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夏姬霸唱
半晌后，父子倆在導購小姐崇拜的目光中離開琴行。
蘇定海仍沒能從剛剛那種震撼感種回過神來，看了看一旁美滋滋背著吉他包的蘇樂，蘇定海有些懷疑人生。
這特么真是我的種？
「四萬九千八，老爸破費了。」
蘇樂終究還是沒有選那把克里斯蒂娜，而是選擇了剛剛用來彈唱的那把叫做大魔鬼的吉他，也是專業級的琴，到了這個價位，彼此音質基本沒差。
蘇定海面色複雜的看了他一眼：「我今天才發現，你不是我兒子。」
「啥玩意？」蘇樂愕然。
「你是個孫子啊！」蘇定海痛心疾首：「為了這一天，準備了好久吧？」
「你怎麼能憑空污人清白？」蘇樂氣急敗壞：「我都跟你講了我那場夢！」
蘇定海指了指他：「你…你這吉他也是夢裡學的？」
「這就是另一個秘密了。」蘇樂誠懇道：「算是老天爺按著喂飯吃。」
「滾犢子吧你！」蘇定海黑著臉叮囑：「回家你媽問起來，記得少說個零。」
蘇樂面色一肅：「明白，四千九百八！」
蘇定海點點頭，他是做服裝廠的，一年凈利潤也有百八十萬，這錢花的不算心疼。
特別是蘇樂今天帶給他的驚訝和驚喜，曾經他還想著，如果蘇樂將來能繼承他的服裝廠，或是考個公職，也挺不錯的。
現在看來，我兒蘇樂有巨星之姿！
「剛才那歌叫什麼？」
「青鳥。」
「你寫的？」
「夢裡的。」
「那不還是你寫的。」蘇定海白了他一眼：「回去記得申請版權註冊。」
如果沒有這首歌，蘇定海可能覺得蘇樂會把夢當真，一定是瘋魔了。
但有了這首歌，蘇定海覺得蘇樂瘋了也沒啥，畢竟天才在左，瘋子在右，二者不過一線之隔，有才的瘋子不叫瘋子，那叫個性。
蘇樂放棄了解釋，打算回去就註冊版權，這世界版權保護力度還是挺高的，這個世界有文化保護局這一機構，版權保護還是嚴格的。
「要是你想走這條路，就試著走走吧。」蘇定海突然道。
「你怎麼不反對了？」蘇樂納悶。
「我本來也不反對。」蘇定海笑笑：「你都這麼大了，有膽色，有想法，作為一個男人來說，我已經沒什麼能教你了，除非有一天，你也做父親了。」
蘇樂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對了爸，還有件事。」
「嗯？」
「剛才忘買音箱了。」
嘭！
一腳把兒子踹下車，蘇定海開著車揚長而去。
蘇樂背著心愛的小吉他，瞧了瞧頭頂的大太陽，轉角鑽進一家咖啡廳。
「一杯檸檬水，少冰。」
胃雖然沒被噶，但也才剛剛養好，這段時間忌生冷辛辣，所以哪怕熱得要死，蘇樂也只能點少冰，還得慢慢喝。
蘇定海給他轉了五千塊錢，不過蘇樂沒打算去買音箱，今天是老兩口的結婚紀念日，他不好往跟前湊活，只是找個借口而已。
望著窗外的太陽，蘇樂眯起了眼睛。
打從出院之後，他就很少出門了，換做往年，這時候他應該在體育場打籃球，或是在網吧廝混。
歸校之後，蘇樂感覺自己好像被推上了神壇，每個人見到自己都一副尊敬的態度，就連老師也是如此，這讓蘇樂感覺自己像個傻子，又或者說是一個備受矚目的猴子。
陰差陽錯的，他理解了哈利·波特的感受。
他不喜歡這樣，救人只是下意識的舉動，被感激可以，被膜拜就算了…
十幾年的大夢讓蘇樂覺得身邊的同學也都是一群傻子，他實在不願意摻和那些高中生們自以為成熟的話題，只能推脫身體有恙，要保持躺平，對此當然沒人會有異議。
