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一遇而興

第九章 一遇而興

「誒?!」

樂山一向是出人意外的,但這個時候發出這種莫名驚訝,也太過於不著調了。

簡直脫戲!

四位,包括哭泣的秦嫂,都被打斷了心緒,本能地瞪著他。

「這玉咋回事啊?」

陳樂山放下掩面的右手,眼見這塊玉在眾目睽睽之下不斷縮小。

落塵道長第一個反應過來,伸手去抓,還是晚了一步,圓玉徹底消失。

所有人都望著陳塘,你給樂山的是什麼東西?如此古怪。

陳叔本來還沉浸在壓抑的情緒之中,也被這等奇事搞得大腦空白了:

「這就是陳家家傳玉珏,這就是歷代族長的信物,怎麼會?怎麼會這樣?這是咋回事?」

這等光怪陸離的事情,還真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但凡這種事,難道不是該道士出場嗎?

連陳樂山也站起來,望著仙風道骨的落塵道長。

秦嫂不斷地在樂山身上到處踅摸,試圖找到這塊家族信物。

落塵自己也在莫名其妙,但是被大家期望著,作為天下第一大宗的清平山掌門師弟,面子那也是不能亂丟的,可不能沒有作為。

他裝腔作勢地拉著樂山的手,順著袖子檢視手臂,看了又看,還扯開他的眼皮瞅瞅,又掰開他的嘴巴數數牙齒。

在這磨磨蹭蹭的到處拖時間的動作中,落塵大腦急速地運轉,就在眾人有些不耐,忍不住要數落他這個江湖騙子的檔口,他突然想起掌門師兄的一句閑言碎語。

他清了清嗓子,不再在樂山身子上裝腔作勢,改成自己裝腔作勢,把道骨的仙風的姿態神情,充分地做到位。

一手甩好拂塵,一手捻須,然後慢慢說道:

「五年前,我奉掌門之命來到此間。臨下山門之際,掌門師兄有讖言相贈與我(實則有一日他自己聽師兄自言自語的一點片段),看來就是應在此刻了。」

他這句話說的字正腔圓,端的是氣勢十足,就是慢慢騰騰,可把大家急著了。要不是多少對道門玄機還是有所敬畏,只怕早就幾腳上去了。

樂山並不著急,還特別穩得住。

終於等到了,哈哈,我就說嘛,哪還能沒個系統金手指啥的呢?越是玄妙,那就越是好啊!穩穩地準備接收吧,今後就是扮豬吃老虎,大殺四方了。

什麼朝堂兩黨,什麼西北軍,什麼累卵之危,都是小爺我稱王稱霸的墊腳石。

接下來就是當上ceo,迎娶白富美,安平公主我還是能夠接受的(前世也已經過二十,對所謂年齡之差,樂山大俠就勉為其難地吃點虧吧,少年只道少女好….)

樂山終究是被來回捧摔得多少有點瘋癲了。

而落塵開啟自嗨模式:

「當日,掌門師兄開壇做法,以血飼兵,劍指天南,足足七七四十九日,方才得到三句讖言。」

這逼格,一時間倒把眾人唬住了。既然涉及玄心真人這樣的神仙人物,那可就了不得,再不敢催促他,都巴巴地等著他說個透徹。

落塵看這個氣勢面子也是足夠了,才神神秘秘地低聲說出,他偷聽到掌門師兄的幾句嘆息:

「神玉兩分,一遇而興,再遇則…。」

幾人都聽得雲里霧裡,不知所以,但是感覺很厲害的樣子。

道人讖言,那還是需要詳細解釋,一般的做法,都是掏出幾句話,然後收些錢物之類,再開始詳細解釋真意。

落塵道長自然是做慣了這勾當,擺譜得忘記了場合,不由自主停頓了。

秦嫂也是伶俐識趣的人,馬上就要去找些銀錢來孝敬,被陳塘拉住。

落塵仙人才醒過神,不顯尷尬地清清嗓子,開始做解:

