸沉聲命令道。

「所有人？」江白歸懷疑自己聽錯了，「那些不死史萊姆怎麼辦，一旦被它們包過來，我們必死無疑！」

「而且，我已經叫了支援，他們-」

「你認為支援隊殺得進來？」雲青逸試圖儘快說服對方，「就算有復刻捲軸，他們也只能先清理落單的不死史萊姆。一旦有探員不小心落入包圍圈，他自己都有性命之虞。外面的史萊姆越聚越多，我們……」

「總部派了直升機。」江白歸截斷道。

雲青逸：「……」

忘了這茬……

剛抵達現世不到一天，還失憶。腦子暫時沒完全適應環境。

「還要多久？」雲青逸心態稍穩。

「大約再過17分鐘就到。」江白歸心緒也跟著平靜下來。

「你們還能支撐多久？」

「最多5分鐘。」

雲青逸：「……」

所以，他們是在等總部來收屍嗎？

江白歸：「……」

有前輩在此坐鎮，絲毫不慌。

「想死嗎？」雲青逸笑眯眯問道。

江白歸被問得摸不著頭腦，遲疑道：「不，不想吧。」

「不想就立刻行動起來！」雲青逸一秒切換嚴肅認真臉，「你們所有人全力進攻那具乾屍，但絕不能完全破壞它。也不能徹底搞死那隻史萊姆。」

江白歸也認真起來，再次確認道：「就是殘血而不死，對吧？」

得到肯定答覆后，江白歸立即去召集手下，準備行動。

小九與國師的軀體爭奪戰，仍在繼續。

國師不愧是「千年老王八」，穩得一批。

稚嫩的小九看似風中之燭，卻每每能在意識徹底消亡的關頭，發起反撲。

真好。

倆人困在一塊兒，就像一個不會「咬人」的活靶子。

雲青逸召出長劍，甩手朝國師飛去。

第三次，應該不會中吧。

三孩家長表示，他當初也是這樣想的。

繼續掏劍，砸。

掏劍，砸。

劍，砸！

「臭小子，你-」國師剛一分神，頓時落入下風，不得不回過頭全力壓制小九。

小九無所謂軀體損毀與否，自然不必理會雲青逸，只管爆懟國師。

雲青逸樂得繼續掏劍砸。

扔完了直接在系統商城裡一打一打地買。

錢多，任性，不服憋著。

對方雖只是個脆皮法師，雲青逸也不會衝動地跑過去，跟那隻「老王八」貼臉近戰。

國師從現身之初，步步殺招。他不得不謹慎些。

「小九」最初計劃的「投懷送抱」式刺殺，如果換個目標，很可能就成功了。

但偏偏遇上他。

身板兒太脆，害怕被撞到吐血，因此不會輕易去接「高速運動」中的人；道德值不算高，也不太憐香惜玉，必然選擇閃身躲開。

國師的第一刺殺計劃，失敗地「乾淨利落」。

「躲開了？老子不美嗎！」趴在泥坑裡懵了片刻后，國師迅速穩住心神，開始了真正的表演。

想當年，他在洛月大陸殺了一個又一個勇者，從鄉野田園砍到王宮後院，從森林、平原殺到深谷、雪山。就算是神，咳，抱歉抱歉……他什麼情況沒見過。

穩住，能贏。

第二計劃：將探員全部支開，趁雲青逸不注意時，一刀搞定。

事實證明，他的演技遠不止208銅幣。

將礙事之人引開后，他成功引起雲青逸反感，讓對方最大程度減少對他的關注。

摸出淬毒短刀，悄悄朝獵物靠近。他馬上就能見到對方驚訝又絕望的神情了。

想象很美好，現實是當兩人四目相對時，國師心中開始懷疑人生：他為什麼會突然回頭啊？氣運之子？非戰之罪？時不我與？

既然暗殺失敗，那就只好直接動手了！

國師立即召集所有能調動的不死史萊姆，將此處團團圍住，務求畢其功於一役。

在洛月大陸時，他見識過雲青逸的本事：一級輕鬆、無傷擊殺終極boss多次。

到了現世，他「可愛」的史萊姆手下，幾乎全是栽在雲青逸的復刻捲軸下。

他敏銳地感覺到，雲青逸有點兒克他。不光是技能上的剋制，還有玄之又玄的氣運克制。

本以為離開宿命纏繞的洛月大陸后，他不會再被「勇者」克制。

但現在，他在雲青逸身上嗅到了熟悉的命運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