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二章

「如月，你回來……」

「如月……」

參商看她額頭都浸出不少冷汗，眉頭皺了皺，用衣袖替她擦了擦，然後俯身貼到她耳邊，柔聲低喃：「你只是做噩夢了。」

誰知謝瓷尋著聲音，忽的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臂處的衣服：「如月，我害怕……」

參商一頓，看著她，心裡不知在想些什麼。

謝瓷雙目緊閉，眉頭緊鎖，臉色甚是難看，似十分痛苦。

參商默嘆了口氣，還是心軟，任由她抓著：「別怕，有我在。」

於是，謝瓷就這麼一直抓到天亮，醒來的時候，就見參商漆黑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盯著她。

謝瓷嚇了一跳：「你……你怎麼會在這兒？」

參商眼神示意，謝瓷順著他看過去，驀然發現了什麼，猛地鬆開手縮回被窩裡：「我……抓了你一個晚上？」

「嗯。」參商點頭。

「我昨晚只是想來看看你，結果你做噩夢了，抓著我的衣服不肯鬆手。」

謝瓷有些心虛：「那你豈不是一個晚上沒睡？」

「嗯，所以娘子可以讓我躺會兒嗎？」

「啊？」

謝瓷還沒反應過來，參商就隔著被褥在她腹部處趴了下來，好不乖巧，以至於讓謝瓷一時母愛泛濫，竟也沒有拒絕，還伸出手去撫摸他那光溜溜的腦袋。

兩個人就這樣安靜地待了好一會兒，謝瓷以為參商已經睡著了，可他卻突然說話了。

「娘子。」

「嗯？」

「許棠之呢？」

「……」謝瓷手的動作一頓。

參商繼續道：「你昨天晚上做噩夢，夢裡，一直在叫許棠之，讓他回來，他……去哪裡了？」

謝瓷呼吸一滯，慢慢把手放了下來。

「你知道嗎？這是我第二次，聽到你在夢裡叫他。」

參商語氣緩慢而輕柔，像是在敘說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情，可天知道，他有多在意。

「第一次，我守了你七天，我聽到你在夢裡叫了無數次鳳溪，我想，鳳溪就是許棠之對不對？」

「我想知道，他做了什麼，讓你如此放不下他。」

「儘管你是愛我的，也只愛我，可他依然佔據你心裡很重要的位置。」

參商坐了起來，與她對視，目光真誠。

謝瓷沉默著，不說話，參商也不催她，他知道，她在思考，她需要時間。

她，很累。

也確實是這樣，謝瓷想了很多，她腦袋混亂，感覺有太多太多的東西佔據著她的神思，但最終，謝瓷還是選擇了坦白。

她知道參商的用意，他想替她分擔，讓她不用這麼累。

而謝瓷也想過了，她面前的這個人，是她十歲起就認定的人啊，在他面前，她不需要什麼事都自己兜著。

……

謝瓷雙目無神，眼裡情不自禁又滑出一滴淚：「如月他，死了。」

「……」參商登時震驚了，他想過很多種可能，卻獨獨沒想過……死。

許棠之那樣的人，也會死么？怎麼可能呢？檮杌都不是他的對手，他是以身體為祭召喚血瞳鴉都能不死的人啊。

「我眼睜睜看著他從失去味覺到逐漸失去嗅覺、聽覺，最後……五感皆失。」

「讓我難以原諒自己的是，我雖然察覺到了蛛絲馬跡，感到奇怪。」謝瓷眼眶通紅，更咽著，愧疚難當，「可我卻被他一個再拙劣不過的謊言騙了過去。」

「我當時，是有多蠢……」

參商將她攬進懷裡，緊緊摟著，安慰道：「不是你的錯，畢竟，誰也不會想到……他會突然……」

「可是你知道嗎？他甚至因為害怕我難過，不忍心讓我看著他死去，他，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