不過如果可以的話，蘇樂還是很願意和死黨陳星范明倫這兩人一起廝混的。
大概是因為只有這倆人，才不會用看神明那種蠢呼呼的目光看自己，三人的話題也不會超過小學水準，蘇樂不用擔心他們像其他高中生那麼幼稚。
想到這，蘇樂掏出手機，發了個地址出去，然後兩臂鋪開，安靜的趴在桌上，如即將脫水死去的鹹魚一般，眼裡閃爍著詭異的光。
咖啡廳里很安靜，貴氣的鋼琴，整齊的書櫃，舒適的桌椅，以及死去的風鈴。
約莫二十分鐘左右，死去的風鈴突然作響，開始攻擊蘇樂的耳朵，一個鐵塔般的壯漢進了屋，在他身後，跟著一個皮膚白凈，容貌白凈俊俏的男生。
又黑又高的鐵塔壯漢叫陳星，後面的男生則是范明倫。
「卧槽，熱死了。」
安靜的咖啡廳突然被注入滾燙的活力，陳星嗓音低沉道。
「怎麼跑市中心來了？」
范明倫也是長舒口氣，咖啡廳的空調還是很涼快的，兩人往對面一坐，目光落到蘇樂身邊的吉他包上。
「你買吉他了？」陳星好奇，蒲扇般的大手拎起吉他包擺在桌上，拉開拉鏈：「哦！好帥。」
說著，伸手抱起吉他擺了個pose，胳膊掄的飛起，嘴裡發出嘟嘟嘟的奇怪聲音。
「多少錢買的？」范明倫問。
「四萬九千八。」
「多少？」陳星驚愕。
「四萬九千八。」
陳星沉默兩秒：「如果我不小心弄壞了，那隻能把我妹賠給你了。」
「你可給我滾吧！」蘇樂臉一黑：「想美事呢你！你妹比你都壯，生怕我不死是吧？」
「所以你叫我們來是想炫耀新吉他嗎？」范明倫點了份草莓冰沙，一旁陳星點了杯冰咖啡，然後拿起蘇樂的檸檬水灌了一大口。
「不全是。」蘇樂咧嘴：「我打算進軍娛樂圈。」
「噗——」
蘇樂給陳星遞過紙抽，陳星擦完嘴，和范明倫大眼瞪小眼。
范明倫想了想：「像是他能幹出來的事。」
陳星點點頭，一拍手：「那我倆就跟你混了。」
兩人的話聽起來像是開玩笑，但蘇樂知道，他們沒在開玩笑，這兩人是真的相信自己。
三人是發小，小初高都在一個班，彼此都知根知底，兩人興許會懷疑蘇樂那清奇的腦迴路，但絕不會懷疑他那離譜的行動力。
范明倫想了想：「不過你會彈吉他嗎？」
蘇樂點點頭：「算是精通。」
「我就說他是個怪物…」陳星瓮聲道：「先前車禍沒死，八成是因為他暫時還不想死…」
范明倫不置可否，顯然是默認了這種說法。
可惜，蘇樂終歸不是超人。
一場車禍廢了一半，至少身體是廢掉了，范明倫從沒見蘇樂的臉像現在這麼蒼白的時候。
在這之前，蘇樂是籃球隊的，也是教練最得意的大弟子。
這是一個曾在軍訓時拉廢了教官，籃球隊訓練時卷瘋了隊友，方圓百里大學高中所有體育隊無人不知的仰卧起坐怪。
所以即便是蘇樂被搶救的時候，他也絲毫沒有擔心過，因為他一直堅定的認為，像蘇樂這種生物，不可能會被車禍幹掉。
而能讓這麼個貨色像鹹魚一樣趴著，可見他到底被噶了多少東西。
「身體怎麼樣了？腰子還疼嗎？」范明倫嘴角一扯。
「我特么腰子沒事！」蘇樂臉一黑，尋思了一下，為避免兩人瞎擔心，說道：「至於切掉的肝臟和肋骨，要過一陣才能長出來。」
「？？？」
范明倫一臉黑人問號。
你以為你是壁虎咩？！
而且就你說的這倆地方，壁虎也特么長不出來啊！
陳星聞言沉默了一下，然後猩猩大臉上露出果然如此的笑意：「我就知道！你果然不是人類！」
知道蘇樂自信，但沒想到會自信到這個地步，不過為了不打擊到他，兩人還是選擇避開了這個話題。
「那你現在打算怎麼做？」范明倫問：「有什麼想法嗎？」
「我想錄幾首歌，可又擔心沒什麼反響。」
