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開壇請神
「你這靠譜嗎!」李承哲躺在地上,肖沛已經用一根木棍在他的周身畫出一面巨大的八卦。
「別廢話!你不知道心誠則靈嗎?你在這兒疑神疑鬼的,惹怒了神靈,他們不肯降臨,誰也救不了你!」
說罷,肖沛用黃符紙纏在筷子上,分別在八卦四方插上,又在李承哲的身邊插上,黃符紙上沒有符文,取而代之的則是青龍神君,火德星君,白虎神君,黑殺神君,靈官神君。
除此之外,他還按照八卦方位,在地上擺了好幾個搪瓷碗,碗中盛水,水裡有血。
水碗旁邊則有一個灰缸,缸中有桃木正在燃燒,散發出縷縷青煙。
肖沛見一切布置完畢,大吼一聲:「我這就要請神了!」
李承哲無奈地躺在地上,他在長安見過正兒八經的八卦壇,哪像這樣簡陋與隨意。
只見肖沛手持毛筆,沾著硃砂,開始在之上書寫拜章,這是為了告訴神靈,請神來的目的,以及貢獻的祭品。
「幸虧最近是那個王將軍的冥誕,若非如此,我上哪兒尋找青紙與硃砂去。」
「目的自然是為了給李承哲治病,祛除他體內的邪祟。可是祭品嘛……尋常雞鴨魚肉,神靈自然看不上,但是我一時片刻上哪兒尋找祭品去……罷了,先欠著好了!我心誠,所謂心誠則靈,神靈一定會眷顧我的!」
肖沛心念已定,祭品那一部分果真空出來了。
他將青紙燃燒,隨即腳下動了起來,他的腳底下踩動罡斗步伐,繞著八卦壇四周跑動,很快整整七圈過去。
八卦壇竟然閃爍出光芒,一縷縷青煙竟然從八卦之中滲透而出,直衝天際。
這些青煙凝而不散,籠罩在李承哲的上空,嚇得李承哲不輕,沒想到這個不靠譜的小道士還真有一份本事。
他想起了肖沛心誠則靈的話,急忙在心裡念誦「唵縛日啰暉孥利娑訶」日君咒。
肖沛站在原地,想了片刻,終於想起來:「現在該念誦咒文了。」
他這次只準備念誦兩種咒發,分別是澡穢除凶七房祝法,以及召王靈官咒。
前者是道士洗澡時除去身體污穢的辦法,後者則是請求王靈官降臨,緝拿兇惡,除去邪祟的辦法。
隨著肖沛念動口訣,八卦壇四周擺著的八個搪瓷碗竟然震動起來,裡面的水從碗中飛出,徑直全都砸在李承哲的身上,將他澆成了落湯雞。
「這絕對是在報復!」李承哲在內心吶喊。
可是下一刻,那些澆在他身上的水彷彿成為了靈物,它們從李承哲身上的七竅與毛孔鑽了進去。
片刻之後,又鑽了出來。
只不過進去之前,還是乾乾淨淨的水,而出來之後,則成了一團污穢之物。
李承哲聞著散發出來的腥臭氣息,一陣噁心,他沒想到自己的身體竟然這樣臟污。
誰知肖沛突然說道:「你久在殺伐之地,見慣了臟污之事,也做多了殺生害命的事,體內自然這樣臟污。」
李承哲閉口不語,事情並沒有這麼簡單。
再下一刻,地上插著的畫著青龍神君,火德星君,白虎神君,黑殺神君,靈官神君的筷子小旗此刻也突然燃燒起來,它們散發出陣陣青煙,就要與八卦滲透出的青煙匯聚在一起,構成請來的王靈官。
誰知這一刻,被水滴帶出來的那些污穢竟然組合起來,它們以黑煙構成身體,又以王家村百年間積累的凶煞怨氣勾連身體各個部位。
剎那間,便有一尊邪祟顯露出真身。
「啊!」
肖沛驚訝了一聲,他已經布置了八卦壇,理應得天地庇護,祥瑞升騰,邪祟避退才對,為何會在八卦壇的內部就生長出來邪祟!
突然,他想起了那水井,這王家村的地下,可是埋著上百個楊家村的村民,乃是世間少有的一等一的怨煞橫行之地!
