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老朋友相見

時間是療傷的葯，但卻不是解藥，想要忘記的事往往卻是最在意。就比如有些人你刻意去躲避，甚至於你內心的想法和你實際的行為完全背道，但就是這麼克制，見，不如不見。

我正要躺下，門鈴響起了，我看了看錶，6點17分，原來我一夜未眠，可是這麼早誰來找我。我拖著虛浮的腳步開了門，門口站著的是她-林小夕，我整個人的汗毛頃刻間立了起來，之前的困意全無。

兩年了，多少次想撥通他的電話，多少次她走到這裡想上來看他，但是她都不想去打擾，曾經的美好就好像是流星劃過的璀璨，稍縱即逝。今天，她終於站到了這裡，她有千言萬語，卻匯成了一個眼神，她就這樣一直盯著我，盯得我一下子說不出話，我發現她的眼眶是濕潤的。

良久，被另一個聲音打斷，「這裡還有一人呢！」

我回過神注意到門口還有一人，來人正是任崇。「崇哥。」

「小炎，好久不見，怎麼，你們打算就這麼站著。」

我趕忙讓進屋，林小夕跟在任崇後面也進了屋。

我把門關上，「隨便坐，屋裡有點亂。」我去給他們倒了兩杯水。任崇在屋裡轉了一圈，坐到沙發上，林小夕也跟著坐下，

「你小子日子過的不怎麼樣嗎？」

這屋裡兩年沒有來過其他人了，一下子很不適應，「也就這樣。」

我坐到他們對面。

我感覺到對面有雙眼睛盯在我的身上，要把我生吞了。我不敢去看，我知道是林小夕，但我怕，代替的是虧欠。

「小炎，今兒個我是求著小夕帶我來的。」

「她怎麼知道我住在這裡？」我嘀咕著，我從來沒有告訴任何人我住在哪裡。

「你忘了我們是幹啥的，有心想要找一個人是很簡單的事情。」任崇看了看林小夕，又看了看我，笑著說。

「言歸正傳，哥哥今天無事不登門，眼下有個棘手的問題想聽聽你的想法。」任崇的臉上突然變的很深沉，一本正經地說。

我一聽就知道任崇的目的，「崇哥，事我聽個大概，但是你看看我現在情況。」我攤攤手，又撓撓頭。

「哥知道你的能力，有些東西可能丟了，有些東西一輩子都不會忘。」

「哀莫大於心死。」

「心死，你死心嗎，你每年去看小鬼，隔三差五去看老顧，為了你的心安嗎，別人可以放棄，你是什麼樣的人哥心裡明白。這兩年來對我們何嘗不是一種煎熬，我不相信你連你的心都被炸沒了，活著的人總要比死去的人承擔更大的痛苦，我們是一類人。」

自始至終，我連犯罪人在哪兒都沒摸清，他給我的世界打上了印記，他把我們所有人都困在他的迷局裡，利用的他貪婪、人性，拿命當了賭注。可是我不行，之後的那一聲爆炸把我的一切都炸沒了。

林小夕盯著我的雙眼像惡狼般，她突然站起身來走到我跟前：「你真能都忘記嗎？」

我低著頭，在這個世界上她是唯一毫無保留地對我好的人，是我辜負了她。

場面一度陷入了僵局，任崇看著這般情形，站起身離開，「小炎，我希望我們一起幫兄弟們找回尊嚴。」然後關上門走了。

屋裡只剩下我和她，淚水順著她的臉頰流下，她的身子略微有些顫抖，-真是怕什麼來什麼，

此時的我手足無措，我只能拿了幾張紙巾，塞到她的手裡，「我不會再跑掉了。」

說完這句話時，她突然身子一軟往後倒去，幸虧我反應及時，把她接住，放在了沙發上。熬了這麼長時間加上緊繃的神經，她扛不住暈了過去。她需要好好地睡一覺，來彌補兩年來的失眠。

她還躺在沙發上沉沉地睡著。我已經出了門，我想去看看我的老朋友。

昨夜的雨下到今早也沒有要停的意思，空氣中帶著潮濕的冷瑟。

走在陵園的小道上，早晨的這裡異常寧靜，道路兩旁花草經雨水洗禮瘋狂地生長，我的褲腳被打濕了一片。兩年來，這裡我只來過兩次，我不願來這裡，這裡勾起太多的傷感。一個年輕生命的隕落，靜靜地躺在這裡，永遠地睡去。

那一團騰起的火焰瞬間吞噬了小鬼，還沒來得及反應，我們被震出老遠，老顧腦袋砸到石頭上落下個精神問題，我和大壯雖九死一生，卻也心灰意冷。想到這些，我都不願意回憶，是真的忘不了。我們能活下來，全是小鬼拿命換來的。

擦去照片的水漬，露出一張稚嫩的臉，一張微笑的臉。小鬼愛笑愛鬧，組裡充滿陽光活力，時常會被老顧揪著耳朵訓斥，每一次他都求助於我們，現在他的笑永遠停留在那一刻。

昨晚任崇來找我的時候，其實我早就有了答案，可是我沒有去答應，不是為了報仇是想證明，我已經沒有什麼可以再失去的，我還在害怕什麼，我看不透人心，可是人心會把我推向了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