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餘（二）

許是今天太累了，祁文一夜無夢。

溫暖的朝陽如期的攀上了山峰，光芒順著窗子鑽進了屋裡，灑在祁文身上。他很少睡的如此安逸。招搖山的風帶來的那些奇幻的氣息，在夜晚有著安神的作用，這也使得雖然昨天一天經歷了天翻地覆的祁文，在醒來後有足夠的精神接受現在的處境。

「合著，我就穿越了唄。感覺好像做了個夢一樣。」

「啪——」祁文用力給了自己一個嘴巴。

「疼，看來是真穿了。」

祁文看著那陌生的雙手上數不清的傷痕，從不知道什麼材質的反光鏡上看著自己現在的樣子。

「雖說我本來也長得不咋地吧，可也不至於現在這麼糙啊。」他在自己臉上捏來捏去，「還是自己的身體好。話說，我這直接穿到別人身上了，那原本的蘇文怎麼辦。」

祁文從炕上跳了下來，準備去找大白鶴問問能不能換回自己的身體。

當他推開門的那一剎，更為真實的陽光順著打開的門縫照在祁文身上，一股溫柔的暖洋洋的感覺包圍了他的全身，真實的活著原來是這麼美好。空氣中裹著那依舊讓人無比舒適的香氣，將從夜裡帶出來的最後一絲困意吹散。

「哈~住在山裡真不錯！」

祁文拍了拍自己的肚子，剛巧一隻黑亮的烏鴉落在他的身旁，散出陣陣煙霧，變成了一個樣貌粗獷的黝黑小伙。

「喲！大聰明，早上好啊，你也來找大白鶴嘛！」

烏鴉不復第一次見到時的那種玩鬧的態度，用一種審視打量的目光掃視著祁文，看的祁文混不自在。

「所以，你現在究竟是老師，不……你現在是蘇文還是，祁文？」烏鴉看來就是奔著祁文來的。

「嗯....我想，我應該是祁文。」祁文撓了撓頭，其實他也犯迷糊，不知道烏鴉怎麼知道的這個事兒。

烏鴉的眼神瞬間變得犀利，透著刺人的光。只聽見恍若一陣破風的聲音，一道極快的光停在了祁文的脖子前，抵住了喉結。

烏鴉的右臂變成了黑色的翅膀，每一根羽毛都如鋒利的黑刃，似能劈開頑石，隱隱透著如刀劍的氣息。即使離祁文的脖子還有一段距離，依舊有絲絲鮮血從皮膚下滲了出來。

「我的老師，去哪裡了！」在祁文記憶里那個憨厚老實，偶爾有些頑皮的大壯此刻用著極為陌生的眼神緊緊盯著他，如若他的回答不是烏鴉想要的答案，他感覺對方一定會毫不猶豫的砍下自己的腦袋。

「這村子的人原來這麼狠嗎？」祁文心裡想著。

「我其實也……」祁文話剛說一半，就感覺對方要砍過來了。

「這下要遭……這剛第二天就結束了，屬於是快穿文了。」本來害怕的要死，忽然想了想又有點想要嘗試的期待，「如果死了，是讀檔呢，還是宣布失敗回到地球呢？」

祁文已經忘記自己可能馬上就要死了，不過依舊被對方羽翼那如刀劍鋒利的芒刺的快要睜不開眼睛。

這時，一刀更快的白光猛地擊在烏鴉的黑羽上，幾隻黑色的羽毛猛地斷裂飛出，扎在祁文身旁的大樹上，沒入其中，僅留下幾道如傷疤般的痕迹。

「大壯！你幹什麼！」白鶴喝道，隨後緩緩變成了一位較昨天更為年輕的青年。緊緊握住了烏鴉的右臂。

名喚大壯的少年也全部變成了人樣，右臂試圖掙開鶴揚的手掌，黝黑的手臂上青筋暴起，他憤怒地看著鶴揚。

「他不是老師！」

「但是他現在是你老師的身體，而且，你不能傷害他！」鶴揚的眼神鎮住了大壯。

「他強佔了老師的身體，我的老師他……」大壯低下頭，眼中浮現落寞。

「你的老師他沒事，他的意識現在只是沉睡了。等祁文離開后，你的老師自然會蘇醒過來。」鶴揚瞥了一眼祁文，隨後繼續盯著大壯，「你給我冷靜冷靜，若讓我再看見你做出蠢事定不饒你。回去緊閉三日，三日內不許出來。你父親背回的蘇文，他都沒說什麼，你搗什麼亂。你們父子就沒一個老實的！」

「我希望他儘快離開。」大壯收回了胳膊，轉身變回烏鴉，振翅飛入了深林。

鶴揚始終盯著烏鴉，直至其消失不見。

「對不起，是我沒來得及和村子說清楚。蘇文是他們的老師，對他們很好。他們之間的感情我沒想到大壯會幹出這種事。」

「小問題啦，還不是我鳩佔鵲巢，穿到了蘇文的身體，倒是這大壯看著不太聰明，但是還挺重感情。」

祁文突然抓住鶴揚的胳膊，摸來摸去。此時他才發現，今天早上的鶴揚又恢復回剛見面時那種挺拔傲岸的氣勢，而且如今面相細看來生的頗為不錯，一幅丹鳳眼，面若白玉，屬於是有種君子溫如玉的感覺，而且一襲白衣還有種仙風道骨的氣態。

祁文只在某些仙俠劇里見過長相如此之好的人，不過如今電視劇里那些男演員的演技多少有點不堪入目，而且去了美顏和妝容，自然是不能與鶴揚這天生麗質的容顏相提並論的。

「不過話說，你們剛才那兩下子可不一般啊。你是不是騙我啊！真沒啥修仙的法子嘛！告訴告訴我唄，我也想學嘛，你說是吧，不然下次你不在，再發生這種事我可保護不好自己啊。」祁文頗有諂媚阿諛之態，給鶴揚按摩著胳膊。

鶴揚肩膀一震，甩開了祁文。

「沒有，我們那不過是花架子，真打起來大壯不一定打得過你。修個屁仙，哪有什麼仙啊神啊的，都是糊弄三歲小孩的，你也信那玩意，我真懷疑你是不是我記憶里的那個祁文了。」

「如假包換啊！揚哥！不對，鶴哥，花架子我也想學，帥啊！」祁文挺起胸口，拍了拍。隨後眼珠轉了幾圈，似乎想到了什麼，彎腰，搓手，嘴角上揚一氣呵成。

「你又不是鳥，學個鳥啊！」鶴揚一甩袖子，向林子走去，「走，先去找葯，晚點你再去山頂。」

「好嘞哥！那……其實學個鳥也不是不行……」祁文搓著手，腦袋一歪，跟了上去。想著只要帥，胳膊變成翅膀也不是不行啊。

「再說！」鶴揚不再搭理後面煩個沒完的祁文，尋著方向走進了山林深處。

一隻黑亮的烏鴉抖了抖羽毛，從草叢中鑽了出來，無聲的跟在兩人的身後，默默看著兩人的一舉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