「這塊陳家世代相傳的信物,自然是非同小可之物,又出現如此奇異,當然應得上神玉一說。」

幾人點頭稱是,陳家世代儒家大宗,那是堂堂正正,充盈浩然之氣,陳老夫子可是實在實在的十級儒聖,家傳寶物自然不可能是妖邪之物。而今如此變化,當是神物無疑,確實切合神玉這個說法。

秦嫂大大鬆口氣,既然是神玉,那自然只有福緣,不會有什麼壞處的。

「至於神玉兩分,這個兩分說法,卻不知陳塘兄可有見教?」

陳塘愣了愣,也是啊!神玉固然是神玉,怎麼就兩分呢?剛才不是完整的一塊么?難道還有一塊?一塊圓玉,所謂另一塊該是什麼模樣呢?

陳叔皺著眉頭思索,毫無結果:「我在陳家,也是那時第一次知道這傳家之物,其他的倒也不知道,也未曾有所聞。這塊玉十餘年我放在身邊,卻沒有什麼異象的。」

這也在理,陳塘終究不過是陳家忠僕,如此神異的家族至寶,不要說陳塘,只怕偌大的陳家,也只有大師範才知道吧。

「這也無妨,以後自然會明了,大致就是還有一塊的意思。既然掌門師兄有一遇再遇的說法,那自然是會見到的。」道士毫無責任感地解說:

「至於一遇而興,今日就是應驗了。」

眾人點頭,可不是嗎?對於陳樂山來說,就是第一次遇到這塊玉,然後就發生神異的景象,雖然不明所以,既然有個興字,但絕對是大好的福緣,只是不知道具體咋回事,終究是陳家隱秘,這事卻也不適合再細究。

秦嫂有些遲疑:「那個最後一句怎麼解?」

再遇則…。這句話明顯少了一個字,卻不知道什麼意思。

落塵道長也不作相了,眼神飄忽:

「額,這最後一句嘛,掌門師兄沒有說,說是天機不可泄露。」

樂山很不滿,哪有三句?這才兩句半,坑坑巴巴地搞個啥?真是不爽利。

秦嫂卻不以為意,自家孩兒福緣深厚,那就錯不了,所謂天機,那總是更大的福緣,身為小民也不敢去想象,總之是好,也就行了。

只有陳塘和梁玉衡互相交換了眼神,心下有所悟。

所謂則字,是轉折之意。前者一遇而興,後者再遇則怎麼,那這個怎麼,多半與興的意思指向不同,甚至相反。只怕落塵不想現在說出來。

陳塘沉吟片刻,想著還有眼前更捉緊的買賣,就丟下此事,對樂山說:

「樂山少爺,你先去歇息吧,既然神玉異象,想來必定有所收穫,你還需要靜氣領悟才好。」

陳樂山對少爺的稱呼有點不自在,在他的觀念中,五年多來,陳叔如兄如父,並不喜歡被這麼稱呼;不過眼下,確實還有更大的事情要做,得趕緊搞清楚是咋回事。

他打了一圈招呼,進入小小的書房,坐在椅子上,一時間不知道從哪裡著手。

一遇而興?遇是遇到了,興是什麼意思?怎麼興?

有什麼特別的地方?與一般事務有所區別的,特殊的,不正常的……

樂山陷入了思索,思緒從整個軍鎮,再到每一家一戶,從小溪,到小橋,從學堂到學堂的書籍,還有竹簡……思路一下子拉回到這個小小書房。

如果說有什麼特別的地方,那只有這裡,這裡確實有一件不同尋常,莫名其妙的東西。

對,就是這本《介子心經》,這本書出現書房,絕對不是陳叔放進來的,一般人也不會進入這裡。

而且這本書一看就是半本,本身也是很奇怪,文字邏輯上無頭無尾,你說它扯淡吧,明明有些效果,你說它有效吧,效果又是非常不明顯。

就是很費解的東西啊!