蘇樂聳聳肩，酒香也怕巷子深，現實可不像小說那樣，發兩首曲打個新人榜就一飛衝天，天底下被埋沒的好歌實在太多了，尤其是在背後沒有資本的情況下。
好鋼要用在刀刃上，先前十萬功德點，買技能書花了兩萬，一首青鳥花兩千，手裡僅剩七萬多。
「如果你想要反響的話…」范明倫想了想：「那不如去酒吧試試？」
「不好吧，我現在也喝不了酒…」
「誰特么讓你去喝酒了！駐唱啊駐唱！」
蘇樂想了想，覺得這個提議倒是不錯，自己可以先到酒吧駐唱，適應一下，不然他也沒什麼其他的好辦法。
雖說大夢十幾年，但夢裡他也只是一個遊魂姿態的旁觀者而已，對社會上這些彎彎繞繞的事情並不是很了解。
至於范明倫和陳星這倆人就更不用說了，范明倫夠聰明但閱歷有限，陳星性格絕對靠譜但太過憨厚。
說到底，所謂的思路、計劃、方向，也不過只是三個高中生胡搞瞎搞而已。
不過少年人，最不缺少的就是行動力。
三人分頭行動，蘇樂這邊選了幾首歌，到文化保護局註冊了版權，另一邊范明倫和陳星也找好了酒吧。
時代酒吧，地處市東邊，共有兩層樓。
環境還算可以，橡木桌配軟椅，舞台裝修風格也還可以，等晚上營業後有燈光加成，效果應該會更好。
老闆是個又高又胖的中年男子，一臉橫肉，梳著大背頭，戴著大金鏈，嘴裡叼著煙捲，黑襯衫緊繃在身上，坐在吧台後面肆無忌憚的打量著眼前三個毛頭小子。
「學生？」他粗聲粗氣的問。
「沒錯。」蘇樂點頭。
老闆點點頭：「小哥兒幾個都怎麼稱呼？」
「陳星。」
「范明倫。」
「蘇影。」
話音落下，陳星和范明倫向蘇樂投去了Excuseme的目光。
「我叫仇宏途，你們可以叫我老仇，仇哥，都行。」仇宏途沒注意兩人的眼神，大咧咧道：「要駐唱可以，正好樂隊今天走穴去了，可以給你們個好的時間段，不過你們得先展示一下水平。」
「我是駐唱，他們只是掛件。」
蘇樂取出吉他，走上舞台，連上音箱，翹起二郎腿往高腳凳上一坐，深吸口氣，開始Solo。
「或許月老掉線愛由財神來管~
有多少夢想在自由的飛翔~
道不盡緣本無常~火紅的薩日朗~
千里萬里也會回頭望~~~」
仇宏途茫然的看著蘇樂，-雖然沒聽過，不過不知道為什麼，他總覺得這首歌有些違和。
但要說哪裡違和吧…他又說不上來。
蘇樂也是沒有辦法，這些歌曲他一個都沒買，唱多了會扣功德點的，每首隻能唱一兩句。
「或許月老掉線愛由財神來管~
曬過太陽熟悉的安全感~
而我的掃帚！
卻只能清理垃圾堆！
什麼是，是快樂星球？」
仇宏途確定了，這廝就是在夏姬霸唱啊！他在夏姬霸唱啊！！！
雖說唱的不難聽就是了……
一曲終了，蘇樂看向仇宏途：「可以嗎？」
仇宏途：「額……」
他整個人都沉默了，不過最終還是略顯為難的點了點頭。
畢竟蘇樂吉他玩的不錯，另外不可否認的是，夏姬霸唱能唱的順耳，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咱們這駐唱，是按天算錢，一天倆小時，二百塊，唱得好會有客人送花籃，一個花籃一百，四六分成。」
「怎麼才六成啊？」
「六成是我的，四成才是你的，就這，花籃你還不能帶走，想要還得看客人臉色，得會認哥。」
「那我不成跪著要飯的了？」蘇樂蹙眉。
「市場價就這樣，你上哪都是。」仇宏途翻了個白眼
「行吧。」蘇樂也不在意，不過是為了人氣值罷了：「管飯嗎？」
仇宏途先是一愣，而後突然噗嗤一笑：「我年輕時候要是有你這不要臉的勁，早特么發家了。」
蘇樂：「……」