「我怎麼忘了這一遭!」
肖沛以八卦吸引地脈,破壞了地脈的祥瑞之能與地下怨氣的平衡,這才引得怨氣順著地脈,以李承哲的身體為突破口,直接來到了人世間。
李承哲也顧不得念誦什麼日君咒。他身體之內的污穢已經清除,此時死是死不了了,只不過身體虛弱無比,跑也跑不動,只能大喊道:「你別把我玩死了!」
「放心!可我也不知道王靈官為何遲遲不現身啊!」
「你問我?」李承哲無奈喊道。
他仔細回憶起曾經見過的八卦壇法祭現場,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問道:「你的祭品呢?怎麼沒有祭品!」
肖沛回應道:「我打算先欠著,等回頭……」
「回你娘頭,趕緊找祭品去!」李承哲破口大罵,生死攸關之際,他也顧不得形象。
「祭品……祭品!」肖沛都要哭出來,這裡哪有什麼祭品。
突然,他跪在地上,口中向八卦壇上空凝而不散的白煙念念有詞:「若靈官肯顯靈相助,我願意欠靈官一個人情!哪日若能幫助靈官,我願意赴湯蹈火!」
李承哲耳力極佳,聽了之後無奈道:「那是神,你是誰,你欠他人情,他還能……他還真能現身!」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只見白煙涌動,果真化為一位靈官身影。
靈官赤面髯須,身披金甲紅袍,三目怒視,腳踏風火輪,左執金印,右舉金鞭,端是威風凜凜,霸氣外露。
那邪祟一見王靈官現身,哪還敢多加停留,只見他嘶吼一聲,轉身就要逃走。
誰知八卦壇已經將外界隔絕在外,只要肖沛這個主持者還在,這邪祟就永遠無法離開。
當然,邪祟強行衝突八卦壇,也給肖沛帶來極大的壓力,他的口中隱隱含了一口血,隨時就會噴發。
那王靈官並不著急,他看了肖沛一眼,目光炯炯,似乎在詢問剛才的承諾是否作數。
肖沛輕輕點了點頭,他隱隱可以看見一絲青白色的光線將他和王靈官連接在一起。
那王靈官大吼一聲,聲音震動天地,充滿了正義的威懾。
邪祟果然害怕,一時竟然呆住了。
卻見王靈官手中金鞭一甩,金印一砸,輕而易舉地將這邪祟消滅乾淨。
片刻之後,王靈官的身體也消散不了。
地上的李承哲突然呻吟起來。他活了二十多年,竟然第一次覺得身體如此舒泰安詳,彷彿身體都輕了幾分,舒適無比,宛如新生一般。
「別嚎了,趕緊起來吧。」肖沛將口中的血悄悄吐了,他的眼中還能看見那根光線,正通向冥冥不可知,不可言之地,不由得內心惴惴不安,聽著李承哲的聲音,心中更加惱怒。
李承哲起身,躬身行禮:「多謝救命之恩。」
肖沛說道:「就當是報償你的救命之恩了。」
「現在可兩清了?」
「想得美!我師父就是你害死的!」
李承哲無話可說,只好攤了攤手。
「眼下邪祟已經祛除,我也該走了。」李承哲環顧四周,果真見籠罩著王家村的一股陰霾之氣消失,就連天上的太陽都大了幾分。
「恐怕還沒有。」肖沛再度用硃砂畫符,這一次是最簡單的役使力士符。
只見黃符紙燃燒之後,所成的每一團灰燼都會化為一個黃巾力士,那黃金力士不過筷子大小,卻有通天徹地的力氣。
不過眨眼時間,埋藏在地下一百多年的楊家村屍骨就被挖掘出來。
李承哲聽著肖沛訴說前朝末年的這段悲慘往事,不由得內心惴惴,喃喃自語道:「原來王朝末年,百姓生不如死,人不如狗,並不是一句虛言。」
不多時,一名黃巾力士從深坑之中啟出半枚玉佩,這就是那個王將軍,也是王家村的創始人留下的秘祭之術的關鍵之物。
李承哲看著半枚玉佩,皺著眉頭道:「果真充滿凶煞陰魅之氣。你將它給我,我以軍中殺伐之氣將它擊碎。」
「等一下!」
肖沛聞了聞玉佩,嘆氣道:「那邪祟還沒有死!」
「什麼?可我親眼看見……」
「死掉的並不是邪祟的本體,而是他借用楊家村百口人的怨憎之氣凝結的煞體,你可以把它算成替死傀儡!」
「那他的本體在何處?」
肖沛暗自揣測王將軍的話,幸虧此處發生了時空重疊,這才讓他得以知曉當年的真相。
「在……在王家煤礦!在潑天富貴,累世財貨之處!」
「那還等什麼?我們這就前去!」李承哲說道。
「你的身體能行嗎?」肖沛對此表示關心。
「這算什麼,我在戰場之上,和北方蠻子戰鬥,傷的比這重的時候多的是。」
李承哲在村子里尋了一把砍柴刀,算作自己的武器。
肖沛砍斷一旁的桃樹,做了一把簡易無比的桃木劍,在上面刻了太極八卦,同樣增強了自己的力量。
兩人離開王家村,一路往王家煤礦奔去。
因為枯山之下聚氣開脈符的緣故,方圓百里之地,大地一片枯寂,因此一路上根本沒有遇見其他人,他們尚且不知道外界發生了怎樣的大亂。
兩人腳程極快,不過半天時間,正值中午之時,兩人終於到了王家煤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