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2

電話那頭的姑娘一瞬間從天堂墜入地獄，冷漠的態度、冰冷的語氣連自己的名字也賴得叫。

不應該這樣，怎麼會變成這樣？想再拔又害怕那種刺骨的冰寒，思來想去拔通了另一個號碼。

在周母眼裡閨女太稚嫩了，兜了一個大圈子搞得像地下工作似的。不過語氣輕快下來了，看來長大了，就是不知道袁軍是哪個鄭桐又是誰，聽著像卻又不是那個味。

見母親不住打量姑娘丟下一句落荒而逃，太羞人了不知道露餡沒有，不管了先去清點小金庫想想該買些什麼。

周曉白的心放了下來。他餓暈了、他被冤枉了，是自己不好沒有關心他的近況、沒有顧及他的感受。最重要的是沒有別的女孩，太好了，下次注意就好。

一大早岳明就出門了，可奎勇把信封一拍堵門不讓進。岳明心裡一咯噔，不是沒買到票就是停運了。鐵路大動脈啊，怎麼可以這樣。

「你的忙我幫了，我家的事你少管。」

吹開信封瞅了瞅，介紹信車票躺在裡面剩下的就是錢。這愣貨，還是這麼犟。

岳明笑笑側身、跨步、頂肩，硬生生擠開倔驢：「二子去買肉包子，多買一些我胃口好拿著。」

「說了你別管。」奎勇壓著嗓門。岳明遞出去的是一張5塊大票，人窮志不短這錢不能接。

「你犟你的，小的吃我二個肉包怎麼了？」岳明拉著奎勇來到餐桌旁：「吃飽了，別說我欺負你。」

「威風耍錯地方了。」奎勇推開岳明青筋暴起，一應小的緊張得不得了。

「欠收拾。」岳明不管不顧拿起雜糧饅頭下嘴：「還不快去。」

都吃了二個還是沒動靜，岳明搖頭一嘆。

耍錯威風的是犟種，這回打不醒你小爺跟你的姓。勾勾手指大步走出小屋，到了僻靜處一拉筋骨噼噼叭叭暴響連連：「來了。」

話音未落一記側踹奔著要害去了，二人交手沒有呼喝，動作也不是大開大合卻處處狠辣無情。

沒幾招奎勇吃了一記膝撞，岳明得勢不饒人，一記手刀切在大臂上再一拖讓他脫了臼。還不停一記揚肘砸在胸口，最後一記勾拳打得他一腦袋撞在牆上。

「能好好說話不？」收起架式提起倔驢下垂的手臂，上下左右繞了二下重重一頂讓它復了位。

「怎麼練的，和誰學的？」奎勇晃了晃臂膀，揉了揉牙床、腦門。

「無師自通。」岳明一屁股坐在石階上：「收起你的自尊心，我要去香港那邊不用人民幣。」

「怎麼改了？」奎勇吃了一驚。

「先去還債，我還會給嬸子留1000塊。」岳明沒答話，抽出錢拍在他手裡：「街坊鄰居也好鄉下也好，多買下蛋雞。嬸子的病是拖出來的，光用藥不頂用營養得跟上，還有小的幾個也不要虧了。」

「不用，岳明你。」奎勇羞愧低頭，自己整天瞎混沒想過這些。

「奎勇，答應我一件事。」岳明的話不輕不重：「你講義氣但你是家裡的頂樑柱，凡事想想嬸子和弟弟妹妹，不要一時衝動特別是離小混蛋遠點。」

前半句還好後半句扎心，奎勇跳了起來：「你是我兄弟，小混蛋也是。」

小混蛋，不是通常意義上罵人的話而是專指一個毛頭小子。

姓誰名甚不知，岳明只知道他是奎勇一衚衕長大的發小。長得瘦弱被人欺負，為了自保隨身帶著匕首。

壓服別人後主動挑釁。為了顯出自己的本事膽量特別針對大院子弟，動輒扎人要害。

人命關天何況針對的是社會高階，所以年底被聯手做掉了。

那時奎勇講義氣充幫手，電視劇里若無岳明出手，他多半會丟掉小命。如果不走攪和一下無妨，可出發在際岳明必須把倔驢拴緊實了。

「拔份時我拿菜刀上場沒錯，可你不知道的是刀鋒被我磨掉了。動手時我只用刀背朝肉厚的地方比劃，你見我傷過人、放過血沒有？」

岳明比劃一下接著說：「昨晚我挑了韓老四一夥，用的是短棍。骨折有什麼，上個石膏三個月就沒事了。」

「咱們練武的心氣高不受激，所以要修武德。自修不光八不打，練武不修德害人又害已。」岳明語氣一重：「小混蛋傷了幾個人你知不知道？現在沒人招惹他，反倒是他在招惹別人，遲早會被人針對。」

「你們大院的惹不得？整天臭屁哄哄，我都看不順眼。」奎勇沒有因為岳明是高幹子弟而隱瞞自己的厭惡。

「大院子弟吃的好穿的好怎麼了？那是老頭子們用命換回來的。」岳明笑笑，又一個人家幾輩子付出你十年寒窗別嗶嗶的故事。

「奎勇，過去好現在好不一定將來好。拿我說，保不齊哪天比你還不如......但我不認命。沒有路也要闖一條出來。十年，你看著小爺不靠祖輩餘蔭一樣打出一片天地。那才叫爺們。」

「岳明你行的，你腦瓜子好有本事有底線，你不成事老天瞎眼。」

「答應了？忍一忍，面子義氣比不過家人安康。」

奎勇落了面子但心裡是認同的。一大票頑主，今天威風明天落魄，整天爭來斗去不過是井底之蛙。人中龍鳳都要避開，還咋呼個什麼勁。

「岳明哥你吃，有肉肉。」小丫眼尖，看見大哥和岳明哥勾肩搭背有說有笑了。

小孩子吃肉包子都喜歡圍著皮啃，小心翼翼留下一大塊肉餡，彷彿做著世界上最偉大的工程。各種炫耀之後一口吞下肉餡，似乎滿足感、幸福感會強烈好幾倍。

岳明這個惡人一張嘴，把手指也含了進去。小丫懵了，怎麼真吃還全吃了，眼淚簌簌而下，不喜歡了嗚嗚好傷心。

惡人得意地笑，掏出一條巧克力晃了晃很苦的喲…...

巧克力是稀罕貨，朱古力的香甜味比肉餡誘人百倍，小丫吸著鼻子不知道該傷心還是該歡喜。

挺孝順挺友愛的，小丫先跑去母親房裡，再給每個哥哥姐姐掰了一塊。

真的有點苦，不過苦過之後是回甘，又香又甜真好吃。一頓幸福的早餐之後，岳明哥派工了。

老二、老三拿上菜籃子到副食品商店，臘腸、香腸、麥乳精、奶粉，看中啥買啥，能搬多少搬多少，出發出發。

奎勇帶上小丫去還債，順便搜摸些雞蛋老母雞。小四別蹦了，你跟我買煤球涮鍋燒水。

一幫小蘿蔔頭歡呼著出門，再碰頭換奎勇、小丫去商店。奎勇知道好兄弟在準備路上的吃食，籃子裝得那叫一個滿，連小丫懷裡也抱著一罐麥乳精。

老母雞去毛掏凈已在鍋里燉著，各代肉製品上了蒸籠，歡樂滿足的情緒充斥著小院。

奎勇再次回來時揚了揚電工包，行了開飯了，小傢伙們排排坐吃果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