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方景臉冷漠的看著她。
「你以為我願意娶你?既無才情也無容貌,你自己當真沒考慮過你配不配這個太子妃的位子?」
黃茜踉蹌幾步,臉上是一派的傷心欲絕,若是以前便引人大為憐惜,可用這張醜陋的面容做起來無異於東施效顰般令人不忍直視。
見方景絲毫不為之所動,黃茜頓時心灰意冷。
隨即尖利的嗓音響起:「一定是這個賤婢和你說我的壞話了是不是?方景哥哥你相信我這個世界只有我是愛你的……」
說著她撲上來,長長的指甲沖著相容的臉上而來。
她眼中看不見別的,彷彿魔障一般念叨:「只要這賤婢也毀了容,方景就不會再聽她的鬼話了!」
可她到底是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小姐,就算讓她與相容單打獨鬥也不一定打的過做慣了粗活的相容。
更勿論方景還護在相容面前。
黃茜只覺得自己馬上要得手的時候,自己腹部便頂上一個硬物。
隨即自己便撞在身後的門上,腹部和背後火辣辣的,渾身都是疼。
而這種折磨,是自己自情竇初開時便掛心的方景賜予他的。
緊接著,方景牽著相容的手從她身邊走過,待到她身旁時頓了頓:「相容從未與我說過你壞話,反倒一直勸我多關心你,若不是她出身比你差,這太子妃也輪不到你當。」
說完他便毫不留情地走開。
黃茜怨毒著盯著二人背影:「惺惺作態的賤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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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方景從郡主府走了之後,方懷瑾也跟著離開了,畢竟二人如今名不正言不順總呆在一起著實不太好。
宋甘棠一人在院中無所事事,自然又看起了書。
忽而又看見薛罪待在一旁,手裡拎著一把劍弔兒郎當地坐在門前的石階上。
宋甘棠心意一動,喚他過來:「給我舞個劍吧,叫我看看宋家軍水平如何。」
薛罪慢悠悠走過來,狂妄又自信:「宋家軍除了領頭的可沒人打的過我,所以我可代替不了宋家軍,但舞劍還是沒問題的。」
宋甘棠坐在一旁專註地看著他。
薛罪拔起劍,向前方刺去,然後身體又向左方轉了幾圈,沖著空氣狠狠劈下。
劍之所指,帶起一片凌厲的風,伴隨著柳葉簌簌落下。
少年意氣風發,武藝高絕,這場面不管誰看見都要稱聲好。
宋甘棠卻看看的皺起眉來。
這劍用的不像劍,像刀。
像是前幾日針對大祁的那群暗衛的風格。
她從小記憶力就好,過目不忘誇張了些,可記個七七八八不成問題。
眼中自動將薛罪手裡的劍換做刀,越看越像。
針對大祁的那伙暗衛宋甘棠猜測很可能是大晉乾的。
四國之中只有大魏擅長用刀,可既然擅長那日又為何破綻百出?連自己武藝一般的表哥也能輕而易舉躲過襲擊?
所以宋甘棠認為應當是大晉乾的,既想挑撥大祁與大安關係又想把這事推在大魏身上。
可大晉和大魏已經結盟了,為何又要如此做?難道兩國還有嫌隙不成?
思緒飛越千山萬水,薛罪疑惑的叫了她一句:「郡主,你想起了什麼?」
宋甘棠回神,眸子意味深長地盯著他:「你的劍是跟誰學的?」
薛罪惆悵般笑了起來:「偷著學來的,其實不倫不類,在郡主面前獻醜了。」
「很好。」宋甘棠淡淡說道:「起碼在我這個外行人看來威風極了。」
薛罪眼都不眨地盯著她,似乎以後看不到似的:「那你喜歡嗎?」
宋甘棠答非所問:「我看你用刀似乎更合適。」
薛罪也沒在意她的迴避,將劍收起來:「也許刀適合我,可是我還是選擇了劍。就像郡主你喜歡什麼,最後選擇的也許會是另一個。」
「我若是喜歡什麼,就會盡全力去得到,若最後不是我喜歡的那個,我要它又有什麼用?」宋甘棠將合上的書再次翻開:
「你下去吧,我無事了。」
薛罪沒說話,沉默著退下了。
他剛退下,小苓便蹦蹦跳跳地回來了:「郡主,黃相的把柄有線索了。」
宋甘棠眼前一亮,那本書再複合上:「在哪?」
「地點有好幾個。」小苓撓了撓腦袋不好意思笑了:「我昨日已經去黃府探過了,最大的可能便是他自己的卧房。」
「甚好!」宋甘棠拍了拍小苓肩膀:「這幾日辛苦你了,小苓。」
「嗨呀,郡主和我說什麼辛苦不辛苦的?」小苓坐在宋甘棠身旁:「但不知為什麼,感覺郡主沒有以前活潑了,不管遇到什麼事情,小苓都會保護郡主的。」
宋甘棠心中閃過一絲愧疚:我這樣揮霍著他們對宋甘棠的好真的是對嗎?
「小苓,假如有一天,我是說假如。」宋甘棠直直看著小苓:「假如有一天我不在了,有一個孤魂野鬼進入我的身體你們要怎麼做?」
這麼明顯的破綻旁人也許會察覺不對,但小苓不會,她一根筋,你說這是一個假設在她眼裡就真的是假設,她不會去想這件事是真是假。
小苓思考一會兒,歪著腦袋看著宋甘棠:「那得看那隻鬼了。他要是好鬼,那就叫他接著在郡主的身體里呆著,我們還能認為郡主活在世上。」
「要是壞鬼,那就把他趕跑,郡主一定不樂意有人用她的身份做壞事。」
宋甘棠目光轉向遠方,良久:「是了,緣分如此,何必糾結。」
「你瞧,世界上那麼多鬼,偏偏那一個活了,這是上天給她的機會,叫她完成她生前沒有完成的遺憾事。」
「對對對!」小苓在一旁拍手捧著場子:「這叫……」
「天定良緣!」
「對!就是這樣,不妄郡主看那麼多書,就是有本領。」
宋甘棠望著橙黃的夕陽輕輕的笑了。
翌日。
太子府那邊傳來消息,相容被升為側妃,因著有了太子的骨肉。
仍然未得過太子寵幸的黃茜聞言,當即氣出一口血,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是急火攻心,平日多吃些敗火,清淡的飲食即可。」大夫說完,便背著藥包走了。
太子謙和有禮的把大夫送走,又給了一大荷包碎銀,誰叫他也珍出相容有孕了呢?
大夫推辭幾番,到底收下:都說太子文質彬彬,進退有度,今日一見果真如此。
太子送走大夫,關上門轉身,臉上淺淡溫潤的笑意立馬變得陰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