他打開這本薄書,一頁一頁翻看,還是和以前一樣,文字呆板,書頁薄得快透明了,也不是有夾層的樣子啊!

腦子嗡嗡的。

他把打開的書頁,掩在額頭上:哎呀,哎呀,怎麼回事嘛?

這到底怎麼回事呢?

???

???

???

怎麼回事?粘住了?書怎麼拿不下來了?

樂山的頭似乎被書頁粘住了,額頭熱乎乎地,跟剛才圓玉放在額頭上的感覺一模一樣。

他小心翼翼地,慢慢把書頁往下拽,唯恐撕破了。

雙眼儘力往上看,就見書頁上的字跡,一個個脫離紙面,歡快地躍入自己的前額。

等他終於輕輕將書本扯離額頭,書頁上已經一個文字也沒有了,整本書在他的手上開始。。。「燃燒」。

很像是在燃燒,但是沒有什麼熱度,也沒有火光,整本書逐漸化成一股青煙,鑽入他的腦海。

他閉上非常沉重的眼皮,腦海中出現一個白髮道長。

道長一手拿著拂塵,一手輕輕捋著拂塵的白須,似乎在喃喃自語:

「貧道玄心,卻不知道你是何人,與此經有何緣法?」

「玄心?玄心真人?我。。。我是陳樂山,和你師弟落塵道長很熟的。」

玄心真人似乎沒聽見他套近乎一般繼續說著話,樂山才知道這是一段單方面的影像,真不知道這化外高手是怎麼做到的。

「神武一十三年,貧道心有所感,前往東北,突有巨星自東向西墜落,貧道趕去,只見到墜星處紫氣磅礴,其外並無他物。」

「貧道以青華琉璃法,收集紫氣,得此《介子心經》,觀之不解其意,似有殘缺。此經另有玄異之處,居然帶之不走,只好放在此間,留待有緣人。」

神武一十三年,不就是大師範就義的那一年嗎?

「為了此經書,貧道錯過了尋訪陳敬之的時機,時兮命兮,但願有緣者務必珍惜、善用此經,或還一憾。」

嘖嘖,這山谷…是隕石砸出來的啊,樂山咋舌。

看這意思,玄心真人是打算去救大師範,被這個隕石耽擱了。

在玄心真人略有遺憾的神色中,影像緩緩消失,接踵而來的是一大段根本看不懂文字影像,和一段聽不懂的機械合成音。

整個過程速度飛快,讓樂山都來不及反應就已然結束,但是大段大段的內容已經銘刻在腦海,完全看不懂,聽不懂,但是卻基本明曉意思。

開篇第一句話就很霸氣:

銀河主旋97.852度指向98.743度的錨定協議,履行程序!安全協議如下。。。

碳基全典,第一篇,第一小節:念力元素採集和催化的原理及方法。

。。。。。。

很多地方模糊不清,好像是說思維局限還看不懂的意思,但大致意思還是很明白簡潔。

人都有心愿,當心愿單純而一致,就可以被提取出來,並通過收集者壓縮打磨,然後反饋給提供者,從而使眾人心往一處想,勁往一處使,達成合力。

而收集者自身也會因為這種過程,而獲得強大的力量。

然後。。。然後就沒有了。

提示:未提供密匙。

這是個什麼玩意,樂山扣扣腦袋;不過已經明白《介子心經》是什麼意思了,現在才是補全了功法的全套:吸收眾人的念力,反哺眾人,強大自身,這不是成神的節奏嗎?

至於介子,大概是念力的單位,可能是吧。

應該還有個後篇,但是這一篇已經強大得無邊了,難怪叫做一遇而興啊。

樂山喜滋滋立刻開始嘗試修鍊。。。

怎麼不大對,氣感強了很多,但是…也不是很厲害的樣子啊?

是哪裡不對,樂山回想補全的經文,沒有錯啊,這個路線,這個順序,是哪裡不對呢?

會不會是晚飯吃的不夠?是不是那種要一頓吃一頭牛的搞法?

還不如給一個機關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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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萬世開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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